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乡(二)
这一声惊雷炸响,竟把章布吓得酒杯落地,面色苍白抖若筛糠,不住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没看到!我没看到!”
孔羡妮慌忙上前扶住问:“怎么了?”然后轻拍其后背,搀扶着章布坐下来。
沈卿言隔着茶几躬着身子,惊讶地观察着章布的状态,待章布稳定下来才轻轻问道:“布兄,你怕打雷吗?以前没听说过呀?”
“不是,刚才闪电时,我看见了……”章布说到这里突然噤口不言了,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房间。
章布面色铁青,神情呆滞,闭口不言,再加上外面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沈卿言也不敢再说离开了。
经过孔羡妮一个多小时的心理疏导,沈卿言烧水泡茶忙前忙后地伺候之下,章布慢慢恢复了过来,然而只说了一句话:“是不是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
沈卿言和孔羡妮还没听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他一弯腰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大杯子放在桌面上,独自倒满后,一饮而尽,然后说了一句:“醉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咕咚,咕咚”又是两大杯,然后倒头便睡,弄得沈卿言与孔羡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会吧?”沈卿言惊讶地望向孔羡妮,意思是问:“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孔羡妮默默地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推到沈卿言面前一个大杯,静静地倒满,然后自己也倒满,一声不吭地一饮而尽。
沈卿言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当然明白孔羡妮的意思,今天突然遇到人不留客天留客的局面,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能摆脱尴尬的局面,那就是大家都喝醉了,明天才说的清,但是令他震惊的是,孔羡妮居然干完一大杯还面不改色地指着他:“干了!咱们边喝边讲!”
再怎么着酒场上也不能输给女人,沈卿言痛苦地干完一大杯酒,点根香烟慢条斯理地讲道:“第三天又遇上个同伴,他就象吊死鬼虫一样,被挂在树上两天两夜,竟然又活过来了,当时我用棍把他捅下来时,试了试鼻息,明明是没气了,一不注意他又活蹦乱跳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啊!确实挺奇怪的!咕咚咚咚…”孔羡妮又是一大杯,仍旧是那两个字:“干了!”
孔羡妮不断地添酒,沈卿言面无表情地唠叨着,直至沈卿言醉倒前才讲到人狼大战!
孔羡妮竟然挺到了最后,无奈之下在客厅铺条凉席,将沈卿言扔在凉席上,自己一个人硬是把死猪一样章布拽进了卧室,门一关就去睡了!
沈卿言本身没多大酒量,确实喝得有点多了,也不知道是雨夜风凉,还是地板潮冷,第二天竟然发起了高烧。
章布两口子第二天酒醒之后,发现沈卿言火烫火烫的,可把他俩吓坏了,赶紧送到医院,医生听说昨夜酒喝多了,又不敢轻易用药,建议住院观察!
章布两口赶紧通知沈爸沈妈,郁天青也跟着跑了过来,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时不时还掉两滴泪,被沈爸沈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沈卿言醉倒后,朦朦胧胧之间琳达老师就到了面前,说是要一起找华子,又好像是穿越了大沙漠,在沙漠的边缘地带撞到了一场空前大决战!
双方是兵对兵将对将正撕杀着,战鼓的节奏催人奋进,兵士的呼嚎互相呼应,刀枪的入肉声清晰可闻,斧铖的破骨声令人胆寒!
沈卿言突然闯入战场,立刻就被一只手持长剑的断臂破空袭来,躲避不及慌忙接招,犹如在篮球场上接球一样双手擒住那手臂,起初想掰开那只大手取剑在手予以自卫,可是怎么掰都都掰不开,像是生了根一样,无奈只好抱住那断臂剑尖冲外紧盯眼前局势!
沈卿言刚刚摆好姿势就有人手持长矛扑了过来,他当然知道一寸长一过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本来也是被动地抱住了断臂,如今见它如此不中用,丢了也罢,他就一甩手就扔了出去,这一招是大大出乎对方意料,眼看着剑尖冲自己咽喉而来,慌忙丢掉长枪腾出手去接飞剑,可惜还是慢了半拍,剑尖不偏不倚正刺进咽喉,鲜血窜出二尺来高,尸体轰然倒地。
沈卿言身处战场之中,手无寸铁心中自然发慌,本能地拾起长矛应对,可是这时才发现矛是主动进攻型武器,那么谁才是敌人?矛应该刺向何方?如果分不出敌友,那还不立马死翘翘!
不过这场仗的交战双方非常好区分,一方兵士青铜盔甲铮明瓦亮,刀剑盾牌一看便知是熟悉的中国样式,而另一方则赤裸着上身,突显出健壮的肌肉,而且是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凶神恶煞,典型的西方人模样。
该站在那一方己经显而易见,沈卿言发现有一个十人方阵,大呼着自己人就加入了进去,将长矛竖起集中精力一致对外,方阵进他也进,方阵退他也退,总之是进退自如,攻守兼备。
战场上的优劣之势渐渐突显,明显是自己的一方占据了优势,敌人在块块方阵面前不但无计可施,而且还屡屡中箭倒地,惨嚎之声四起,忽然传来一声号角,兵士们齐声高喊冲杀而出,敌人更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还手之力,节节败退而去!
乘胜追击的沈卿言也是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端着长矛飞奔逐敌,一路捅翻了无数敌人,将胜利着的豪情肆意地抛洒着,直追出三十里,杀得敌人丢盔弃甲遍地尸体!大胜而还的沈卿言得意洋洋跟着队伍,踏着雄赳赳的步伐,唱着谁都听不懂的战歌回到了营中!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正在啃着干粮嚼着腌肉自以为己是战士的沈卿言,被一群持戟甲士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枪杆打翻在地,五花大绑地押上了断头台,说话间就要被斩首示众!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容不得沈卿言有半点辨解,就被押到了屠刀之下。
正值夕阳西下,如血斜阳将噬血屠刀影子拉得丈余来长,此刻空气如胶凝滞,沈卿言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很大劲儿,头脑之中一阵懵一阵醒,气氛恐怖到了极点。
断头台上只等执法官的一声令下,手起刀落沈卿言就命归黄泉了。
“刀下留人!”
在沈卿言的印象中,凡是这种场合只要一喊“刀下留人”,总会有人出来救人。
可是他错了,不是他喊错了,而是身份搞错了,哪里有犯人自己喊“刀下留人”的,反而惹来围观士卒的哄堂大笑!
怀里抱着执法剑表情傲慢的执法官,也被沈卿言的搞笑的举动弄得回头多看了他一眼,虽然面色古板但那眼神却是狡黠的。
沈卿言此刻已经想起是琳达带他来的,可她怎么不见踪影了呢?难道已横尸沙场了?
想到这里不免悲从中来,又高喊一声:“琳达等我,来世再见!”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喊,只觉得应该是来世再见吧?
那执法官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然后迈步走过来,低下头问道:“你喊的什么?什么来世再见?”
沈卿言绝望地喊着琳达名字,眼睛搜索着台下的每一张脸,希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能在这关键时刻救他一时性命!
“他有同伙,拉下去大刑伺候!”执法官一声呼喊,立刻有人架着他扔进一间毡帐,按在刑凳之上就是劈里叭啦一顿法棍,然后就一脚踹倒刑凳,任他在地上鬼哭狼嚎!
“说,你的同伙在哪儿啊?”
“哎哟……”痛得呲牙咧嘴的沈卿言摸着被打的屁股,一阵心酸:“琳达呀!你在哪儿?倒是出来救救我呀!”
“快说!什么林什么大的人,在哪儿?”
“不知道呀!”
“还嘴硬!”
“不是嘴硬,是真的不知道呀!”
“哈哈!嘴硬是吧!来呀!把羌营里的统统带过来,半个时辰不说就砍一个,直砍到说出为止!”
执法官的这个决定,让沈卿言感到莫名其妙,心中暗想:“他们跟我无牵无挂,为何要砍他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军队又是谁的军队?”
沈卿言艰难地抬起头问那执法官:“我有何罪?为何要杀我?”
“你的装束告诉我,你是奸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到了此刻沈卿言才意识到自已一身的牛仔装确实显得太突兀了,心中顿感崩溃之极!罢了!再辨解也无用了!不如痛痛快快挨上一刀,也不想再遭受皮肉之苦,兴许还能再穿越时空回现代去。
这个大胆的想法是来自于郭小学生的相声段子《我要穿越》,沈卿言最爱听这段相声了,摸电门穿越成为东北王张作霖,正逢皇姑屯大爆炸,附身于大清巨贪和绅,正赶上和绅倒台被砍头,想要成为天下最有权的女人,却穿到大太监李莲英身上,种种境遇搞笑连连。
沈卿言虽然知道那只是个荒唐想法,但还是大着胆子咬着牙吆喝道:“”告诉你们,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你们爱咋咋地吧!”
“说出你的同伙在哪儿!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执法官,沈卿言视死如归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卫兵们的枪尖顶在后背,往前迈了一步,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奸细?你见过这样的奸细吗?再说一遍,我来自另一个时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何朝何代,可我统统称你们为古人,愚蠢的古代人!知道吗!”
“鼓人?什么鼓人?我们是商人,商王武丁统率之军,不可战胜的商朝大军!”那执法官拍案而起怒斥道!
“商朝?三千年前?这也太久远了吧?”沈卿言震惊了,内心更加悲催了:“怎么真的穿越时空了?还穿到了商朝?那个荒淫无道的商纣王时代?野蛮无知的时代?
“啊……!”沈卿言胸中一阵憋闷,绝望的一声长啸!
沈卿言不再抱任何希望,忍着伤痛慢慢转身毅然决然地迈步往帐外走!
“你回来!”
“杀了我吧!”
“想求死?没那么容易,交待出你的同伙,我送你们一起上路!”那执法官立刻暴跳如雷,推翻桌案冲了过来,揪着沈卿言的脖领按倒在地怒吼道。
沈卿言立刻翻身跳起也怒吼道:“死还不让死了?难道还要像比干一样挖心吗?”
“比干?挖心?这可是你提的要求啊!可不能后悔哟!”那执法官竟被气笑了!
“比干是谁,你都不知道?当朝王叔啊!被那暴君挖了心的比干王叔,你难道不知道?莫非……”沈卿言突然感觉有点含糊了,封神演义里那荒淫残暴的纣王,妖媚惑主的妲己,还有那忠心耿耿的王叔比干,他们竟然不知道?
“胡说!我们大王是千古明君,你竟敢污蔑大王,来人呢!拖出去挖心!”那执法官立刻大怒!
“慢!你们大王是…?”沈卿言这时才想起来,他执法官刚才说过商王武丁,好象商朝还有个武丁大王,还真是个千古明君!
“哈哈…误会!误会!是我错了!”沈卿言内心极度恐慌,还假装镇定:“武丁大王确实是明君,是我记忆错乱了,我道歉!”
“晚了!污蔑大王必须处死!”
“武丁大王确实是明君,我想当面跟大王道歉,再请大王治罪!”沈卿言壮着胆子提了个要求,希望有个挽回的余地!
“凭你也配见大王?别做梦了!”
“那我总能见你们将军吧?我好歹还杀了几个杂毛洋鬼子!”
“杂毛洋鬼子?什么意思?”
沈卿言觉得有一丝希望忙解释:“咱们的敌人呀?一头的黄毛,不是杂毛洋鬼子是啥?”
“哈哈哈…有意思!对,确实是杂毛!那么洋鬼子是什么意思?”
“洋鬼子吗,就是说敌人都不是人,是鬼,是该死的鬼,必须赶尽杀绝,不能留后患!”沈卿言知道,骂敌人骂的越狠,他才有希望。
“就算是杂毛洋鬼子,可你还是奸细,你怎么解释!”
沈卿言心中暗骂:“真TMD难缠呀,总算让解释了!可又该如何解释?这一身牛仔服该怎么解释?哎,最终恐怕也是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