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学校因为流行病停课了
在阳儿被崔老爷子崔海深和小爸崔爱华打的头破血流，妈妈翠凤带他去南庄村卫生所治疗之后，突然在第二天夜里阳儿发起了高烧，之后更是被医生诊断得了流行性腮腺炎。并且这病还具有一定的传染性，所以阳儿就每天待在家乖乖看病休息，这几天也就没有去学校上学了。在阳儿不去学校的日子里，就只有春儿一个人每天上学放学。因为没有阳儿在旁的“调皮捣蛋”，春儿这几日觉得一路上甚是无趣。到了学校里春儿倒是听妈妈翠凤的话好好学习，每天上课时都会认真的听老师讲课，回到家也是积极完成作业。但就是上下学和放羊的时候，春儿就会觉得有些冷清了，所以她盼望着阳儿早点好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和自己一起去上学啦。但是还没等到阳儿身体好起来，姐弟两相伴着一起去学校呢，学校则通知说最近几天要放假了。“这几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也不是寒暑假，这两天也没有集会什么的，学校平白无故放什么假呢？”听了从学校里兴冲冲回来的春儿带回来的消息，翠凤显得很是惊奇，家里的小的还没去学校里上学呢，怎么大的又放假回来了？
翠凤同时还细心地发现了，前几天看着有点闷闷不乐的春儿，在听说学校放假以后，突然就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可能孩子真的是需要陪伴吧，平时都是姐弟两个一起上学放学，这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孩子应该很不习惯吧。只不过，对于学校这突如其来的放假，翠凤直觉应该不简单。果不其然，翠凤没一会儿就从春儿同村其他的同学家长——月琴嫂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月琴嫂他们家有两个女儿，跟春儿阳儿也差不多年纪，也都在同一所学校里。两家住的也近，中间就只隔了两三户人家。所以两家平时交流就多，月琴嫂又是一个很爱热闹性格活泼的人，每日都喜欢来翠凤家串门。八卦八卦村里的趣事啦，说说道听途说的秘闻啦，聊聊东家长西家短啦……总之，天气孩子男人女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聊，两个女人凑在一起非常的开心。今天也是，春儿回家没一会儿，月琴嫂的大嗓门就在翠凤家的大门外响起来了。“翠凤在家吗？”在得到屋里的翠凤回答说“在呢”之后，月琴嫂爽朗的笑声就带着她窈窕的身姿走了进来。她白净的皮肤，四肢都很纤细，留一头长发，编成一根大粗辫子挂在脑后，穿一件大红色的短衫，黑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自己做的扎花的布鞋，手里还拿着一只正在做的鞋底，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月琴嫂个子要比翠凤高半头，收拾的很是利落干爽。她说话的语速很快，就跟她的性格一样火热轻快，是村里很受欢迎的那一类人。唯一的缺陷就是小时候住在山里，干农活太过拼命努力，导致后来她的膝盖磨损严重，渐渐地走路就变得一瘸一拐的了。
月琴嫂一边笑着对坐在炕上的翠凤说：“我又来你家串门子了，你家我一天都能来八百遍啦”，一边很熟练地一屁股坐在了翠凤家的炕沿上。只见她一边手下不停的纳着鞋底，一边嘴里也开始分享起她刚刚听说的那些事情。原来呀，春儿他们的学校放假，就是因为阳儿他刚得的这种病：流行性腮腺炎，据说已经有很多的学生被感染了，北庄村附近几个村的诊所都人满为患了。学校为了防止学生间进一步的传染，只能决定让孩子们放假。学生们都待在家里的话，就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他们相互之间的近距离接触，从而避免这种流行性腮腺炎的传播。翠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次不止阳儿这么倒霉，还有很多孩子也中招了呢。就在翠凤内心感慨的同时，月琴嫂的嘴就跟机关枪似得，哒哒哒的说了个不停。村里谁家的孩子也得了腮腺炎啦，脖子肿的好大的一块，嗓子疼的都不能说话啦，据说每天都只能喝稀饭，孩子真的是太惨啦，看着可怜的很。右卫营的哪个孩子据说也被传染了，听说学校也准备放假了。又说咱们这学校都是卫生状况太差了，但是咱们也没有办法，农村的条件就是简陋，不像人家城人里要啥有啥，咱们农村的娃就是可怜……巴拉巴拉，一直说到了天黑该回家做饭了，月琴嫂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头，准备回家给孩子和丈夫以及丈夫的哥哥做晚饭去，不能让他们饿着。要是丈夫的哥哥炳让饿着了，估计他又要开始发疯了。听她这么说，翠凤赶紧催她赶紧回家，要不然又该嚷嚷起来了。
说起来，月琴嫂也是个可怜人，家里也是一堆烂摊子。丈夫有兄弟五个，只有三个娶上了老婆，月琴嫂的丈夫就是最小的那个老五。五个兄弟除了老二炳红在外面安家了以外，其余的四个都在这个小山村里住着。五个兄弟分别叫炳生、炳红、炳让、炳志、炳华，其中炳志没有老婆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懒了，炳让没有老婆则是因为他脑子不太好。加上他们的父母年纪大去世了，再加上本来家里就穷，也没有钱再给他们娶媳妇了。所以只能给其他几个正常的先娶了媳妇，剩下的两个也只能混日子。老四炳志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不是这两个月在老大家吃饭，就是那两个月在老二家吃饭，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在月琴嫂他们家吃饭。每日里也不干点别的，就算是农忙季节也不例外，别人都在地里忙的热火朝天，他却在家里呼呼大睡。其他几个兄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在他地里小麦成熟的时候去帮忙割麦，割完了以后还要给他碾麦，等小麦都晾干了收拾好了装到袋子里的时候，炳志就会从炕上爬起来开始活动了。那就是用架子车拉着几袋小麦去粮店卖掉，然后换一些零花钱来挥霍。在他有钱的日子里，炳志就哪儿也不去了，就买一些方便面、面包一类的农村奢侈品搁家里慢慢吃，等卖小麦的钱都花完了，他就又开始东家西家的蹭饭吃了。相比起炳志，炳让还能好很多。他跟月琴嫂两口子住在一起，每天都会很勤快的打扫卫生，农忙时节到田地里干活，平时闲了还会走街串巷拾些破烂，等攒的多了拿到收购点卖掉换些零钱。平日里，方圆十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他炳让都会过去帮忙。帮完忙他也不上桌吃饭，就待在主家外头等着也不催促，等到后厨的人都不忙了的时候，就会给他端上一碗吃剩的肉的素的凉的热的大杂烩。他也不嫌弃是别人吃剩的，接过碗来就站在墙角呼噜呼噜几下子就吃完了。村里人都笑着说他的伙食相比较平常人家的吃食，生活水平那可是比一般人要高。
虽说炳让要比炳志勤快的多，但是他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脑子不好，所以脾气很是难以捉摸，有时候很好说话，有时候就有些莫名其毛。动不动就大声叱责别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月琴嫂就曾经遭遇过这么一件糟心的事，这让她一直记忆犹新。那天炳让说他要出去过事，让月琴嫂不要给他留饭，结果等月琴嫂他们都吃完中午饭了，他突然跑回来了。发现没有给他留饭之后，他就大声的嚷嚷开了，追着月琴嫂骂她没良心，不给他吃饭。月琴嫂看他骂个没完，就想躲到房子里避一避他。结果，暴怒的炳让看见月琴嫂进了屋还关上了房门，然后就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用头撞开了房门，几步就来到了一脸懵逼的月琴嫂面前，冲上来就要打月琴嫂。他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站在一米五几的月琴嫂面前就像个巨人一样。他又力大无穷，况且现在还处于狂躁状态，月琴嫂一看炳让这状态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赶紧抬起胳膊打算护住头挡一下，没承想一抬手却被他一口咬住了右手食指，一下子就死死咬住不松口。顿时疼的月琴嫂就哭爹喊娘开了，隔壁的大哥炳生一家人听见动静急忙赶了过来，结果几个人拉都拉不开。最后大哥炳生一看事情不妙，赶紧跑到大门外面去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来帮忙，等到最后几个大男人使劲摁住他掰开了他的嘴，月琴嫂的那根手指的一节都快被他咬断了。月琴嫂疼的都快昏厥过去了，几个大男人摁着力大无穷的炳让更是累的不轻，还差点就被他挣脱跑了。众人一看，怕他再继续发疯伤人，赶紧找了根麻绳捆了他丢在一旁，一群人簇拥着月琴嫂送往了医院。当时月琴嫂的两个女儿就在旁边，被炳让的疯狂举动吓得哇哇直哭，加上屋里又吵吵嚷嚷的近半个钟头，吸引了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等到送月琴嫂出去的时候，大门口都被人围满了，大家都伸长脖子惦着脚，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院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听着屋里狼哭鬼嚎的。
这件事情让月琴嫂受了很大的打击，因为炳让平时根本不讲卫生，所以他口腔里的细菌实在是有很多，他这一口下去就让月琴嫂差点截肢，最后幸好保住了手指，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才回家。从此以后不管炳让说他吃不吃饭，月琴嫂都会给他留饭，家里的馍和饼更是从来都没断过，就怕咬手指这样的事情再来一回。所以后来只要到了吃饭的点儿，月琴嫂不论当时正在干什么，都会先放下手上的事情先回家做饭。月琴嫂的两个女儿更是小小年纪就会了做饭，练了一手的好本事，他们就怕有一天要是妈妈没在家，炳让辈辈饿了喊着要吃饭。所以今天天一黑，月琴嫂就算跟翠凤聊的很开心，还是要赶紧回家做饭。翠凤自然更是不敢留她，就怕惹祸上身。等月琴嫂回家去了，翠凤也张罗着给两个孩子和自己做晚饭，丈夫崔爱家在老宅帮忙，晚饭肯定就在老宅吃过了，所以晚上只需做自己和孩子的吃的就可以了。阳儿还在生病所以乖乖的躺在炕上，春儿看见妈妈要做晚饭，赶紧过去帮忙摘菜洗菜，在妈妈擀面的时候帮着烧锅，等吃完饭又帮着妈妈洗碗筷，这很是让翠凤感动，觉得最近春儿懂事不少。娘两个一边做饭一边叽叽咕咕的聊天，今天两个人在外面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两个人交流的话题，这也是中国人大多数家庭相处的时候交流的话题。
等吃过饭，翠凤帮着春儿和阳儿都洗漱完毕，躺在炕上的时候，翠凤轻声问春儿：“你们班有几个同学请假了，都是感染上流行性腮腺炎了吗？其他班有没有，感染的人多不多？”春儿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回答道：“我们班五六个人感染了呢，那个跟我关系挺好的张静就被感染了，老师说她脖子肿的老大一块，据说他妈妈每天给她把仙人掌捣碎了敷。其他班也有，尤其是一二年纪的小朋友，几乎半个教室都空啦，都被家长接回去挂吊瓶去了。”翠凤听了女儿的回答感觉有些搞笑，“仙人掌能治腮腺炎？它浑身都是刺怎么弄，难道把它的刺一根一根拔下来吗？还是等把它捣碎了刺也就碎了？”但是她又想着说不定这个有用呢，万一有用的话，那阳儿岂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刚好院子里种了好大一株，要试的话倒是很容易。翠凤想了想，最后决定明天动手明天试试。如果用仙人掌敷脖子管用的话，阳儿也不用去挂吊瓶了吧，家里最近花费这么大，已经借了不少的外债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啊。娘儿几个躺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期间，春儿跟阳儿还要求翠凤给他们讲一个故事，翠凤推辞说没有故事，春儿阳儿央求妈妈把大灰狼的故事从头到尾再讲一遍。在讲故事的过程中，翠凤累的睡过去好几次，每次都是被春儿和阳儿拍醒，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最后睡着之前，翠凤心里还想着：正好孩子奶奶的葬礼也快到了，学校放假还省得到时候去跟老师请假了，在家待着养养身体也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