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凤兮天下行 羽落万物生（一）

直把月光化了雾，轻轻嗅。

熟睡中的人儿不觉轻耸鼻翼，在清凉淡湿的光晕中，仿佛轻纱掠水般历经洗礼。同新冒绿芽儿样，留下空气流动后，存留在嫩芽根尖，有细密水珠凝结的唯一痕迹。

何况慢睁开眼，看着眼前雾气弥漫，在眼前挥了挥，想看清什么。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双眼困涩。似在睡梦中，空静幽黑，又独自走了很长时间。

昏沉中有声音传来，“何况”……

听着声儿，渐从慢条斯理的呆滞独行中有了要挣脱的奋力。

“何况～”

随着声音间断传来，像不时敲打着黑暗中，突有的裂缝，直到渗进了光亮。也像独自在混沌朦胧中行走，有人来牵住了你的手。

直回声道：“何名？”

随之光线进入，眼睛渐渐睁开，看到他此刻正半蹲下身体，注视着前方。遂扶地撑起半个身子，用手揉揉后脑，咪睁眼道：“我们是在哪？”

“碎石滩，采石生菜的地方。”

继续道：“你一来就晕过去了，我只好留在这儿，师兄他们在前面不远。”

“你好些了吗？”

何况抚了抚额头，回想着，“我好像来过这儿，然后我被什么撞了一下，觉得一股暖流从胸中流淌出，我觉得好湿好烫。”

“好痛……”深情呆滞，呼吸声急促起来，说着不自觉抚向胸口。喃喃疑惑道：“没……”

说话间，整个目之所及突然化红光笼罩，人影树影一片朦胧。眼前的雾似了落日的绯霞，却是被受到什么搅动似的，在有形似的扩散翻飞又游转，上空此时出现两道白光，匹链般而来。

依旧很静，连搅动的云雾似要发出声来。

白光破空突转直落，如棒挥千金，驱山赶海破空声而至。

轰声滚滚，似电，带着遥远的洪流声，顺着斩雾未散凝留的间隙，在两道笔直的竖线中，长长拖曳。

在空中，云雾的变化也仿佛触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停滞在那里。

满了视野，断了话声。两人本能的双手捂着脑袋蹲下，透着环抱的间隙。此时，恍惚间看到一位身影屹立身前，站在那道瞬至的匹链之前，随着海啸升起，碎了半山，那身影在白光笼罩下，如秋熟的枯叶，落下。

何况直低头看着流到眼前的无声痕迹，生命力似的流淌，不觉伸出手指触碰。

在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定格了，两人张大嘴哑音呼着，唯有瞳孔在变化，盯着前方的身影。

眼眶被湿润裹挟，任疾风如刺如针。

……

红光散了，那两道白链也散了。那身影，半跪着从恍惚中听到身后两人的呼喊，只觉两眼一黑，何况从床榻惊起，那缕月光依旧。

……

月下屋外，一只雪白的兔子种下一棵萝卜，小小的入土即化，或许在向四周消逝。

直到遇上属于它的壤，开出一朵归属梦的花。

长耳竖起，警觉的向四周摆动，眼睛随耳廓方向一致，看向站在屋檐处望向这边的人。

“你叫，漾予，对吧。”略显稚嫩仿若小女孩的声音，一种肯定自若的语气，扬声道。

“万物有灵”，这句话对漾予而言，是在自己仅有的几次长远旅途，晓得一二。周泽百二千处，多有非人族奇异的存在，处于人烟罕至的地方，但距这里少说千里之遥，却又是以现在这种情景出现。没再思考，双指在身前画出似“之”样，做束缚式，向前挥去。

白兔看这动作，带有傲傲的口气道：“你这样对我是无效的，我是只对实体物有用。”

说完发觉自己多说了，转身跳去，觉的后脚被什么束上。

漾予在听到那句话后随带一缕发丝，前后瞬至，绑住了白兔的双脚。

“你放开我……”

“你哪来的？”

漾予清楚问题说出口也问不出，说话间靠近来，正准备提起束绳。

“我姐姐让我来的，种下一朵梦境花。”

漾予听到这回答的平常，且自有漫不经心的意味，带有奇怪和疑惑道：“你，为什么，回答了？”

白兔不禁生出一股疑惑，心里自揣道：“咿～，这人奇怪哦。问了不答吗，难道是因为不答才是正常的回答？”

如常样的回道：“姐姐说过的，如果这次被发现了，觉察到人就直接离开，才不要多说话。”

向上打量道：“不过，也说如果是碰到你的话，如实回答就行。”

“你姐姐？先说那个梦吧？是什么？”

见其双眸一合，周身微光起，微弱却至净，如携来的一缕月光，伴无声的晨钟，庄严肃穆。一个身着裘毛束袖，淡色衣裳的小女孩展现在眼前。

触及此景，漾予内心不禁泛起天地之大，万物如粟的感慨。

女孩双手左右拍了拍衣裳花边，回道：“姐姐说，这是一朵属于何况的花，在梦里你挡在他们身前死了，这朵花就凋谢了，这段梦也就没了。”

漾予这时有一种是自己在做梦的感觉，继续道：“如你说，我，死了然后呢？”

“你是说果吧，那不知道哎。”双手一摊，摇头道。

“果？”

语调娇娇高高的道：“开花，花谢，然后结出果实来呀。”

“……那，你姐姐是谁？”

听到后，轻咬手指思考道：“姐姐？姐姐就是姐姐，漂漂亮亮的，美丽的。”

听着没答案的回答，叹息道：“先跟我一块儿回去吧。”说着向前虚空提起发丝端，转身向前走去。

后面一蹦一蹦的对着漾予喊道：“哎，解开啊，我都回答了呀。”

看着只顾继续向前走着的人，哼道：“早知种下就直接走了，这什么嘛。”

“漾予，松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