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干干净净血汗钱
浓浓的汽车尾气扑面而来，宋岚音连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等到尾气散尽，她忍不住冲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呶了呶嘴。
“靠！开个车子了不起啊。”
不过，想想这个年代，有辆自行车都了不起了，开这种有市无价的轿车的，确实了不起。
这么一想，宋岚音只得叹一口气。
转瞬，又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了不起又怎么样？
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她正在心头暗暗给自己鼓着劲，肩头上给人一拍，打断了她的思绪。
“干什么？”
回过头，就看自己第一眼相中的那个目标客户正指着那两碗摔掉的凉粉问她。
“大妹子，你这是什么吃食啊？卖吗？”
一听他对凉粉起了兴趣，宋岚音连忙收了脸上的冷淡，冲他扬起笑容。
“卖！要卖的！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一种解暑小甜品，叫冰凉粉，这位先生可要来一碗尝尝？”
烈日炎炎下，挥汗如雨的工人一听到冰凉粉三个字，顿时跟着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跟着宋岚音一块儿走到了背篓边。
只见宋岚音将背篓里的木桶提了出来，从木桶里舀了一勺透明的东西放到碗里，用勺子随意压了几下，然后往碗里面加入了少许醋与红糖，撒上一小撮花生碎与芝麻。
一碗凉粉做好，下一秒递到吴新华面前。
“来，你先点的你先吃，不过得麻烦吃快点，我们本来就只带了六七个碗，刚刚摔了两个，只有五个了……”
这档口，宋岚音不禁无比怀念后世的一次性碗。
吴新华忙点点头，端着碗走到一边吃了起来。
碗到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试到了冰凉的温度，那一瞬间，本就干涸的喉咙更干了。
不一会儿，一碗冰凉顺滑的凉粉就下了肚，解去了身上大半暑气，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吴会计，怎么样？好吃吗？”
看着他这么快吃完一碗，本来只是想观望观望的几个人急忙问他。
看着大家急切的样子，吴新华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一边把碗朝着宋岚音一递。
“好吃！太凉快了！大妹子，再给我舀一碗！”
众人一听，不得了了。
“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说着就开始争先恐后往前挤，唯恐慢了吃不上，可宋岚音一看他们那阵仗，却是直接抱起木桶往后躲了躲。
“你们退后些！”
“大妹子，你倒是快给我们舀啊，这天快把人热死了。”
宋岚音却抱着木桶不撒手，“你们退后些，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这是进嘴的东西，你们围起来一人一句，得多少口水往里喷啊。都退后些，这位吴先生是第一个照顾我生意的，这第二碗我给他舀了，后面的一人一碗先吃了来，如果还有剩，咱再多吃一碗，可以吗？”
众人望着那晶莹剔透的凉粉，只觉得喉间冒火，很快你拥我挤的又排成了一队，期间还有人嘀嘀咕咕说我应该在前面怎么怎么的，宋岚音没搭理。
她将木桶放下，一边调着凉粉，一边给他们说价。
“我们是打乡里来的，一路走来花了两个多钟头，这个东西我们要去采原料，要制作，还要合着冰凉的井水一起背过来，费了不少力气。而且这里面还要加花生碎、芝麻、红糖还有香醋，都是要花钱买的东西，所以我这个凉粉它卖一毛钱一碗，概不讲价，要是嫌贵的，可以不用等了。要是想吃的，就请先把钱准备好，交给我妹妹，溪溪，准备收钱。”
“好嘞！大姐！”可以摸到钱，宋岚溪眼珠子都亮了。
一毛钱一碗……
有人沉默了，默默的看着宋岚音手里的碗，不过巴掌大，比买面条的碗小了不止一倍，可一碗阳春面才八分钱呢。
正有人想走，正吃着第二碗的吴新华就显摆起来了。
“你们可别嫌贵啊，回家喝水还得走一趟呢，杂货店的汽水可不便宜，而且这东西，比汽水解暑多了。”
说着，又是滋溜一口，成功挽留了那些人离去的脚步。
凉粉口感顺滑，一碗下肚不过一两分钟，午休时间短暂，大家吃完了把碗还给宋岚音就走。
一只小木桶不算大，差不多装了有五十来碗凉粉，等人走完时，只剩了个桶底。
宋岚音满足一笑，开始收拾起来。
“大姐，好多钱啊。”
宋岚溪跑了过来，摊开自己的衣兜给宋岚音看，里面一小堆一毛的钞票。
这点钱，以前她可是面对百万千万都能心如止水的。
可如今，望着小妹兜里一毛一毛的钞票，她却忍不住心花怒放，一如前世她第一次拿到片酬的时候，虽然不多，但却是自己辛辛苦苦挣回来的血汗钱，干干净净的。
可她毕竟是大姐，在小妹面前，怎么也要有点儿大姐的样儿，当下生生把想去抓钱的手拐到了宋岚溪的头顶上，揉了几把。
“这算什么，以后姐会挣更多钱的。你把它们都整理好，一会儿大姐带你吃面去！”
言而有信，宋岚音带着宋岚溪来到一处面馆，张口要了两碗牛肉面。
宋岚溪闻言，咂了咂舌。
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她记性好，宋岚芳之前教过她一些简单的字和数字，她从面摊的招牌看出了牛肉面还有素面的价格。
差了整整三倍！
她拉了拉宋岚音的袖子。
“大姐，咱们吃素面吧。妈和二姐三姐四姐在家吃不着面，咱们给她们买几个包子回去吧。”
明明是最小的最该被人宠着的老幺，却最懂得疼人，这让宋岚音胸口发酸。
“包子一会儿买就是，先吃面吧。吃了面，再陪大姐去一趟供销社。”
别的都能等，唯独头上的虱子，不能等。
灭虱去蛋，刻不容缓！
-
没了渣爹搅合，买卖开张大吉，未来的日子一片光明。
想着这些，宋岚音忍不住高兴得哼起了轻快小曲儿，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感受不到烈日的灼烤一般。
姐妹俩欢欢喜喜回到家，宋岚溪甚至把布袋里的包子都拿了出来，准备第一时间拿给秦秀芬和姐姐们吃。
结果，一打开门，就听到宋良平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