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斐德若》的译本
——读任何古代经典作品,都得事先摸清版本情况。倘若有人问我:你读过《论语》吗?我若回答“读过”,恐怕就不地道——准确的回答应该是:读过何晏集解的《论语》或皇侃疏的《论语》或朱熹集注的《论语》或程树德集注的《论语》或康有为注的《论语》或姚永朴所汇解注的《论语》。同样,除非我们可以直接读Burnet编辑的古希腊文版本或其他什么经古典语文学家编辑的原文版本,读柏拉图总得通过某个译本,而恰恰读柏拉图(遑论翻译)的作品,选择译本尤为重要。
正如坊间可以见到十三经的白话译本一样,西文的柏拉图作品的白话性质译本也不少见,正儿八经读柏拉图的,不会去看这些本子,至少得找像样、可靠的注疏本为研读的凭靠。
《斐德若》的英、法、德诸语种译本虽然不少,注疏性质的版本则不多见。
最早的《斐德若》英文注疏据说是十九世纪W.H.Thomspon的本子(The Phaedrus of Plato,with English notes and dissertations,London,1868),然后要过了差不多一百年,才有柏拉图经学大家R.Hackforth的《斐德若》译注(Plato's Phaedrus,translated with an introduction and commentary,Cambridge,1952),随后G.J.de Vries的《斐德 若》笺注(A Commentary on the Phaedrus of Plato,Amsterdam,1969)虽没有译文,却广为业内人士称道,对理解希腊语原文非常有帮助(此前有W.J.Verdenius做的类似的笺注Notes on Plato's Phaedrus,见Mnemosyne Ⅳ 8,1955,页265-289,不 及Vries细致);晚近最善的本子,当推C.J.Rowe的希—英对照加笺注的本子(Plato:Phaedrus,with translation and commentary,Aris & Phillips,1986/1988修订第二版)。
Leon Robin编辑、注释和法译的本子Phèdre成于1933年,后收入法文的柏拉图全集Platon:Oeuvres Complètes Ⅳ.3(Paris 1950),八十年代,Cl.Moreschini在 这个本子基础上重新编辑希腊语原文、P.Vicaire提供新的翻译(1985);不过,如今业内更为推重的是Luc Brisson带导论(颇详)和注释更为详尽的译本(Platon,Phèdre,Flammarion/Paris 1972,多次再版,笔者所用的是2000版);晚近Jacques Cazeaux的译本(Poche/Paris1997)在注释和疏解方面都极有特色,义疏方面用力尤多。
德文的《斐德若》译本不少,但注释和疏解一向都不理想——Apelt的全集本(1923)未能完成《斐德若》的翻译和注释,采用Constantin Ritter的译本(1922),注释不多,编码也未尽规范;德语的“柏拉图全集研究版”虽为希—德对照(采用施莱尔马赫译本),但注释不多,而且德译与经考订的希腊语原文多有对不上的地方(Erich Loewenthal编的“柏林版全集”中的《斐德若》选用的是Ludwig Georgii译本);长期流行的Kurt Hildebrandt译本带导论和注释(86条,Kiel,1953/1957),译文的确较善,可惜后来重印时(1979/2002版)删掉了1953年版非常有意思的长篇导言,注释也多有简化。1993年,Ernst Heitsch主持的“柏拉图翻译注疏全编”推出了由Heitsch本人做的《斐德若》德译、注疏(Platon:Phaidros,Übersetzung und Kommentar,Göttingen,1993),带详细注疏(16开本160页),才使得德语的《斐德若》注疏堪与英、法语种的《斐德若》注疏比肩。
《斐德若》的汉译有朱光潜先生在六十年代据Leon Robin译本、参照J.Wright和Jowett译本迻译的本子和晚近由王晓朝教授翻译的译本,带注疏性质的汉译本尚未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