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解构者的观点
马歇尔从1885年任剑桥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到1890年出版他的巨著《经济学原理》,他已完成了把三个学派(19世纪70年代刚建立起来的英国学派、奥地利学派和洛桑学派)的边际效用论以及当时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其他观点,如供求论、节欲论、生产费用论等,构成了一个折中的理论体系,以马歇尔的理论体系为基础,形成了以马歇尔和瓦尔拉斯为代表的西方经济思想。自19世纪末以来,马歇尔和瓦尔拉斯把完全竞争和充分就业假设为既存的条件,进而从供给与需求的角度来分析市场价格,以便解决资源在产品生产上的分配、资源的报酬等问题。事实上,他们赞赏资本主义的价格机制,声称资本主义使每种生产要素都得到应得的报酬,没有剥削,使每个人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而且还说资本主义是一架可以自行调节的机器,能够自行解决其各种矛盾,包括我们在这里解构的“马歇尔冲突”。事实果真如此吗?当然不是的,这套理论企图把资本主义描绘成一个“理想的社会”,充其量算是美化资本主义的理论。对于马歇尔冲突或悖论,本人有如下解构观点:
(1)马歇尔悖论或冲突是资本主义特有的痼疾,是制度性的矛盾。自诩为或被标榜为继承古典学派传统的马歇尔、庇古等剑桥学派经济学家,其实是集传统西方经济学之大成的剑桥学派或者更确切地是指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边际主义学派,而不是指做过科学贡献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奠基人、发展者和完成者。马歇尔的价值论被称为基数效用论,而基数效用论有两个使西方学者在理论上处于不利地位的假设条件,即效用量是可以衡量的和边际效用量随着物品数量的增加而递减。这种把作为主观心理状态的效用说成可以衡量、可以增减是难以令人信服的。资产阶级经济学不得不自我否定它。不过,这种自我否定仍然是资产阶级经济学体系内的事,即边际效用论的流派之争而已。我们再回到“马歇尔冲突”上来,虽然马歇尔本人对该“冲突”提出了所谓“有条件的垄断”“行业均衡”“局部均衡”等,企图解决“冲突”修补资本主义制度缺陷,但是,这种努力未免有点徒劳无功。因为这种“冲突”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弊病,是制度性的,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派生矛盾。就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而言,即生产的社会性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也就是说,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不相容。这个矛盾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资本主义社会里许多矛盾是这个基本矛盾的具体表现形式。如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就是这个基本矛盾的阶级表现;又如资本主义生产无限扩大和广大劳动人民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相对缩小的矛盾是这个基本矛盾的生产与市场总量上的表现;再如个别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和社会生产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是这个基本矛盾在生产和市场结构上的表现;同理,马歇尔冲突,即规模经济和垄断弊病之间的矛盾是这个基本矛盾在生产和市场在机制上的表现。显而易见,这个机制上的冲突,涉及自由竞争的价格机制,也涉及生产集中走向垄断的竞争机制,而机制问题归根到底是制度问题。19世纪60—70年代,正是自由资本主义发展到了顶点,开始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进入了垄断资本主义。尽管垄断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的特殊阶段,尽管马歇尔冲突就产生于这个期间,即产生于自由资本主义刚刚进入垄断资本主义这个资本主义的特殊阶段,“冲突”产生的根源在于生产力和生产社会化的发展,在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的束缚,在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不适应的矛盾。也就是说,这个“冲突”是制度性的冲突,这个矛盾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具体体现,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痼疾所在。
(2)马歇尔冲突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是不可能克服的。如上所述,作为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具体形式表现之一的马歇尔冲突或矛盾,是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的必然产物,因而在这个制度的笼子里是不可能克服或消除这个矛盾的。马歇尔虽然发现了刚刚从自由资本主义进入垄断资本主义的这一经济现象,并且又以一只大啄木鸟的身份,在资本主义制度笼子里,试图用“局部均衡”“行为均衡”“短期均衡”以及“有条件垄断”等药剂来医治资本主义制度这个不治之症,然而,事实上这是医治无效的。不仅马歇尔如此,其他经济学家,如英国经济学家克拉克于1940年提出“有效竞争”概念,试图将规模经济和市场竞争活力有效地协调,从而形成一种有利于长期均衡的竞争格局。但他却没有论述实现有效竞争的客观条件和衡量标准。事实上,他根本不是没有提出条件和标准,而是根本不可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和标准,在资本主义制度这个笼子里,根本不存在根治这个弊病的良药,如果有,也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庸医之策,那是医治不好资本主义的这个不治之症的。我国学者王俊豪尽管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有效竞争”的三个标准,但这对于资本主义来说,似乎也只能隔靴搔痒,不顶用。怎样才能克服或医治这个冲突或弊病呢?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废弃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这个笼子。
(3)马歇尔作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自由资本主义过渡到垄断资本主义时期西方边际效用论的代表人物,他能够观察到资本主义发展趋势中的“马歇尔冲突”,能客观地承认它,并提出“组织”概念来解决冲突,这一点我们还是可以给予一定程度肯定的。另外,马歇尔的思想中还有“他急于驱逐经济人的幽灵”的观点,认为“个人不仅绝非狭义的金钱最大化者,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缺陷的最大化者”。这种从道德观念上对经济人的相对否定的看法,我以为是可取的,也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另外,他最早提出的“需求弹性”概念也是可以借用的。当然,这并不表明马歇尔的整个理论体系不属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范畴,不具有为资本主义制度的辩护性和美化性。恰恰相反,马歇尔的理论体系的整体是不科学的,是宣扬资本主义的论调,是美化资本主义制度可以自行解决各种矛盾,实现局部均衡的边际效用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