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叫程辞，他叫池程
我在擦拭着没干的酒碗，门外站了个年轻小伙，不高不矮。气质也可以。
我戳了戳旁边的清君澈。清君澈也看到了。
他跟我解释说：“一般来的人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打算把东西放下的。所以当他们在门外踌躇的时候，我们万万不能去打扰。”
“这样吗？那是为什么呢？”我很好奇，难道不是来的人都已经准备放下了吗？竟然还在踌躇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来呢？！”
清君澈跟我解释说：“不要问那么多，他如果进来就代表着他已经真的打算放下了，如果他在外面踌躇不进来的话，那就他们会想清楚，放进来或回去，他们心里都会有个底！”
我还想问他什么！门外的那个人已经进来了！是一个小伙，看着年纪不大！他手里老规矩一般，抱着一坛酒！而我看到了，在他腰上有一个钥匙扣，是粉红色的HelloKitty，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我也没敢问，只能陪着笑脸！
那小哥说：“我要丢东西，麻烦了！”
我和清君澈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连忙把他带去了隔壁的酒间。
他拿起我放在桌面的酒和酒碗。把我们的酒碗都满杯了，然后让我们喝，他说：“我们都喝了他再说！”
我和清君澈对视看了一眼，一咕噜的就喝了进去，酒很烈，而小哥也很爽朗。
他把那个钥匙扣拿了出来。很粉很嫩，不像是他会用的东西，他把HelloKitty扣了出来。
我笑了，感觉他好像欲言又止，不禁开口逗他：“都进来了，怎么不说？！？有什么想放下又放不下吗？”
他也笑了，眼眶有湿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清君澈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是不知道怎么说的，你犹豫是说明你不想放弃，你走吧，等到你真的彻底放下再走吧！”
小哥听到他说的话，愣了愣，他说：“难道这里不是说过去吗？我觉得我并不是放不下，只是我心里还憋了一口气，我觉得如果我当时再勇敢一点，那是不是我们的结果也就不会这样？”
清君澈笑了：“如果你还想着如果，那你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或许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是憋了一口气，只是你想说的话，怕我们会不赞同吧！”
小哥面色犹豫，他说：“你说对了，我想说的事情，可能你们不会赞同！”
“就连我自己，我竟然也觉得有一可耻，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拿起旁边的酒碗，满了一碗给他说：“说吧，没有关系，我们都是来听故事的，我们听过许多故事，故事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好坏，其实你所想的不赞同，可能只是你的不勇敢，我知道你在门外的那刻，你就已经想说了，你想放下，但是你为什么放不下呢？！”
小哥叹了口气：“那我说了，我说了以后你们千万不要用异类的眼神看我，我怕我会受不了！”
清君澈温和的笑了：“不会，我们不会，这是我们的规矩！”
小哥拿起酒碗，捧在怀里：“我叫程辞，他叫池程。我们在大学里面遇见，他是学生会会长，而我刚进学生会。其实说实话，我们应该八竿子都打不着。”
但是好巧啊，那天他去打水，我撞翻了他，我俩一起摔在了地上，他骨折了。我们就这样扯上了关系。
也是那一天，我送他去医务室，偶然看见，他似乎也有他的难言之隐，他骨折在左脚，所以脚后跟要用来固定。
我清楚地看到他，他左脚的小指是没有的，我对他产生了兴趣，就是因为一个左脚的小指。
我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他背对着我，他没有看到我的表情。他也以为他掩饰的很好，我没有发现，也许，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从那一天开始，我对他上心了许多，对他婆婆妈妈的。
好巧不巧，我们在下学期分到了同一个宿舍。我是大一的，他是大三的，他学环境工程，我学金融。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分配到了一个宿舍。因为那次骨折的事情，我们比其他俩个舍友要熟一点。其余俩个舍友是学计算机的。
我在那一刻觉得学校的分配是真的随机。太随机了。我吐槽了很久。
然后就是一个宿舍的故事了。另外两个舍友在外面有房子。压根不回来睡。就是回来，都是深更半夜了。第二天一早就出去。
很神奇的一件事是，我和池程，他不喜欢抽烟喝酒，我也不喜欢。他特别爱整洁，可是我经常乱糟糟的。他总是帮我收拾。
而后，还有更戏剧化的。我和池程喜欢了同一个女生。但是女生嫌弃我们啊，她先是嫌弃池程家里落魄，又嫌弃我说话不经大脑。
唉，总之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尼说岂不凄惨，就这样，我们大学他剩下的一年，我剩下的三年我们都没有谈恋爱。我就和他像是哥们一样。度过了剩下的日子。
最后，他毕业了！然后我和他也没有再联系了。
一方面是我忙着学业，还有一方面就是他初入职场，干的十分拼命，压根没有时间来理我。
就是这样，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我毕了业以后，我去了他们公司。其实也好说，我爸还算是暴发户一样。不差钱，给我塞进个公司也还行。
所以，我投简历只投了他们这一家。面试官是池程。
怎么说呢，这关系有点微妙，他已经是项目部经理了，他来面试我，也是特意的。
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抱着怎样的心态。我只知道我见他的第一面，我的呼吸都停止了，心跳加速。
想来，一定是他和我同宿舍一年，给我早上打水，中午打饭，晚上通宵的感情吧。我当时就这么安慰自己。
我如愿进了公司，公司对我挺好的（基本都知道我是关系户），我也知道，池程的工作也挺辛苦的。但是，他办起事来特别快狠准。
我们也像大学一样，关系越来越好了，甚至，我们还一起租了房子，同居。
知道吧，我和池程住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脚是怎么回事。他爸是强娶他妈的。所以关系不和睦。最后发展在他妈当着他爸爸的面出轨了。
最后闹离婚，后来他被判给了他父亲。他父亲便对我撒气，就是最狠的一次。他父亲把他脚给砸了，砸了个稀巴烂。
去了医院不得已，只能舍弃他的小指。
所以他说，他想找一个普通的人相爱结婚，生个小孩，对那个小孩特别好。
我后来见到他真的谈了女朋友了，我才发现我对他是什么情感。
那天他回了家，我把他逼到角落，告诉他，我的感情。他毫不犹豫把我推开了。
他说我恶心，我买了个HelloKitty给他，我跟他说，如果你不喜欢大街上的眼神，那我可以去变性，或者我从此女装。
他还是说我恶心，过了几天，我以为我和他还是能像往常一样的。
可他，没声没响搬走了。我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喜欢都能跨越世俗。
他搬走的时候落下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说，他也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他不想违背他自己从小的目标。
所以，他不要我了……好了，我说完了。”小哥把他的事简短的说了出来。
然后就闷头喝酒。
我问：“那你们现在呢？”
程辞说：“我不想他难办，我已经递了辞呈。明天，我就要云游四海了。反正我爹是暴发户。”
我倒吸一口气：“好一个暴发户。”
他留下Hello Kitty钥匙扣，就走了，他说他带来的那一坛酒就叫“辞呈”吧！
我忽然觉得，他这样也挺好，不必最终败给世俗。
最终的程辞还是谢了池程递辞呈。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