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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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的自尊没有用

佟春夏的目光落在那张卡上。

“这里面是我的压岁钱和平常没花完的零用钱。你拿着吧。”段宴秋强势的将卡塞到了春夏手里。

他的手很热,她的手却冷得像冰。

她有些握不住那张银行卡。

她蠕了蠕唇,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段宴秋更先开口,他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天气,一字一句,听上去相当冷静,有着清醒而又有无懈可击的逻辑。

“春夏,拿着它,至少读一个好一点的大学,至少不用再那么辛苦。你需要这些钱,没必要在我面前还保留那些没用的自尊。”

佟春夏嘴唇在发颤,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更害怕出口那瞬间全都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算什么?”

段宴秋的瞳孔幽黑,“你觉得它算什么,那就是什么。”

“好,明白了。”

佟春夏伸出手去,缓缓的接过了那张银行卡。灯光摇曳,她的眼睛幽然的盯着上面那一串号码。

“春夏,就算你再不乐意也收下……就当是为了让我走得心安。毕竟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段宴秋的语调冷静得不像话。

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

她常常想,段宴秋明明年纪也不大,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

她很想将银行卡狠狠砸到他脸上,冷声质问,可是她只是收紧了银行卡揣进牛仔裤的裤兜。

少女的眼眸低垂,眼睫毛微颤,“好。”

她转身而去,一脚踢到了行李箱一脚,发出巨大的“嘭”的一声。她不管不顾,步履平静,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段宴秋所住的小楼。

夜色初上,小区里绿植幽幽,不见天日。

路灯昏黄,灯影之下白雪如鹅毛般洋洋洒洒。

春夏觉得很冷。

她只穿了一双运动鞋,很薄,浸了一些雪水,雪水有些湿了鞋袜,一阵刺骨的寒凉。

每走一步,像是在刀尖上一般。几片雪花落在她脖颈上,冷得叫人直打寒颤。

她走得很慢,独立寒风之中,始终不曾回头。

她很怕,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变成一张狰狞的脸。她想冷着脸质问段宴秋,想大哭大闹,想毫无顾忌的痛哭。

可是她只能这样走着,脚,渐渐失去了知觉,紧接着腿也冷到发木,仿佛这样,眼泪便被冻住了一般。

也不是没尝试过失去的滋味,也不是没有演练过分手的场景,可是佟春夏从没有想过,这是一场连分手不说的分手。

他的行李,告诉了她一切。

他不值得自己伤心。

可她也不值得。

佟春夏独自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天黑透了,冬日的天黑得早,路上行人渐少,只剩孤独的霓虹。

去往市一中的公交车上几乎没有人。

她蜷缩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将窗户开到最大,冷冽的长风迅猛的吹了进来,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她双手抱膝,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她就像是个鸵鸟,一只不值得的鸵鸟,以为将头埋起来一切就相安无事的鸵鸟。

前面传来公交车司机大喊的声音:“那个同学,把窗户关上,开着空调呢——”

那师傅见春夏埋着个脑袋,以为睡着了,谁知却看见一只手伸了出来,随后“啪”的一声,那人关上了窗户。

佟春夏没有去上接下来的晚自习。

她只是一个人摸着回到了宿舍,然后关上了所有的灯,将自己静静的包在了被子里。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看见了窗台上透过来的月光,想起的却是那一天段宴秋在楼下等她,她刚一探身就看见他的样子。

那少年眼睛深处,是一片温柔如水的月光,恰如此时此刻。

她曾以为,那是她世界里唯一的光亮。于是,她便奋不顾身的走了过去。

随后,一脚踏空,梦醒。

一片黑暗之中,她无声而压抑的哭了出来。

春夏躺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在敲门,敲门声气势如虹,噼里啪啦。

她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听着那像是外太空传来的敲门声,目光涣散。

随后,宿舍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响了十几声后,挂断。

再度响起。

来人如此霸道,仿佛不容她抗拒,仿佛笃定她就藏在宿舍里。

于是,她听见了陆清欢的声音,“佟春夏!!”

春夏的瞳孔终于慢慢缩紧,神智回归,她听见陆清欢在外面疯狂敲门,几乎要把门敲出一个洞来。

她叹口气。

随后慢慢起身下床,门一开,过道的光亮刺目,她下意识的抬了抬手。

陆清欢径直进入宿舍,打开灯,一屁股坐在下铺的床上。

她看佟春夏一眼,双手抱胸,十足审问架势,“找到他没?”

春夏点了点头。

“说什么了?”

春夏给自己倒了杯水,兀自饮完,方才缓缓道:“他下周二飞英国。”

“什么?!”陆清欢一下子站了起来,险些撞到了自己的脑袋,“还真去?”

看见佟春夏那面无表情的脸,陆清欢气不到一处来,咬牙切齿道:“那他不跟你说一声就走?他什么意思啊?”

佟春夏苦笑一声,没有做声。

陆清欢情绪愈发激动,瞪着春夏,“你也是,去了什么都没问?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春夏抿了抿唇,沉声道:“那我应该做什么?大吵大闹?质问他为什么要去英国?陆清欢,一个真正决定要离开的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管用。因为他从一开始的计划里就没有我。我撕破了脸,又争了什么?”

陆清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春夏,随后摇头叹息,似又冷笑。

“佟春夏,你什么时候都这么冷静,让你哭一声让你求一下,你会死是吗?”

佟春夏抬眸,瞳孔微微放大。

“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对你来说就是这么难堪的事情吗?”陆清欢字字句句,犹如刀插在春夏心上,“你有没有想过,段宴秋去了英国,从此以后你们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既然都见不到了,还在乎什么体面?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个为什么?”

春夏低下头去,脸色发红,胸脯却在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