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風─防空演習印象

金屬風迴然地起了

夜空上有餓鳥的聯隊飛過

狠狠地　要掠噬什麼呢

同樣是餓的群

我們是一無所有的呀

如夜空之一無所有

你掉下的是什麼啊

青的花還是紅的花

但休向我們掉了

老實說　我們再沒有戀花的心情

地角的幾道白光

幹嗎在夜空上疲於奔命呢─

哦　縱與橫的光與影的錯綜裡

隨着金屬風而迴然的

果真是餓鳥的聯隊嗎

是的　牠是比餓鳥的聯隊更使人可怕的金屬風

我們却是在期待　迎迓你的呀

因為你會帶一陣漫天的風沙來

浣洗這塵封的宇宙的

將在漫天的風沙裡吧

將在叫囂　騷動的金屬風裡吧

我們向踱蹀於土堤上的影取回了記憶

我們向逡巡於起伏的背後的影取回了記憶

還有在起重機下揮着鞭子的人

還有在石子堆邊舞着竿子的人

這些都是押下了我們的記憶的

於是在叫囂　騷動的金屬風裡

於是在漫天的風沙裡

我們認識了希特勒底

我們認識了慕索里尼底

認識了羅斯福底

認識了荒木底

於是我們在漫天的飛沙裏

在叫囂　騷動的金屬風裏

突出了集團底旂！

突出了集團底旂！

在叫囂　騷動的金屬風裡

於是我們在漫天的風沙裡

今夜　叫囂　騷動

金屬風迴然地起了

（天上的餓的群咆哮着）

是徵示着世紀的末日嗎

在我們（地上的餓的羣哪）─

不　是「明日」！

選自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香港《南華日報·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