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马威
京都东街，一大早的便有戏班子敲锣打鼓的游行起来，正是庆祝华觞楼开业，酒楼门口鞭炮声震耳欲聋，小二不停吆喝着，开业酬宾全场酒菜半价。
容柯亦站在楼外，一袭湖蓝色蜀锦银边长袍，立于酒楼门口亲迎宾客。公子俊美，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更有少女暗送秋波。
隔壁布店的掌柜还有周围的店铺掌柜都纷纷来庆贺送礼。容柯虽年轻，但接人待物却处处周到，说话也十分圆滑，不多时便让这群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对他生了几分敬意。
“福源楼贺掌柜到！”外头小二一声高唱，人群的目光一下子都移了过来。福源楼啊，那可是京都排号第一的酒楼，贺掌柜居然亲自来了。
容柯垂眸，嘴角勾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步往外头去。
贺润九体态略臃肿，瞧着约么四十上下的年岁，面上挂着生意人惯有的微笑，“恭喜容掌柜啊！”
“贺掌柜大驾光临，叫我这里蓬荜生辉，早知贺掌柜的福源楼乃京都第一，日后还请多多指教。”容柯拱手，虽是后辈，却不卑不亢，更无奉承谄媚之色。
贺润九轻笑一声，“不过是诸位抬举罢了，容掌柜这般年轻才是后生可畏啊。”
“哪里，贺掌柜过誉了！既然来了，进去坐坐？”容柯眉眼带笑，活脱脱是个书生模样，哪里像生意人。
“不了。”贺润九摆手，“我只是过来瞧一瞧，店里事情还多，我就不留了，备了一份薄礼，请容掌柜收下。”
容柯拱手，“多谢！”，末了自有小二上前来接，贺润九身后跟着的人掀开红托盘上的布，原是一尊金蟾蜍，上头还镶嵌了红玛瑙和绿翡翠，精美大气。
只是小二伸手去接的一瞬，忽然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撞到了对面的人，那金蟾蜍哐当就摔在了地上，金子做的自然不会摔坏了，可开业之日摔了象征财源的金蟾蜍，众人骤然都变了脸色。
小二摔的眼冒金星，可也知道自己闯了祸，顾不得身上疼痛，赶紧对着容柯叩头，“掌柜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掌柜饶命啊！”
“狗东西！我特选了贵重之礼来恭贺容掌柜开业之喜，你个毛手毛脚的，竟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贺润九面色突变，照着那小二背上就踹了一脚，只把人踹的趴在了地上。
容柯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轻笑一声，“贺掌柜息怒，何须与奴才计较，您的心意我收下了，来人！”
一声招呼，又有伙计过来，七手八脚的把金蟾蜍抱走，顺便把地上的小二也一道拖走了。
“容掌柜啊，你太年轻，不知这下头做事的要严格管教，听闻你是江南来的？难怪脾气温和，这来了京都啊，也多看看学学，酒楼这一行啊，学问大着呢！”贺润九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眼神满是不屑。
“那是自然，贺掌柜慢走，不送。”容柯忽的一摇折扇，眸子似有一瞬变成了琥珀般的淡金色，诡异妖艳。
贺润九冷哼一声，转头离去，走了没多远便觉得有些头晕，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甚在意的回了福源楼。
华觞楼三层，靠路边的雅间，一男一女对坐，隔着雕花镂空的木窗看完了刚才那一出闹剧。
“这福源楼的掌柜倒是心急，这就来下马威了，怕是背后有人撑腰呐。”姜琼羽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因着特意早起做点心讨好这金主，故而这会子眸中带了些困倦。
瞧着对面正在吃点心的男子不说话，不悦的噘噘嘴，桌子下头的小脚不老实的蹬掉了绣鞋去踢男子的腿。
齐陌皱眉，伸手捉住，忽然发现是娇娘的玉足，又赶紧松开了，面色微微泛红，“小姑娘家的，怎么就是不老实。”
“爷吃了人家特意早起做的点心，还说人家不老实！”姜琼羽扬了扬下巴，扭过头去。
这一声爷可是叫的娇滴滴的，他还是头一遭被这么叫一声，只听得身形一颤，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把面前未曾用过的点心往前推了推，“吃东西，少说话！”
“我要吃荔枝冻。”姜琼羽得寸进尺，指着齐陌方才刚吃过一口的那份，一双凤眸带着几分俏皮勾人。
齐陌蹙眉，冷声道，“这个本王用过了，让后厨给你上一份新的来。”
“今儿开业人多，后厨再做一份得好久呢，爷就让我先吃一口嘛，就一口！”娇娘扑闪着水盈盈的眸子，兔子似的软萌，好像谁不给她吃，谁就是罪人一般。
齐陌无奈，干咳一声把自己用过的勺子拿出来，只把点心推了过去。
姜琼羽看着面前的甜点，心满意足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像是吃到了什么绝无仅有的美食一般，末了还吧唧吧唧嘴，才满足的放下勺子。
“爷要在这里用午膳吗？”这会子已经到点儿了，姜琼羽肚子有些饿，便问了一句。
齐陌摇头，“手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吃吧，本王先走了。”
语罢便利落的起身，自然还是走密道，不过他从布店的后门走。
姜琼羽这会子饿了，也正好尝尝厨子们的手艺，这一顿就在华觞楼用了。
一顿午膳全是点了她出的菜式，这几个掌勺的不愧是精挑细选来的，一点就通，甚至还自己改进创新了些，叫她吃的十分满意。
临走前派流云和胭脂去酒楼里四处转了一圈，回来也都说客人们赞口不绝，都说菜品味道好，菜式新奇，尤其是甜点，全都喜欢的不行。
首战告捷，姜琼羽自然是开心的，头一个便想着要去瑞阳侯府同秦瑶讲一讲，不过自然不空手去。秦瑶最爱稻香居的芙蓉酥，待会儿便买些去。
“姑娘你且歇歇，奴婢去买。”马车停在路边，胭脂拿着钱袋下了车去排队，这会子人不多，买东西应该快些。
远远的，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从茶馆里出来，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随行的侍从低声道，“大人，那是姜家四姑娘的马车。”
男子斗笠下的眼神暗了暗，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沉声道，“既然撞在我手上了，那便是她的运气不好，做的干净些。”
侍从点头，放下斗笠上的面纱，从背后悄悄靠近了马车，猛的一个手刀，那车夫就晕了过去，侍从将人踢下去，上车猛甩鞭子，马儿吃痛扬蹄就急速跑起来。
胭脂拿着热乎乎的芙蓉酥正往回走，忽的金丝楠木马车从眼前疾驰而过，她一愣，转头看向停车处，马车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姑娘！”一声尖叫，胭脂赶紧就往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