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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贵人相助

有梦的女人最美丽,有独立思想的女人更美丽,女人如果没有独立的思想,就好似一朵塑料花,虽然也是花,可是中看不中用。大多数女人都是走着风景相同的路,她们没有经过太多的孤独和波折,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也不会有鲜花与经验,也有人认为女人只要‘嫁得好’,嫁得好,如果没有一个‘干得好’来支撑,就如沙滩上建高楼,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坍塌。

丁梦露,她和别的女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她能吃苦,能独立,有她自己的想法,开始她也和普通女性一样,认为嫁了男人就是嫁了一个靠山,后来发现,靠山,山要倒,靠人,人要跑,一切只能靠自己才是王道。二十几岁时,她给自己指定目标,五年之内在春阳是必须有自己的住房,五年以后,她的愿望都如期实现。想当初她为了一个城市户口,她和她的婆婆差一点建立了送命的交情,她和萧文好似刀山火海中滚出来的夫妻。

往事不堪回首,二十年以后的丁梦露心里还装着一堆邪火,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情绪在萧文身上发泄出来,二十几岁时如果把孩子打掉,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如果那时她没有自己的立场和主见,那就只能让人牵着鼻子走,自己也就落到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人啊,如果一步走错,那就步步跟着错。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真是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真人,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丁梦露除了工作,还是忙小百货生意,进货、卖货,她样样都能。梦露对这个婆婆不太放心,她觉得婆婆貌似比以前进步,但是骨子里还是如此。当今社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条真理同样适用于过日子和做女人。婆婆帮丁梦露看了两多的摊位,看看萧文和丁梦露大局已定,日子也能过了。她想学诸葛亮,肚子里的锦囊妙计比蛔虫还多。她经常在丁梦露面前扬言,她赚的钱归她所有。起初,大大咧咧的梦露认为她是开玩笑,心想,万家宁毕竟是自己的婆婆,对儿女不会有坏心。

90年代中期,土杂公司的生意不好,最后关门倒闭,丁梦露再一次失业。这次失业,丁梦露并没有多大的心理压力,她想,工作一边找着,另外自己的小百货生意一直在做,养家糊口不是问题。梦露在家休息,萧文并没有多话。万家宁见到丁梦露目光冷淡,不可一世的样子,梦露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是怕梦露,从此不上班,专门做小百货生意,那么她就‘没戏唱了’。丁梦露并不想揭穿她,还是积极主动地找工作,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梦露去找好友张华,她是AH合肥人,曾经和梦露一起在大成玩具公司打工相识,她俩年龄相仿,志趣相同,她的丈夫在春阳柴油机厂工作,她有一个儿子,儿子和彤彤差不多大,她们没有在春阳市定居,是租房居住。丁梦露和张华很投缘,有烦心事都会找张华这位好友一吐为快,久而久之,她俩成了好姐妹。同样,她这次失业,又找到了张华。张华知道情况以后说,“如果你不怕脏、不怕苦,你就到我丈夫的单位去打工,你愿意吗?”

“风吹雨打知生活,苦尽甘来懂人生,在这种失落之时,能有好友相助,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能有人帮忙,我是求之不得。”

“我丈夫叫温小海,在春阳是柴油机厂打工,是一个小班长,我让他把你介绍到柴油机厂去工作,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联系你。”梦露感激不尽。

梦露失业以后就进进货,看看摊位,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做家务,扫地抹桌,炒菜煮饭,摊位还是给婆婆看。

万家宁见梦露一个星期不上班,她拉着个脸,心急火燎的说:“年纪轻轻,一直在家休息,坐吃山空可不行的。”

梦露解释道:“我已经在找新的岗位,等待通知。”

万家宁咬牙切齿的说:“等到猴年马月啊?”

梦露听到此话立刻恼羞成怒,真想撵她回老家,最后她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瞪了她一眼,说:“这家多亏有你是吗?”她言下之意,完全听你的,这个家早就完蛋了,萧文和梦露的婚姻也早就成为祭坛上的祭品。丁梦露对这个婆婆的言行,再有下次,她绝不隐忍。当然,梦露明白,女人一定要学会赚钱,才能挣回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一个星期以后,张华有了好消息。

张华一见到梦露,说:“你明天快到温小海的单位去报到,听说他们单位近一段时间会招工。”梦露听到好消息,她是眉飞色舞,激动的和张华拥抱在一起,亲切地说:“你真是我的贵人,我的大恩人!”

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是上班高峰期,有的人开着汽车,有的人骑着自行车,人们都急急忙忙赶往自己的岗位。丁梦露又一次上岗,心情很激动,她对柴油机厂充满了期待,希望柴油机厂,不但能给她的家庭带来经济效益,也能带给她希望和动力,人有时真是蜡烛不点不亮。有工作时不知好好珍惜,不是嫌苦就是嫌烦,一旦失去了工作岗位,无所事事时,心里又紧张又着急。有一副对联就能真实反映出一个人的工作状态,‘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丁梦露对这句话的理解颇为深刻,只是她对工作再努力,最终还是要努力找工作,因为她进大成公司,大成公司关门了,她进土杂品公司,土杂品公司也倒闭了,凡事不让她称心如意,她觉得命运真会捉弄人。如今她又把希望寄托于春阳是柴油机厂。她走进柴油机厂的大门,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行政大楼,高大壮观,富丽堂皇,再往前走,是一排排的车间,机声隆隆,工人们在流水线上兢兢业业的工作,梦露很喜欢这个单位,她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的感觉。

当她在车间里找到温小海时。温小海正在忙。他用行车把一辆一辆的柴油机从流水线上掉到地上,只见他满头是汗,一身油污。

梦露叫了一声,温小海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笑嘻嘻地向她走来,“领导,我给你添麻烦了。”“自己人不要见外,只要本人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会全力以赴。”

“我这人运气差,身后连蚊蝇都不愿意跟着我,有了你这位好友,我才绝地逢生。”

“梦露,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你太夸张了。我们到办公室去见见领导。”

梦露跟着温小海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老领导,温小海介绍道:“这是潘主任。”

丁梦露很礼貌的跟潘主任打招呼,温小海讲明了丁梦露的来意,潘主任说:“下个月单位招工,下个月来比较方便。”

梦露口是心非的答道;“好的,那就等一个月吧。”

温小海不愿意让梦露等,可是潘主任话一说出口,他又不能强人所难。梦露见温小海左右为难,就拉着温小海说:“那我们先走吧!”而后又对潘主任打个招呼,“谢谢潘主任!”

温小海惭愧地说:“对不起,还要让你等一个月。”梦露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能为我求爷爷拜奶奶,跑前跑后,我也不能点燃别人的房子,煮熟自己一个鸡蛋,如果那样,我也太自私了,再说等一个月又能算什么?”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温小海把丁梦露送到厂门外,他又回车间忙工作。

梦露在回来的路上想,春阳柴油机厂,规模很大,90年代效益很好,是春阳市五百强企业,只要能进此单位,她愿意等一个月,然后她又自我安慰,人在关键时刻要目光放远。要熬得住,只有熬得住才有出众的时候,目光短浅,只能出局,这就是人生。同时她自己还有小百货生意先做着,唯一担心的是她的婆婆万家宁会找她的麻烦。

晚上,万家宁回到家,又一次咄咄逼人的问:“工作有着落了吗?”

梦露说了一句违心的话:“工作没问题,要等几天”万家宁一听又要等,此刻她好似饿昏的大鸟,在天空中胡乱的叫着,又要等,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这老太婆一天忙到晚,年纪轻轻的,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梦露听了她的话,心中怒火中烧,心中暗暗地说:“这地球离了谁还不是一样转动?一天到晚自以为是,人嘴两张皮,咋说都是理。梦露心中不服,为了这个家,她一路冲关,费尽了心机,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现如今,万家宁踩在自己的媳妇的肩膀上捞功充能。梦露对这个婆婆是一忍再忍。因为万家宁的分量,她早就领教过,一旦发起疯来,重千斤。“想想过去和现在,她对这个婆婆又多了几分戒心。梦露强迫自己,越是愤怒之时,就越要冷静。实际上,丁梦露也不想在家等一个月再上岗,能在黎明出发,谁也不想拖到黄昏。”梦露只好在万家宁面前市谎:“等三五天,即可上岗。”万家宁一听三五天,才善罢甘休。梦露好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自己的家里,还要看万家宁的脸色过日子。她认为,斗来斗去,自己损失,没有意思,只能让她。正如古人所言:“吃亏人常在,能忍者自安。”林肯也说过:“与其跟狗争辩被它咬一口,倒不如让它先走。否则就算宰了它,也治不好你被狗咬的伤疤。

梦露利用在家休息的三五天,去常熟进了大批的货,保证小百货摊位货源充足。她再利用下班时间,去看看摊位,打发时间。她想,三五天过后,自己怎么过呢?在家里是不行的,谎言会被揭穿,她是宁愿出去碰壁,也不想在家里面壁。她真想这一个多月,让自己从地球上消失,或者到月球,到火星、木星、土星上去逛逛才好。然而,幻想终究敌不过现实。梦露前思后想,不知如何安排自己?出去打工,时间太短,也许工资未拿到,柴油机厂的通知就到了。不确定因素太多,梦露发自内心感叹,真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如果是自己的母亲,不要说休息一个月,休息一年也不是问题。何况,丁梦露并不是好吃懒做之人,只是一时不能出去工作。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实际上两个女人就能闹翻天。“面对现实,她只能退让,以屈求伸。目的是为了家庭的安宁,不要让人家看笑话。另外,婆婆也是一个劳动力,她能帮自己出出主意。无论是好人、坏人,能利用的时候要利用。这年头,钱比人重要,利比情吃香。萧文也在关心梦露的工作问题,问:“去柴油机厂靠谱吗?”梦露心情不好,嫌他烦,就故意激他:“还是你这城市职工好,一棵树能吊一辈子,而我这种打工的,打一枪要换一个地方。”萧文说:“你不想上班,就做做小百货生意,一家三口过过小日子没有问题。”

“我不想做生意,让你母亲为我们打工,我俩结婚时她一毛不拔。如今,给她个机会,让她弥补一下。否则,太便宜她了。”

“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你现在学会了变通,收起了硬碰硬的一套,玩起了软招。“

梦露嬉皮笑脸地说:“软绳子捆得住柴呗。“只能采取温柔手段才能对付强硬分子,也才是上上之策。

五天以后,为了不引起婆婆的怀疑,丁梦露故意对万家宁说:“妈妈,明天我要去上班,生意上的事,就辛苦你了。“

“什么单位?“

梦露大吹特吹,说柴油机厂是春阳市最大的国营企业,工资高,待遇好。万家宁听了才安心。梦露暗暗在笑,老太太,把你骗卖掉,还帮人数钱呢。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做道德上的君子,不一定会得到尊重,善意的谎言也并不害人。只有经济上的软弱才会被人嫌弃,尤其是女人,绝不可以穷。一个人的穷,不是单单指金钱,而是指思想穷、技能穷、心态穷、性格穷,把这四条汇集起来,就是名副其实的穷;梦露想用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看看书,充充电。一个人要努力,但是不能低着头努力。一时的落魄,更不能太看轻自己,轻看自己的人是不能够掌控人生的。于是,她每天早上七点,准时骑着自行车离开家门。临走时,她故意高声对万家宁打招呼:“妈妈,我去上班了,下午四点就下班了。“实际上,她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江沁公园,那时江沁公园免费向市民开放,江沁公园给她流下了深刻的印象。再次来到江沁公园,它是既得意,又生气。得意的是不祥之兆并没有实现,她反而在春阳市安了家,生了孩子,有了城市的户口,还做起了小百货的生意。如今,房贷还完,可以安居乐业。气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业,让她心力交瘁。发泄一通之后,她安静了下来,天天在江沁公园看书学习。才开始几天,基本上不吃午饭,有时候带一点点心。有时候她舍不得花钱,就忍受饥饿。张华不放心,下班以后,她找到梦露问:”最近忙什么呢?“

梦露神秘一笑说:“我在修生养性呢。“

张华似懂非懂,梦露也不多解释,客套地说:“星期天,一家三口来我家吃饭,我烧的红烧肉最香了。“

“一家三口到你家蹭饭,你不怕烦?”

“不怕烦,而是热烈欢迎!“

星期天,梦露名正言顺地在家休息。上午九点左右,温小海和张华带着儿子来到了丁梦露的家,萧文和梦露都是笑脸相迎,格外热情。萧文又是泡茶,又是削水果。张华开玩笑说:“梦露,你先生真帅。“

梦露自嘲道:“要么是蟋蟀的“蟀”,我一时糊涂,掉进了他的温柔陷阱,一辈子都跳不出来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呢。“

萧文反驳道:“那时,不知道是谁哭着、闹着要嫁给我?“

梦露怕他太露骨,连忙阻止:“管好你的嘴巴,是最大的修行。不要损人利己。”

萧文看看温小海:“这女人就是强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我身上一样都不好?”

梦露对温小海和张华说:“萧文身上只有一样是好的,现如今”三陪满地走,小三天天有的社会,他是出淤泥而不染。就这一点好!“

温小海听了哈哈大笑。张华说:“这一点好就足够了,他一辈子对你忠心耿耿,你还想怎样?”

“不是他忠心耿耿,是一个穷光蛋没人要。”丁梦露开着玩笑。

张华问:“你这个月在家休息忙的什么呀?”

梦露悄悄地对张华说:“婆婆和丈夫都不知道她要等一个月。我骗他们说我去上班了。”

张华了解真相以后,大吃一惊!我一直认为你生活的很幸福。

梦露笑道:“梦想很美好,始终是画饼充饥。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表面上看,你那婆婆还好的。”

梦露说:“这个世界上,看得清的是脸,看不清的是人心。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看西游记里的那些妖怪,想吃唐僧肉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装的可怜巴巴,童叟无欺?“

张华回家对温小海讲了梦露的近况,说:“丁梦露为了回避婆婆,怕婆婆嫌弃她年纪轻轻在家坐吃山空,处处找茬。她就找借口说自己已经上班,实际上天天去江沁公园看书,打发时间。经常午饭都不吃。”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从此以后,温小海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工作繁忙,天天中午十一点,准时去江沁公园给丁梦露送饭。一开始梦露绝不接受,吼道:“温小海,你这是什么意思?同情我?可怜我?没必要。”

温小海诚心诚意地说:“什么事情,都有特殊情况,朋友之间,患难之时,互相帮一把,人之常情。你不要大惊小怪,更不必放在心上。我温小海不是坏人,不知道情况就算了。知道了,我不能不闻不问。”

梦露态度依然强硬:“不要你管我的闲事,我想吃饭,自己会买,不用你操心。”

温小海把饭放在亭子的一张石凳上,气呼呼地说:“你不吃,甩到河里去喂鱼。”说完,匆匆忙忙地赶到单位去上班了。

他走了,梦露心想,一个人得势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主动上前,巴结着你,捧着你。一旦你失势了,或者落难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离开你、抛弃你,甚至背叛你。眼前,丁梦露是困难重重,温小海夫妇不离开,不抛弃,不背叛,这是她前世要修多少年,才修到如此好友?梦露看着盒饭泪流满面。她想,萧文从不关心自己,一个丈夫有时不如一个好友。

无论丁梦露怎样推辞,温小海天天准时给她送饭。而且都是自掏腰包,不求回报。丁梦露是羞愧难当。激动得语无伦次:“温小海,你那么忙,我这是给你添乱。”

温小海豁达大度地说:“我的世界不大,欢迎你来捣乱。“

他开个玩笑,又匆匆忙忙赶去上班。

梦露心想,温小海比自己小一岁,天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这位大姐姐,真让她感到惭愧。再说,温小海的家庭状况并不好,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却充满着人间无穷的爱。夫妻俩对待朋友掏心掏肺,诚心诚意。有时,金钱的捐助,则可以摆脱一时的贫困,而精神的捐助,则可以让人获得重生的力量。

丁梦露认为,一生中最怕发生麻烦,苟且偷生一个月,没想到,在温小海的关爱之下,反而丁梦露活成了最难忘。这一个月,让她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一个月以后,在温小海的帮助下,丁梦露顺利进入春阳市柴油机厂,她做了一名装配工,一年之后,她比预料中还要理想,在温小海的推荐之下,她调到柴油机厂的外协件仓库,做了一名办事员。工资高,待遇好,工作环境更好。也难怪有人说:吃力不赚钱,赚钱不吃力。丁梦露作为一名外来打工者,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调到外协件仓库这么大的平台呢?那种仓库,不是一般的小仓库,那种仓库,人一进去,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商场。各种柴油机配件放得整整齐齐,仓库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有一定的“后台’’才能进的。不但工作轻松,而且还受人尊重。关键是他们捞足了油水。在仓库工作的管理人员,大多数都是赚的盆满钵满。那些女人,天天吃着营养品,个个养得白白嫩嫩。如果让她们离开这种平台,个个早就成了黄脸婆了。让丁梦露进入这种仓库,她好似进入了天堂,但是,她是天堂里面的”三等公民“。因为,她不属于柴油机总厂的职工。尽管如此,她也很满足。柴油机总厂,它有许多分厂,分厂的配件统一送到总厂后,再由总长向各个分厂发放。而总厂发的配件,分厂总是认为数量不足。所以,总厂和分厂之间总是矛盾不断。分厂厂长无奈,决定找一位”钦差大臣“到总厂监督发货。条件是,要有高中文化,要有好的口才。温小海权衡利弊,他认为丁梦露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在厂长面前极力推荐。在温小海的推荐之下,邓厂长决定见见丁梦露。一天下午,温小海兴致勃勃地跑到车间,气喘吁吁地笑道:”丁梦露,快去办公室,邓厂长在办公室等你。“

丁梦露一头雾水:“开什么玩笑?你今天喝醉了?拿我开涮。邓厂长是高级领导,我工作一年了,都没有见到过他的面,他能在办公室等我?”

温小海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顶梦露的手,就往办公室跑,边跑边说:“厂长也是人,今天,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丁梦露一再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啊?

温小海只字不提,他俩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六七个人,大家都围着厂长七嘴八舌,他们在有说有笑。丁梦露见到其中一位是和自己年龄相仿,衣冠楚楚,讲话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猜想,他就是邓厂长吧。一会儿,温小海介绍:“这是邓厂长,这是丁梦露。”

丁梦露心想,真是山山有好水,处处有能人。这男人,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厂长。真羡慕他。丁梦露叫了一声:“邓厂长好!”

邓厂长的眼光在丁梦露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遍。丁梦露大大方方,好就好在,她曾经站了一年讲台,也算是培训过。邓厂长说:“温小海绝对信任你,说你有文化好,善于沟通,我想把你调到柴油机厂的外协件仓库工作,那里的工作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关键是要把总厂和分厂的帐,每个月都要拉平。试用期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帐平了,试用合格,继续留用。一个月试用不合格,仍然下车间。你愿意不愿意?”

“我愿意,谢谢领导的信任。”她心知肚明,邓厂长是分厂厂长,自己虽然在总厂工作,实际那车间属于分厂承包的,属于邓厂长领导。难怪工作一年,还不认识厂长。原来邓厂长在分厂办公。总厂难得来。她更明白权力让男人精彩,事业让男人华丽。如果丁梦露在他面前,不拿出一点成绩,邓立明是不会养闲人的。强鹰若是不长爪,捕不到好的猎物而终其一生。丁梦露虽然是“面试合格’’,还要试用一个月,这一个月,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丁梦露到了外协件仓库,她的工作很简单,分厂要货,她看着总厂工作人员配货,检查数量、质量、品种。一个月要几次货,发货时,用卡车装好,送到分厂,分厂收货人员签字确认即可。其余时间自由安排。丁梦露在总厂为分厂效劳,领导都在分厂,山高皇帝远,工作做好了,她轻松、愉快、自由。工作做不好,就好似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难怪邓厂长难找人。自己人舍不得,老实人没用。当今社会,你能征服别人,说明你有实力。你被别人征服,说明你有价值。无论对谁,社会本身就是合作关系。最后才把这个机会留给了丁梦露。

树挪死,人挪活。如今温小海把她从车间挪到了仓库,挪到办公室。温小海尽了最大的努力,把她送上了最大的舞台。能有今天,靠的是温小海的提携。有一天,不用发货。丁梦露到自己工作过的车间闲逛。主要是想去看看她的贵人、恩人温小海。温小海正在上班,他在不停地指挥工人,把一台台从流水线下来的柴油机,拖到指定地点,要摆放整齐。他的工作服上,仍然是一身油污。丁梦露叫道:温小海!

他笑嘻嘻地问:“仓库工作怎么样?“

“托你的福,我很好,没有你,我还在车间里听轰隆隆的柴油机唱歌呢。”

“你太客气了,那是你自己有能力。”

两人闲聊了几句,温小海又去忙他的工作了。

丁梦露进入柴油机外协件仓库,不但自由,上下班没有迟到早退一说。发货时,她就上班,不发货时,她有大把时间在家做小生意。有一天,丁梦露问婆婆:“这几天生意怎么样?”万家宁很不开心:“问什么?想查账吗?”

“这老太太,我的摊位,我的执照,我的资金,我问问情况不可以吗?”

“什么都是你的,没有人做出来有用吗?”

梦露想:实际上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交流,百分之三十是靠内容,百分之七十靠的是情绪,看看婆婆那语气,就很生气。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不会处处显示出自己比别人有本事。她既然认为她会做,能干,就让她去做吧。反正她做小百货生意赚的钱也不会送人。

自从丁梦露进柴油机外协件仓库以后,生意有婆婆打理,工作轻松,自由,她有大把的时间去闲逛,也经常去车间看温小海,她觉得这辈子对不起他。一到车间,温小海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跑到自来水池洗手。一双油腻腻的手,越洗越油,怎么也洗不干净。后来,他干脆在工作服上,把一双水淋淋的手左一擦,右一擦。梦露笑他:“你把工作服当抹布。”

温小海开玩笑道:“我这脏衣服,能和你身上那漂漂亮亮的衣服媲美吗?”

“温小海,你也学会油腔滑调了?一日不见,好人变坏了?”

温小海调侃道:“向梦露领导学习。”

梦露瘪着个嘴问:“你什么意思?讽刺我、挖苦我、嘲笑我、攻击我?我领导你什么了?”

温小海见梦露发急了,他狡黠一笑:“我就说了一句,你就像个机关枪似的对着我扫个不停,我吃不消了。你这只麻雀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这小卒一枚,觉得打工没意思。吃苦受累,白天黑夜地干,赚了几个小钱,穷不死,饿不死。一天到晚混日子。梦露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劳碌命,需要一步一步为自己打拼。你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发现你野心很大,你有什么打算吗?“

温小海呲牙咧嘴地笑道:“趁自己还年轻,不出去冲锋陷阵的拼一下,这辈子不甘心。倘若耐心地等到万事俱备,那么,也没有最佳时机了。“

“你有梦想是对的,一个人打一辈子的工是有点不甘心。可你千万不要一声不响,远走高飞,举家迁徙,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甩在春阳市啊?“

温小海看了梦露一眼:你急什么啊?萧文会保护你的。然后冲着梦露笑笑。

梦露担心地问:你到底想出去搞什么名堂?有风险吗?

温小海说;他的叔叔承包了一个建筑工程,他要去帮助他的叔叔。梦露说:“建筑行业,水很深,风险大。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没有办法,做男人的职责就是要出去闯荡,要养家糊口。”

丁梦露对温小海的感激之情刻骨铭心,在某时某刻,某个瞬间,都会不经意间想到他,念叨他。其实,每个人,心中某个小角落,都会储藏着一个人,或者是一段往事。而温小海是丁梦露心中那个角落的全部,想忘,也忘不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丁梦露有点不放心,又跑到车间去看温小海。她在车间,办公室到处找,也找不到温小海。潘主任见到丁梦露说:“温小海走了,你知道吗?”

“他真的走了?”

“他执意要走,大家都在挽留他,他不同意,只能放行。”

丁梦露低头不语,陷入沉思。她想起了在江沁公园,温小海天天给她送饭,想起了温小海托人,找关系,让她进了柴油机厂,又想起了温小海不顾一切地在邓厂长面前推荐自己,又把自己送上了一个好的岗位。想着想着,丁梦露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办公室里的潘主任和几个同事,被丁梦露的眼泪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潘主任说:“温小海,他想走就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流什么眼泪啊?”

其他几个同事说:“人各有志,他想走,别人也拽不住他。”

丁梦露哭着说:“他的走,是我的损失。我失去了一个推心置腹的挚友。这辈子我亏欠他的太多了,潘主任,我求你,挖地三尺,你也帮我把他找出来。”

潘主任很善解人意:“好好好!我明天就到厂部去查温小海的档案,寻找他的家庭住址,联系方式。”

办公室其他几个同事在开玩笑道:“丁梦露,你和温小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故事,他的走让你如此失落?”

丁梦露说:“在患难之中才能见人心,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恩人。我俩的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于是她讲起了江沁公园的一幕幕的往事。大家了解了情况以后,被他的患难之情所感动。

第二天,潘主任去了分厂档案室。没有找到温小海的档案。档案室里的职工信息寥寥无几。温小海也是临时工,领导也不重视,也没有为临时工建立档案。所以温小海一走,什么信息也没有。以前,丁梦露认为,自己欠温小海和张华夫妇太多了,以后有时间慢慢报恩、补偿。可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不珍惜当下,想着明日,可是到了明日,明日就好似“世界末日“。万事都让人输在了一个等字上,结果等来了一场空。等来了后悔、遗憾。丁梦露很自责,人啊!不珍惜好友,等到人走了,才追悔莫及。人啊!领教过虚情假意,才知道真心的宝贵。丁梦露也想借此机会,奉劝天下的人,一定要珍惜患难中一起度过的挚友,他们是我们后世的亲人。

自从温小海走了以后,她经常独自一人去江沁公园坐坐,看看那些千姿百态的花花草草。一朵朵的鲜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给大自然跳着优美的舞蹈。她来到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凉亭,仿佛听到了温小海的笑声。她也独自一个人去曾经和温小海一起吃吃饭的新月楼酒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现在她不管和谁吃饭,都制定要去新月楼酒店,她是想寻找一些曾经的回忆。

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放个屁都能把腰给闪了。“就在丁梦露为失去好友而叹息时,”后院又起火了“,万家宁给丁梦露看了二年多摊位以后,她把赚到的钱,全部收入了自己的腰包,说那些钱都是她赚的,不仅如此,还得寸进尺对丁梦露说:”你和萧文赚的工资都交给我,我一路领过来。“

万家宁的无理要求,让丁梦露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也严重超出了丁梦露的底线。丁梦露吼道:“凭什么啊?我结婚,买房,你一毛不拔,我做小百货生意,你一分钱都没有赞助。现在还要求我和萧文的工资都交给你,你代表什么?我丁梦露的命运,能代表一家三口的命运。这个家如果让你领导下去,早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你有能耐到你的乡下老家去发扬光大,去带着田沉香、萧武发家致富,看他们会把一切交给你吗?你已花甲之年,还到春阳市来兴风作浪?我和你虽然没有楚河汉界那么分明,但也没有到不分彼此的地步。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没有你,我一样活的精彩。“她想,人性的良知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年龄增长而增长,一个人如果不能与时俱进,那么年纪越大,人性会越龌龊。万家宁这种婆婆,到哪里,都是吵吵闹闹,她成了萧家的一种自然灾害。万家宁扬言,是我赚钱养活了你们一家三口。丁梦露说她屁放得比天大,她花了牛的代价,找只老山羊回家帮忙,没想到老三羊要喧宾夺主了。梦露一气之下,甩门而去。一日三餐都不在家吃,在外面吃饱,才回家,天天如此。她后悔当初不该让万家宁做小百货生意。无奈之下,丁梦露去了工商部门把自己的营业执照吊销了。万家宁知道丁梦露吊销执照以后,气的张牙舞爪。当一个人做事,超越了底线,别人宁愿放弃一切,也不需要你。对于一个天生被视为低人一等的人,我们可以接受她的任何毛病,但就是不能接受她妄图变得和自己一样。丁梦露吊销了执照,万家宁扬言,她要去重办执照,结果她到死,也没有能力去办。害得丁梦露损失了一大笔。有些家庭,亲人之间,真是看不见、摸不着、捅不破,却总能让人感觉到不舒服。如果再大吵大闹,简直是人间地狱。也让人有一种被亲情和血缘关系捆绑住的无奈和厌恶感。有时,亲情,不如朋友。

吊销执照以后,万家宁成了无业游民,梦露和萧文轮流接送彤彤上学,放学。万家宁一直在梦露的家里吃喝玩乐。梦露视她这个婆婆为空气。两个月以后,万家宁沉不住气了。她让丁梦露思送她回乡下。丁梦露用嘲讽的口气说:“当初我进你那破家,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如今我送你回家,帮你脸上贴金,门都没有。怎样来,就怎样走。”最后,萧文把她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