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般解释

关于钻石与水悖论或价值悖论，如上所说，民间或普通老百姓有自己的解释，即“物以稀为贵”或“东西多了不值钱”。但学界却有学界的解释，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用边际效用论来解释。他们认为，水对生命来说是重要的，所以它应该具有很高的价值；钻石对生命来说是不重要的，所以应该认为它的价值比水低。但是，即使水能够提供更多的效用，它还是比钻石便宜得多；钻石对于人的用处确实远不如水，人们从水的消费中所得到的总效用远远大于人们从钻石的使用中所得到的总效用，然而，尽管这样，商品的需求价格并不是由商品的总效用来决定，而是由商品的边际效用来决定。在边际效用论者看来，这是由于钻石作为一种奢侈品，可以给人们带来炫耀等效用，而且数量很少，所以增加一个单位的钻石消费给消费者带来的效用很大，即钻石边际效用很大，消费者愿意以较多的支出来购买。而水虽然是人的生命不可缺少的，给人们带来极高的效用，但由于地球上水的数量很多，增加一个单位的水给人们增加的效用就很低了，即水的边际效用低，所以水的价格自然也就很低了。

当然，一些学者对边际效用理论的以上解释存在质疑：水的数量虽然很多，但如果在取水的效率很低的沙漠，那么水的价值一样很高。就像太阳能，虽然在太阳旁边，太阳能一定很多，但在地球上的人们取得太阳能的效率并不高，所以太阳能一样值钱。在沙漠里如果可以发明大规模的取水设备时，那里的水一样便宜了。所以，这些学者认为，决定价值的还是效率（指生产力），以及决定效率的工具、劳力与资源。

在此，我们可以对用边际效用率来解释水与钻石悖论的观点作一个简单的，然而又是实质性的评议，也会对以上一些学者关于对边际效用论解释这个悖论的质疑提出异议。

对于边际效用价值论，我们在多处曾作过解剖，在此无须对其错误作全面的解析，我们仅对边际效用论在释解价值悖论或水与钻石悖论的关键点或要害点上作一点分析。其一，把“效用”（使用价值）当作价值实体，这在理论上是明显的错误，因为价值实体是人类活劳动的结晶。其二，断言钻石边际效用很大，水的边际效用很小。这种主观想象的意愿并不符合现实，所谓的“边际效用”大小，大多数人并非如上所说的那样，少数人也许如此！其三，把价格混同于价值，就像把使用价值等同于价值一样，价格只是价值的货币表现形式，使用价值只是商品统一体中的二因素之一，是对立统一的，是不可互相替代的。概言之，用效用论来解释价值悖论，可能是徒劳的，因为用错误的理论是无法解释错误的结论或矛盾的。

至于一些学者对用边际效用论来解释价值悖论的质疑，我们以为质疑是对的，他用“太阳能”和“沙漠取水”的事例提出有力反证，这是客观正确的，但把“效率”（生产率）当作决定价值的决定因素，这显然又重蹈“以错反错”的老路。因为决定商品价值的“质”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即不管以哪种形式进行的人类劳动力耗费的单纯凝结”。(7)而不是“效率”[生产力（率）]。生产力（率）或效率只是改变商品价值的“量”，商品的价值量与体现在商品中的劳动量成正比，与这一劳动的生产力成反比。(8)马克思说：假如能用不多的劳动把砖变成金刚石，金刚石的价值就会低于砖的价值。(9)也就是说，劳动生产力越高，生产一种物品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就越少，凝结在该物品中的劳动量就越小，该物品的价值就越小。所以，商品的使用价值量及单位商品的价值量是由生产力（率）或效率决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学者举出的“太阳能”和“沙漠取水”的事例正好证明这一点。但是生产力（率）或效率是不能改变价值实体的“质”和价值总量的，也正如马克思所说，不管生产力发生什么变化，同一劳动在同样的时间内提供的价值总量是相同的（不变），但它在同样的时间内提供的使用价值量会是不同的（使用价值量因生产力提高而增多，单位商品价值量反会降低）。所以，这些学者的质疑是正确的，举例也是有力的，只是有所失误，以为“效率”（生产力）会决定价值，难免失之东隅。联系到这些学者所提及的对水与钻石之悖论的解释，如果我们没有弄错的话，从前后并不清晰的文字间，我们似乎觉得他们是用生产效率的高低来解释水与钻石的价格。认为水的生产效率很高，它的定价必然很小，每一份水交换到的财富也很小；钻石的生产效率无法提高，它的定价越高，可以交换到的财富也越多。从这一解释所得出的结论看，无疑是符合实际的，也许是因为价格毕竟是价值的货币表现形式。但是水与钻石悖论或价值悖论，究其原因，说的是两种商品在价值上的相悖，如果抛弃“价值”实体，抓住它们的货币表现形式，来进行解释或释疑，难免会出现偏差或疏漏，因为就价值和价格的关系而言，一方面，价值决定价格，商品经济基本规律即价值规律，它要求商品的价格和它的内在价值一致，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上面解释的结论基本是对的，但是，价格与价值也有背离的另一方面。实际上，在每个个别场合下，价格与价值背离是经常的，当然价格还是围绕价值上下波动的。然而，价格与价值在“量”上的背离于特定情况下，其背离指数也可能是很高的，甚至令人惊叹，更不必说价格与价值还存在“质”上的背离，少数没有价值的东西却有价格并且有特高的价格。如果这样，我们用背离的价格去替代价值来解释价值悖论，恐怕就特别困难了，甚至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