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繁人百态（四）
“没啥不能说的。”李小样顿了一下接着说：“初中的时候，我和刚才打电话那个男的关系特别好，铁哥们，但是初二的时候，他爸爸突然脑出血，他可能心情不好打了一架被学校罚回家反省了。那时候我们几个还商量着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他，没想到他再回学校的时候，收拾东西就辍学了。我唯一一次逃课就是为了出去找他，结果人没找到不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还被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尾随。”
李小样轻描淡写地语气像是在讲一个听说的故事，和夏雪说完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认为能成为心结和秘密的事情竟然是这样轻飘飘。只不过她没说的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向胆大的她变得十分怕黑，从那个时候她开始害怕离别……
“从你刚才和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你们以前的关系确实挺好。”夏雪刚才在客厅听到李小样大声嚷嚷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嘿嘿，我一般情况下不发火。”
这一句话两个人都笑了。
晚上睡觉之前，李小样给张同学发了一条微信：“张啊，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多小，但也是真的没有多大，以前做的决定再后悔，再不甘也回不去了，好好把握未来才是正经的。”发完之后，李小样本来以为自己能睡一个好觉，但没想到失眠了，第二天夏雪刚见到她就说她昨天没睡好，两个熊猫眼严格外抢眼。
“血常规那边复杂吗？”李小样没话找话。
夏雪想了一下：“不复杂，就是需要记的东西有点多，但基本都是以前咱们实验里做过的。”
李小样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学校里都做过哪些实验，似乎除了在兔子，老鼠和人身上做的，其它的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医学院校都约定俗成的有学生称呼兔子和老鼠为“先驱”，毕竟它们为了培养一名合格的医护工作者做出了太大的贡献。
李小样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做实验做到腿软是因为在兔子身上做完实验，需要往兔子的耳缘静脉里面注射空气让它死亡的时候，因为注射的计量和当时实验流程的关系，那只被做实验的兔子七窍流血，颈部动脉的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们组的同学一身，大有电影里手术失败的感觉。还有第一次去上实体解剖课的时候，看了大约1个半小时的被福尔马林泡过尸体，为了方便研究和观察，那尸体表皮都没有了，全身的肌肉组织像是鸡肉丝一样，看完之后她两个星期没敢碰鸡肉。
“样儿，听说门诊也是我们要去实习的地方，到时候会不会让咱们抽血啊？”
“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吧，有护士姐姐呢。”李小样心里疯狂祈祷，也不是她们不能抽血，就是当时练习抽血的时候，她是被练手的那个，只在跟自己结对子的同学身上练过一回，都过去太长时间了，心里没底。
她们离医院近，一般都是早到的那一拨，到了之后进行准备工作，然后就开始忙了。可是今天她们俩还没有进科里，就听见张楠在和老师说话：“你出去玩儿了呀？”
“嗯，去了意大利风情街……”张楠兴奋地叙述着，夏雪和李小样对视了一眼，满满都是羡慕。
“等到时候不忙了，咱们一起休一天，然后去逛逛吧。”夏雪凑近了说。
李小样顿时就笑了，恨不得嘴角都是苦涩地看着夏雪说：“咱们有不忙的时候吗？”
夏雪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李小样真正在医院里实习了大半个月，才发现她爸爸有一句话说的十分正确——这个世界上无论哪种职业消失了，医生都不会消失，人吃五谷杂粮一定会生病，生病就要看病。医生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失业。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这和她印象中的医生一点儿不一样，要不怎么说现在电视剧害死人呢，在电视剧里，白大褂是可以不系扣的，医生有了主角光环随随便便就可以救活一个人，人们都在看脸，没有人再去关注血压仪是否卡对了位置，抽血之前是不是进行了严谨的消毒；电视剧里一转场就拿出的化验单子背后是什么人做了多少严谨的实验。
忙里偷闲的功夫，李小样凑到夏雪旁边说：“过两天‘猩球崛起·终极之战’会上映，到时候下了班去看吧。”
她看见夏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点了好几下头，李小样笑了笑说：“没有大块儿的时间，下班之后可以出去溜达溜达。”
每个人几乎都在自己的组里面呆了有大半个月了，虽然不能说一切轻车熟路，但也算是能尽量不出错。她们也不像是刚来的时候那样陌生了，人一旦放松下来，本性就要暴露。
“哈哈哈，你真逗了。”娜娜老师和李小样一块儿坐在电脑面前，跟她说附近都有什么地方值得去逛一逛，李小样嘀嘀咕咕说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往西最远到过护城河，引得娜娜老师直喊逗。
后来想想，在别人眼里她可能真的是个奇葩，实习四五天了生不知道厕所在哪，半个月了除了家和医院哪哪没去过。
…………
“大夫，我的结果出了吗？”下午刚上班没多久就听到了熟悉呼唤，夏雪跑到门口问她叫什么名字，回来一查发现人家检测的是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就跑到李小样身边问结果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出。李小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人的年龄——28岁，才舒了一口气到仪器旁边看结果。
“您在外面稍等一会儿啊，结果还没出呢。”李小样冲着门口喊到。那人点点头却没走，冲着李小样招手，她和夏雪跑到门口，那人压低声音说：“大夫，您说我怀孕了吗？要孩子都要了三年了，一直都没怀上，我婆家都有意见了。”
那人话说完夏雪看了李小样一眼，李小样冲着她眨眨眼，在把血样放到仪器里面做实验之前，需要手动用试纸测量一下血清，如果试纸出现两条杠，就有可能怀孕，如果没有，怀孕就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