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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给达维多娃

(1926年12月18日,新罗西斯克)

亲爱的加洛奇卡:

总算接到你的信了——原以为你把我忘了,不想写信。我可给你写过两封了。一封寄往[研究]所里[的附属医院],一封寄往兹米约夫市,却不见回复片言只字。我已函告诺维科夫,要他遇到你时,为这事儿好好剋你一顿。

嘿,算了,咱们忘掉这件旧事儿吧。

我向你简略地讲述一下自己的生活。健康状况,确实无可奈何地在变坏,逐渐地、缓慢地变,但的确在变坏。不久前,左臂和左肩丧失了活动能力。你知道的,我的右[肩]关节强直了,如今是左边的。关节火烧火燎地疼啊疼啊,然后便僵化了。

现在我自己连梳梳头也不行,这让人多么难受就不说了。近日,肿胀的右大腿火烧火燎地疼,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没办法使它往旁边挪动。用不了多久,它肯定会僵直。

那样的话,不久前还听使唤的那些关节也会动弹不得,整个儿僵直。

这将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雪亮。我也知道的。我留意,我看出,自己最后一线勉强行走的希望正被病魔逐渐侵蚀。无可奈何,有什么办法能遏止这一经久不断的进程呢?不用多久,它会抵达终点的。椎骨疼痛,不仅在腰部,还有背部的第六块。由此可以推测到,要么是又有一两块椎骨坏死了,要么并非胸椎结核,而是一种与其他关节相同的病变进程。

夜间盗汗,淋漓不止。因为不得不整夜只朝右边侧卧,极不舒服。仰卧或压着肿胀的左大腿睡也不行。白天则一直朝天躺着,已经完全无法行走,整日整夜卧床。以上是为你大致描述一下现状。心情郁闷。我曾写信给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可他没回信——遗憾。但有什么办法呢,算了。我平时就讨厌医务人员。如今身患痼疾,更厌恶他们。我给你写信,如果视你为医务人员,而不是一位可亲的、善解人意的女青年,那么你会读到令人不快的字句。

加洛奇卡,有时疼得相当厉害,但我默默忍受,对谁也不诉说,抱怨的感觉仿佛麻木了。变得面无表情,而心中经常郁郁不乐。

加洛奇卡!你提到精力和意志。我的孩子气的好朋友!精力和意志。后者我有,但前者缺失。它被肉体上的痛苦消磨殆尽。只要这种肉体上的痛苦有所缓解,我便“轻松”一些。否则,有时我不得不紧紧地咬着牙,以免像狼似的拉长声音狂叫。

有关普琳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大概是诺维科夫对你讲的吧?下次我写信告诉你。总之这是我过早遭受摧残的生命中未掀开的一页。你工作之余,若能抽点时间,请来信,偶尔写一封也好。

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不回信,我就不托你谢他了。问候凡娜·叶夫谢叶夫娜,还有你的妈妈和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怪怪的女孩子。上回你讲了那番话,使我们联系得更加密切。为此我紧握你的手,我的可亲的加洛奇卡,“小老太太”。

尼·奥斯特洛夫斯基

1926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