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天 恒山—大同—北京

凌崖飞挂悬空寺

由于令狐冲与恒山的渊源，金大侠借令狐冲之口向少林的大师和武当的道长介绍了险奇无比的悬空寺：

磁窑口侧有一座山，叫做翠屏山，峭壁如镜，山上有座悬空寺，是恒山胜景。那悬空寺共有楼阁二座，皆高三层，凌虚数十丈，相距数十步，二楼之立，联以飞桥。飞桥阔仅数尺，若是常人登临，放眼四周皆空，云生足底，有如身处天上，自不免心目俱摇，手足如废……

金庸手笔的确过硬，短短几行文字，通过远景、中景、近景以及登高者内心的感受，就把悬空寺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今晨7点30分，在李跃山的陪同下，我们驱车前往悬空寺。跃山对悬空寺了如指掌，一上车，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他说，悬空寺的建造真是奇特，建在如同一面墙的崖壁上，下临深谷，上载危岩，可谓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在1500多年前的北魏年间，根本就没有起重、吊装等设备的条件下，在90度垂直的悬崖上别说建造40多间楼阁殿宇，就是挂条横幅也困难呀！

从县城到悬空寺仅4公里，转眼就站在其对面的停车场上。远远望去，悬空寺的确名不虚传，整个建筑沿南北向依岩结构，主体是两座三层檐歇山顶殿阁，左右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大小不同的殿堂，楼阁间有栈道相连。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十余根与建筑极不成比例的细木支撑在殿堂下。正如当地的民谣所言：“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

此刻，我不由得想起霞客描绘的悬空寺：

西崖之半，层楼高悬，曲榭斜倚，望之如蜃吐重台者，悬空寺也。……

左：作者（左）与李跃山在悬空寺前“霞客遗迹”碑旁合影。

右：李跃山介绍悬空寺的历史。

悬空寺

仰之神飞，鼓勇独登。入则楼阁高下，槛路屈曲。崖既矗削，为天下巨观，而寺之点缀，兼能尽胜。依岩结构，而不为岩石累者，仅此。而僧寮位置适序，凡客坐禅龛，明窗暖榻，寻丈之间，肃然中雅。

西边崖壁的半腰，层叠的楼阁高悬在空中，弯转曲折建在高台上的敞屋斜靠在山崖上，看上去好像海市蜃楼中的亭台楼阁，这就是悬空寺。抬头观看，令人神往，鼓足勇气独自攀登。进入寺后，看到楼阁高低错落，围着栏杆的路弯转曲折。崖壁已经非常高峻陡峭，称得上是天下巨大的景象了，而悬空寺的点缀，使原来的胜景更加完美无缺了。傍靠岩壁建造楼阁，却能够不受岩石的限制，只有悬空寺啊。而且，僧人住的房屋位置排列适当，凡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和供奉佛像的小屋，窗明几净卧榻温暖，在这么小的面积里，竟能做得既庄严肃穆又舒适幽雅。

这段文字中记载的细节非亲临是不能够描述的。

将霞客的描写与金庸的文字进行比较，我主观臆断，金大侠没来过悬空寺。

嘴中叨念着赞叹之语，拾级登上悬空寺。不到悬空寺，不知什么叫“寸土寸金”，也不能感受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里的通道、楼梯、门窗等似乎都要窄一段、短一截、小一圈，特别是有些殿阁，长宽仅几尺。但给人的感觉仍不失协调，而且布局合理。

仔细观察，悬空寺建在陡崖凹壁间，凹深约10米，长四五十米。这样一来，冬季西北风侵袭被减弱，夏季日照时间也很短暂，且雨淋较少，使自然界的破坏降到最低程度。

据资料显示，“悬崖绝作”悬空寺所处之地，属浑源—灵丘亚区地震带，历史上曾经历了多次地震，但悬空寺仍安然无恙。为什么？这与古人的聪明智慧是分不开的。细细观看，整座建筑依据力学原理，以半插飞梁为基，巧妙地借用岩石相托，使梁柱上下连为一体，形成了以悬臂木梁承托木构架的悬挑结构。

但令人担忧的事情已出现，在寺内，我们看到了不少裂缝。跃山介绍说，1989年10月19日这里发生过一次6.1级地震，悬空寺上面的危石被震落，最大的一块重200公斤。目前有些部位的缝隙宽达1～5厘米，这说明，悬空寺已出现潜伏危机。据载，1999年11月1日，悬空寺一带又发生了5.6级地震。山西省地震局副局长齐学勤认为，这是10年前地震的延续。山西省地震科学研究所的研究结果表明，全省地震活动期的第三周期为1754年—2120年。看来，保护悬空寺刻不容缓。

走曲廊陡梯，穿石洞矮门，步飞栈窄桥，我对这嵌挂在悬崖峭壁上玲珑剔透的立体雕塑有了初步的了解。两座3层飞楼，6座凌空殿阁，屋宇佛堂有40余间，三官殿、五佛殿、地藏宫、雷音殿、如来佛堂、千手观音殿和送子观音殿应有尽有。这里供奉着各种造像80多尊，制作的材料有泥塑、木雕、石雕，还有金属的铜铸、铁铸塑像。

三官殿 位于南楼二层，是全寺最大的一殿，面阔三间，进深二间。殿中塑三位尊神，即天官、地官、水官。又称三元大帝；另一种说法认为是尧、舜、禹；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起源于金、水、土三气，这是五行的说法。道教认为，三官能赐福、救罪、解厄于人。

五佛殿 位于北楼第一层。实为四佛，以壁画形式出现，为清同治五年所绘。

雷音殿 位于南楼三层，塑像为一佛二菩萨。有关专家认为是唐塑，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地藏宫 即地藏殿。位于三佛殿顶，内供中国佛教四大菩萨之一的地藏菩萨。据佛经载，受释迦牟尼佛嘱托，在释迦即灭、弥勒未生之前，自誓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始愿成佛。相传其显灵弘法道场在安徽九华山。

如来佛堂 指禅堂。位于寺内一层正中。是住寺僧人念经拜佛及供奉的地方。“如来”为佛陀的十大名号之一。“如”即真如，指佛所说的绝对真理。《大智度论》卷二十四：“如实道来，故名如来。”

千手观音殿和送子观音殿 前者位于三佛殿顶北端，原塑千手观音像（现已毁）。千手观音全称“千手千眼观音”。据佛经讲，观世音菩萨发誓要利益一切众生，于是长出千手千眼，为破“地狱道”三障的化身。送子观音殿位于三佛殿顶南端，内供白衣观音。白衣观音亦称“白衣大士”，因常穿白衣，故称。其形象为年轻貌美女子，左手携男童，右手持如意。民间俗称送子观音。

这里还有被人称为“统战部”的三教殿。在悬空寺最高层，我们看到一个奇特的殿堂——三教殿。跃山饶有兴致地介绍，1985年5月20日，时任《中国建设》杂志社总编的爱泼斯坦来悬空寺参观。站在三教殿前，他凝神端详殿内并排而坐的释迦、老子、孔子三位“教主”，诙谐地说：“他们三位坐在一起，很有意思，看来中国的皇帝挺有办法。”接着，他颇有感触地说：“过去老区曾搞过‘三三制’，儒、释、道三教合一也算是统一战线吧！”

伊斯雷尔·爱泼斯坦（Israel Epstein） 1915年出生于波兰，自幼随父母定居中国。1931年起在《京津泰晤士报》从事新闻工作。1937年任美国联合社记者。1939年在香港参加宋庆龄发起组织的保卫中国同盟，负责宣传工作。抗日战争期间，他努力向世界人民报道中国共产党领导人、解放区和中国人民的英勇斗争。日本投降后，他在美国积极参加反对干涉中国内政的斗争。1951年应宋庆龄之邀，回中国参与《中国建设》杂志创刊工作。1957年加入中国籍。现任全国政协常委、《今日中国》杂志（原《中国建设》）名誉总编辑、中国工业合作协会国际委员会副主席、中国福利会理事等职。爱泼斯坦与宋庆龄有着长期交往的经历，是宋最信赖的朋友之一。因此，宋生前曾谢绝了许多人为她作传的请求，而独将作传之事授权于爱泼斯坦。

释迦牟尼（约前565年—前485年） 梵语音译词。佛教创始人。古印度北部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南部）净饭王的太子，姓乔达摩，名悉达多。释迦为种族名，意译“能忍”、“能寂”等。意为“释迦族的圣人”。成道后又被佛教界尊称为“佛陀”、“世尊”等。释迦牟尼29岁出家修行，6年后的一个夜晚，在伽耶（菩提伽耶）毕波罗树下静坐思维，终于悟出了“四谛”、“十二因缘”的道理。

老子 春秋时期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后被道家纳入神仙系列，为“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老子是春秋时期楚国苦县（今河南鹿邑东，一说为今安徽涡阳）人。姓李，名耳，字聃，大约生活于公元前571年至前471年。早年曾是周王室图书管理员，后见天下大乱，遂西出隐居。老子是我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和哲学家。老子的哲学思想全部体现在他所著的《道德经》中，也就是著名的老子五千言。其文思想深邃，博大精深。核心讲“道”的本原和道的循环规律。其政治思想主要是“无为”。该书后被道教奉为经典。

孔子（前551年—前479年） 名丘，字仲尼，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春秋时期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开办私学宣传儒家学说。后周游列国，游说诸侯。据传曾删修鲁史官所记的《春秋》，整理《诗经》《尚书》等。在哲学上建立了一套以“仁”为核心的思想体系。自汉以后，他的学说成为两千余年封建文化的正统，孔子也被尊为圣人。《论语》一书记载了他的主要思想和言论。

在观者只能站在门外，长宽不过数尺的窄小殿堂内，竟集有中外三个不同教派的三位大师，真乃“庙小世界大，兼容并蓄广”。从寺内所存金《大定十八年碑》（1178年）可以看出，至少从金代开始，悬空寺已出现了“三教合一”的宗教现象，这为研究我国宗教派别间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古建“四宝”在大同

9时许，告别跃山。我们出霞客游记中提到的“浑源州的西关外”向大同驰去。浑源西关是霞客《游恒山日记》的结束地，尔后，不知他向哪个方向行进，是否到过大同？有人说他又返回京城，不得而知。

向大同方向的公路是刚刚铺好的，在203省道15公里处，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在路中央建收费站。看来，用不了多久，又会多一处“收费还贷”的路卡。

秋色已挂满枝头，洒满大地，远近坡头沟坎种植的农作物大多已收割，偶有一小片金黄色的谷物之类，很是鲜亮好看。

大同九龙壁

浑源到大同虽然仅70多公里，但由于修路堵车以及部分山道不够畅通，我们还是走了近两个小时。

在大同，有4大古建筑不能不知。它们是九龙壁——我国最大最完善的九龙壁，上华严寺——其大雄宝殿是我国现存最大的两座殿宇之一，下华严寺——其木制天宫楼阁是我国现存唯一的辽代木结构建筑模型，善化寺——我国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辽金寺院。

由于今天还要去云冈石窟并返回北京，我们只参观了九龙壁。

九龙壁位于大同市城区大东街上，建于明初洪武二十五年（1393年）左右，是明太祖朱元璋第13子朱桂代王府前的照壁。它比北京北海九龙壁要早350多年，体积是北海九龙壁的4倍，是中国九龙壁之最。

九龙壁坐南向北，高8米，厚2.02米，长45.5米。它上部建成殿顶形式，有一条正脊、四条垂脊，垂脊向四方辐射，这叫庑殿顶，是殿宇中最尊贵的顶式。

大同九龙壁的传说 古人认为天下有11个方向，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上、中、下。而上指天，有玉皇大帝；下指地，有阎王；皇帝只能管9个方向。所以，在皇帝居住的地方要修建龙壁，但只能修九龙壁。“龙”是皇权的化身，因此，只有龙子龙孙才有修建龙壁的资格。话说当年朱元璋封他第13个儿子朱桂为代王，镇守大同、宣化一带。由于朱桂有些愚愣，大同人称他为“愣怔代王”。朱元璋四子朱棣即皇帝位后，朱桂进京看望四哥，到了皇宫一眼就看上了宫内的九龙壁，于是对朱棣说：“这九龙壁真好看，我想在我那里也修一个。”听了傻弟弟的话，朱棣觉得十分好笑，顺口就答应了。谁承想，这朱桂修的九龙壁比皇宫的九龙壁还长2尺、高2尺、厚2寸。朱棣听后很无奈，因为真龙天子无戏言。谁让自己亲口同意了呢。

就是这座我国现存最大的琉璃照壁，遭遇了一次已无法弥补的“无知的破坏”。九龙壁在原位时略呈倾斜，这是古人为了使壁上九条龙通过光线折射，在壁前“倒影池”水中取得最佳影像效果而有意设计的，但人们却误以为是地震等原因所致，因而在整体移位时力求端正。当把“倒影池”也同步移位后，才发现无知的好心做了错事。（据《中国旅游历史文化概论》，邵骥顺编著，上海三联书店。）

大同被称为“龙壁之乡”，据说历史上一龙壁至九龙壁都存在过。至今还保存有龙壁9座，其中一龙壁4座，三龙壁1座，五龙壁3座，还有这座中国之最九龙壁。

世界文化遗产云冈石窟

云冈石窟位于大同西16公里武周山北崖，依山而凿的石窟东西延绵一公里。现存主要洞窟53个，各种造像51000多尊。这里的洞窟大部分是北魏文成帝和平年间（460年—465年）到孝文帝太和十八年（494年）开凿的。

赵一德著《云冈石窟文化》一书中，称云冈石窟是“中国石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石窟文化步入成熟阶段的里程碑，是中国石窟‘全石化’的首创者，是鲜卑民族文化的缩影，是北魏王朝的历史博物馆，是南北朝时期佛教信仰的物化体，是世界艺术宝库中的一颗明珠”。

云冈石窟于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于2001年12月初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定为世界文化遗产。

云冈石窟

高速路上不协调的“风景”

风景之一：紧急停车带停满了车

16点25分，出大同向北京方向前进。在高速公路上，每一个紧急停车带内都有三四辆拉煤的大卡车紧紧排列着，司机们或睡觉或几个人聚在一起玩牌，这是为什么呀？众所周知，紧急停车带是在车辆出现故障、发生交通事故等情况下使用的，这么多的大卡车遇见了什么非正常情况呢？答案终于在一处路口找到，在这里，一辆辆排成长龙的煤车在警察监督下卸车，原来每辆车都严重超载。不多时，我们就追上一辆刚卸完超载煤的车，只见该车后槽帮以上少了很多的煤。超载是一个多年的难题了，不知此次大检查能不能达到目的。

18点30分，“宣大”高速路177公里处，标明到北京还有181公里。

19点，天已黑透，路一段一段地出现修路标识，车速不能不减慢，不时还要在路标的引导下进入逆行。

风景之二：高速路成为望不见头的停车场

19点50分，到达东花园收费站，汽车排成望不见头的长龙，交通警察说已经堵了4个小时。进京车辆都要从此出高速公路。后经一摩托车带路走小路到达八达岭，不相识的4辆车每车付带路费20元。此时的八达岭高速路仍然是一个大停车场，据说这场景已发生多次，看来并非突发事件所致。我们不敢加入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而是走旧路进了北京。

22点45分，到达亚运村。5天“热身”胜利结束。今日行程505公里，此行共走1345公里。

★ 行车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