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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扇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许怀心被晾了足足一个小时。

等他们开完会,已经差不多要上下午课了。

宫良走之前还顺手把卫生搞了一遍,表面上看起来勤快贴心,实际上是想趁机八卦。

趁楚十安喝水的时候,他凑过去问:“文传学院那个神仙姐姐怎么好久没见了?”

楚十安平淡无波地回了个:“分了。”

“什么时候的事?”宫良的语气听起来很震惊,但意料之中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楚十安也很配合:“国庆节收假回来的第二天中午。”

许怀心:“……”还那么凑巧地被我撞见了?

宫良替他意难平:“不是吧,才谈了半年不到啊。多好看的小姐姐,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这样的起码能处一年才对吧。”

楚十安纠正时间:“三个月。”

“因为过了新鲜期,没劲了?”

“因为她不听话。”

许怀心:“……”

“过来。”

等宫良八卦完走了,楚十安这才想起许怀心,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没名没姓地喊了一声。

要啥有啥的神仙小姐姐因为不听话他就不要了,这话虽然是回宫良的,但许怀心揣摩了一下,他应该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明里暗里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忤逆者死。

算了,自己已经是两头都得罪的处境了。

就不跟这个跩爷作对了。

“背得怎么样了?”

等许怀心坐过去,楚十安戴上耳机又开始做笔记,一心二用的技能还真是神级的。

“你可以随便抽查。”

“这么自信?”他问完之后却也不真的抽查,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小拇指厚的纯英文资料丢给她,“周五之前,熟记里面所有的经济学相关词汇、短句。”

“那之前那些……”

楚十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场基本不会用到。”

许怀心:“……”纯粹是考验一下我听不听话?

“不会用,不代表没有用。”楚十安解释,“那些你背下来,装进了脑子里的东西,会变成一种思维,在你说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

看许怀心不说话,于是他抬手点了一下手机上播放器的暂停键:“听不懂?”

“字面上的意思,听懂了。”许怀心其实是懒得听,一向鄙视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楚十安笑了一下,难得有耐心:“严复说译事三难:信、达、雅。讲究一个准确、通顺和美。那就意味着翻译者必须对翻译对象的背景文化非常了解,甚至是精通。你虽然只是主持人,但双语主持人就算半个译员了,没有经济学思维,不会即兴发挥,灵活控场,只知道僵硬地按照稿子念台词,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凭什么跟主办方收费?虽然你是免费的,但跟我搭档,就得按照我的标准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被这么一问,许怀心的脸有点发烧。

这人虽然自以为是,但看起来似乎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并且相较之下,自己倒像是一直在纸上谈兵。

以前虽说有过主持经历,但都是些校园晚会。就算后来参加过央视主办的全国青少年主持人大赛,但现在看来不过是理论上过了关而已。

而她居然还以此为资本去指导人家闻昕,并且自信满满地拿这些可笑的经历当筹码去跟楚十安较劲,估计对方一直拿自己当小丑看吧。

“当然了,”楚十安很少见地给人摆了个台阶,“能达到那个标准的,现在都已经是主持界的大牛了。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有太大的压力。”

真是扇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刚坐我床了是吧?”

许怀心还在回味他之前说的话,被这么突然一打断,赶紧回神解释:“因为我没有地方坐了……”

“下午有课吗?”

“啊?”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大了点儿吧,“前两节没有。”

“那正好,”楚十安重新把播放器打开,“把坐过的床单给我洗了,我有洁癖。”

许怀心:“……”

——认真的吗?床上乱得跟猪窝一样了,哪儿来的脸说自己有洁癖?

这次跟斯坦福大学之间的交流,表面上看是两个大学之间的友好往来,但实际上,就是东西方文化在经济学领域的一次思想碰撞。

与会人员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两所学校经济学专业毕业的高端精英人才,现从事不同金融领域的工作;另一部分是优秀在校本科生和研究生。

相关部门非常重视,电视台和网络媒体会全程直播,所以,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校园活动而是一场正式的学术会议。

在交给经管学院筹备之前,楚十安已经参加过相关组织单位的翻译面试,并获得了工作资格。

改成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形式之后,之前的负责人没能交接好工作,这才导致了后面和温加泽的那一出。

总体来说,楚十安因为拿着面试通过的资格,心中有数并没表现出什么大的情绪来,但乔密就不一样了,她是直接把不满意写在脸上的,并在会议开始的前一天,确定自己不会上台主持了之后,质问楚十安:“你真的放心让那个大一新生主持?”

楚十安在做最后的资料准备,头也没抬道:“我既不是主办方又不是承办方,用谁我做得了主?”

“你要是坚持的话,我不信温加泽不松口。这是一场国际学术交流会,译员和主持人本来就需要专业有经验的。经费不够本来就是温加泽在扯淡,他们学生会内部有多黑,你不知道,我清楚得很。”

“别那么小心眼,这个活动其实压根儿就不需要主持人。而且,我不是已经帮你出气了吗?”

“让她背点儿东西也叫出气?”

“那你想怎么样?晚上把小姑娘叫出来揍一顿?”

乔密不解:“她要是个男生,用不着你,我就揍了。也不知道她横插一脚进来是个什么意思。”

楚十安笑:“小孩子嘛,心气高正常,觉得这世界非黑即白,谁还没幼稚过了。”

“我现在就怕她拖你后腿,拉低我们工作室在别人眼中的水平。毕竟上了台你们就是一体的,之前没合作过,万一……”

“她没问题的。”

“你不能看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对她盲目乐观。”

楚十安不走心地回:“是挺好看的。”

“喂,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楚十安问:“你在担心什么?不放心我?”

“你知道我不是担心你。”

楚十安放下资料:“那你担心别人有用?”

乔密最后争取:“要不然,还是换我上吧,我也可以不要钱。”

“你可以,我不行。”楚十安无比坚定地说,“你签给我了,就得听我的。在我这里,没有白打工的先例,以后也不可能有。”

“可是那小姑娘……”

楚十安扬起嘴角:“人家是高考状元,第十届全国青少年主持人大赛的冠军。”抬头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你是觉得人家哪里不行?”

“你还真对她有兴趣?打听得这么清楚?”

楚十安摸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然后把烟盒扔给她:“我总不能对我搭档一无所知吧?”

乔密点上烟抽了一口,冷笑:“你在转移话题。”

“你管多了。”

不让管乔密就不管了,走之前,给了他一个忠告:“出来混的,迟早要还。风流债欠多了,少走点儿夜路。”

楚十安:“……”

关于楚十安的风流债,许怀心早就在宿舍姐妹总花那里听了很多版本。

总花是来自天府之国的妹子,不算顶级漂亮,至少跟乔密那种level的还差得远,但是能歌善舞,身材巨好,迎新晚会上一段惊鸿舞征服了大帮宅男的心。

有人管她叫班花,有人说她是系花,甚至有人在学校论坛上投她当校花。

后来大家调侃着调侃着,干脆就叫她“总花”了。

总花参加了学校的模特礼仪队,据她形容,她们队里至少有一半女生都跟楚十安暧昧或交往过。

英华不敢相信。

许怀心却淡定地来了一句:“一个模特队,加起来才十几个人,一半的数量才多少?要我看,根本就是少说了好吗?”

毕竟人家可是一天换一个的跩爷。

“但其实,他挺专一的,”总花边敷面膜边说,“比如喜欢的类型都一个样子。脸可以不好看,但一定要有前凸后翘的小细腰,肤白匀称的大长腿。”

“这怎么能算专一呢?”英华不解。

总花说:“我这是拿着显微镜找的优点,你就不能配合配合?口味单一说明有底线有标准,总比饥不择食的‘杂食动物’好吧?”

英华上下打量了一眼总花:“这么说的话,我们宿舍最有希望成为他下个喜欢目标的,就是你喽。”

总花傲娇地扭了扭腰:“哼,谁稀罕他喜欢了。”

事实证明,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第二天下午两点,浅州大学与斯坦福大学的学术交流会在中心校区的学术报告厅正式开始。

许怀心到达的时候在门口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她堂哥许怀山和她爷爷许国庆。

老人年逾古稀,身体不太好,走路需要人搀扶。

站在他身边的许怀山,长得很秀气,戴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先跟许怀心打了招呼:“怀心,好久没见了。”

作为住在一个城市,相隔不到十公里的家人来说,一年没见,是有点久。

“爷爷。”许怀心喊了声老爷子。

老爷子却指了指学术报告厅的大门,让许怀山扶他进去,没搭理许怀心。

“那我们先进去了。爷爷今天是特邀嘉宾。”

许怀心点了点头。

情绪被许国庆的态度瞬间调动了起来,发胀的眼眶绷得紧紧的。

她使劲抽了抽鼻子想调整一下,却意外地闻到了一股浓而不烈的香味。

扭头,男生一脸淡漠地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来多久了,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衬衣扎在腰间,西装裤子服帖地裹着两条长腿。

整个人显得修长又清朗,帅出了不属于他本身气质中的禁欲感。

楚十安真的太适合穿正装了。

呃——

此时此刻更适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而不是犯花痴才对吧。

楚十安先开的口,一如既往揶揄的语气:“不进去,傻站在这里干吗,迎宾?”

“正要进。”

“嗯。”楚十安两步走到她前面,擦肩的时候难得说了句人话,“别紧张,小场面。”

“我不紧张。”

许怀心跟上去,跟他并肩进门。

这个时候,迎宾的礼仪队已经就位,站在门口最外面的女生看到楚十安的时候,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怨念。

许怀心马上联想,应该是那个要啥有啥的神仙小姐姐。

小姐姐看起来挺意难平的,反观跩爷,那真是把“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贯彻得透透的,经过对方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给。

“十安。”小姐姐到底是没忍住,在楚十安就要离开她的视力范围时叫住了他。

楚十安回头,眉头微皱,一副被打扰了的样子:“什么事?”

“没什么,等下,加油。”

本来楚十安等小姐姐说完就打算走了,结果往前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住,冲小姐姐勾了勾手指。

小姐姐满心欢喜地走过去。

却听到他指着礼仪队新来的总花对她说:“你穿这个颜色的礼服不好看,显老。那个姑娘的眼光就比你好多了。”

虽然并不是特意夸赞自己,但这话被总花听到后,小姑娘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接下来再看楚十安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开始有期待了。

许怀心:“……”说好的不稀罕别人的喜欢呢?

两人来到后台,温加泽安排许怀心去换衣服化妆,然后问楚十安要不要去适应下会议场地。

楚十安打了个哈欠:“不用。哎,你们有人化妆?”

“嗯,我们院学生会文艺部长,怎么你也要化?”温加泽问。

楚十安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等会儿帮我弄个发型。”

“可以,那你先坐会儿,等主持人弄完。”

“嗯。”说完他就坐在沙发上抱着手闭上了眼睛。

等许怀心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楚十安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许怀心往他边上一坐,文艺部长开始给她化妆。

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眼睛却盯着镜子里的楚十安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睡着了眉心都是皱着的,下眼睑上有一层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经常熬夜。

他是属于骨相上佳的好看,眉骨很高,年龄越大会越有味道。当然,现在也很有味道,许怀心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一副跩天跩地的做派。

观察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对方已经睁开了眼,在镜子里跟她对视,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耳边响起他那惯有的调侃轻笑,她才猛然回神,眼神慌忙从镜子里撤出来,向现实中的他看过去。

“哎呀。”

她却忘了自己正在化妆,文艺部长手中的口红随着她扭头的动作,从嘴唇上滑过去,红艳艳地在她脸上拉了一道。

配合着当时许怀心有些惛懵的表情,那张带着败妆的脸,看起来居然有种别样的惊艳。

“你坐着别动,我去找卸妆水。”文艺部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你穿蓝色挺好看。”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楚十安评价了一句。

“你夸女生都一个套路吗?”

楚十安突然靠过去问:“我还夸谁了?”

她也不是不能指名道姓地给他列个表出来,但那样做就太掉价了,弄不好就跟自己在争风吃醋一样。

争风吃醋?

什么鬼?

她索性不说话算了。

正好这时,文艺部长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卸妆水,急大慌忙地跑了回来,擦掉她脸上的口红,又补了点儿粉底。

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十安已经离开了后台,头发也不做了,一直到会议开始他都没再进来。

一点五十八分。

许怀心掀开幕布从后台走出来准备上台,却在这时一眼看到了坐在嘉宾席上的许国庆。

老爷子眼睛钩子似的盯在她身上,戳得她头皮都疼了起来,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晃眼的灯光从头顶上照下来,她看到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一年前的夏天。

比现在热,现场也是人山人海,中央空调一点作用都不起,来给她加油的亲友团个个汗流浃背。

外面情况更糟,任何液体滴在沥青路上,都能瞬间蒸发掉,目之所及的地方,全是被高温支配的恐惧。

和现在一样晃眼的刺目亮光,把她的神经撕扯到变形,于是那种疼痛变成了一种记忆和符号,只要稍经提示,当时的感受就如同洪水,顷刻间席卷而来。

她站在门口,手死死地抓着幕布,手背上的血管因为用力而高高凸起。

此刻,会场已经准备就绪,主持人却迟迟没出现,楚十安抬头朝通往后台的门口看了一眼。就一眼,他便看出许怀心的不对劲了。

尽管化着妆,但她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某种介于悲伤与悔恨之间的情绪。

怎么回事?许怀心在搞什么鬼?

怯场?

看起来不像。

这时台下台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动,甚至坐在楚十安右手边的外宾还问他是不是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慢了,暗戳戳地讽刺他们不守时。

楚十安开了个玩笑:“还有30秒,我们主持人有强迫症,喜欢整点。”

说这话的声音不小也不大,传到许怀心耳朵里足够了,却不会让底下的观众听到。

接下来只能祈祷了。

祈祷自己的那句玩笑话能让瞎猫撞个死耗子。

然而,许怀心可能真的和他没有默契,时间只剩下10秒的时候,她还是站在原地,丝毫没动,并且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台下,温加泽已经要抓狂了,额头上的汗瀑布似的往下流,痘痘都好像一下子变多了。

楚十安不抱希望地闭了下眼,一咬牙,正准备临时充当个报幕人,开个场,然后浮夸地欢迎主持人上场,再走流程。

就在他腹稿都已经打好的时候,会场里响起了一声:“Good afternoon, ladies and gentlemen……”

接着许怀心带着张稚嫩却干净的笑脸,缓缓走到主持位。

而时间正好下午两点整。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两个小时后,活动顺利结束。

后台,温加泽他们正张罗着要去哪儿庆祝,气氛正嗨着的时候,楚十安突然冲了进来,把正在卸妆的许怀心一把从椅子上扯起来甩到了墙上:“你是有什么毛病?”

许怀心的整个肩膀被他控制着,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她给按进墙里,她挣了一下,没挣开,就提醒他:“疼。”

楚十安还咬着牙,眼睛也是红的,整个人跟头奓毛的狮子一样,因为还没从高度紧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我不管你是因为以前有过什么创伤也好,阴影也罢,做不来就早点儿说,临上场了才犯病,你折腾谁呢?”

后台原本欢悦的气氛荡然无存,个个屏气凝神,生怕存在感强了被波及。

也就温加泽敢开口说话:“十安,你怎么回事啊,会议不是挺顺利的吗?没谁出错啊。”

“没出错?”楚十安冷笑一声,问许怀心,“你说呢?”

“出了。”许怀心承认。

“不就是出场的时间有点赶了吗?”温加泽很外行地还在打圆场,“谁还没个怯场的时候?”

稍微拉回了点儿理智,楚十安才感觉到手掌下面过分炙热的触感,女生穿的是抹胸小礼裙,被他按着的地方不着寸缕,皮肤很细也很软,骨头很薄也很硬,归功于他的蛮力,现在已经红了一大片。

他立马松手,却不知道自己这么火大是为了什么。

一来,她不是自己工作室的人,就算出了错也跟他没关系,大不了以后不合作就是了。

二来,除了开场,后面她基本上没出什么错,本来就没几句台词给她发挥,这段时间让她背这背那,人家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没有理由啊,楚十安。

“抱歉,我上头了。”

看到楚十安松口,温加泽赶紧过来当和事佬:“呵呵,十安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和对别人要求严格,算了算了,一场误会,接下来我们去庆功,你俩一起吧。”

“不了。”

许怀心和楚十安同时拒绝。

“我没时间。”楚十安解释。

本来楚十安就是花钱请的,不去就不去,温加泽不强求他,却不放许怀心:“十安忙就算了,以后我单独请他,但怀心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的,替我们省了一笔经费,这聚会你不能不去。”

“学长你也看到了,主持人总共就那几句话而已,实在说不上什么帮忙不帮忙。是这样,我妈一个人在家,我答应了她每周都回去,等下还要赶回来上晚自习,真的没时间。”

温加泽没再勉强,但他们学生会却并没有因为他俩不去而终止后来的庆祝活动。

楚十安和许怀心一前一后离开会场时,还听到温加泽大方地表示庆祝地点选在“燕回”,可以带家属什么的。

“恭喜啊。”

电梯从图书馆负一层上来,门一开许怀心就看到一楼大厅电梯旁边的梁正青嚼着口香糖,眼神轻蔑地走过去堵住了楚十安的去路,阴阳怪调地说了那么一句话。

站在梁正青边上的女生,齐耳短发,衬衣扎在腰间,身形单薄却飒爽干练,长相一般,但气场很足,拽了一下梁正青,让他闭嘴,然后一脸欣慰地笑着对楚十安说:“你进步很多,真的很棒。”

梁正青不屑地“嘁”了一声。

“让开。”

楚十安没接女生的话,甚至没看她一眼,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还是对梁正青说的。

正是楚十安的态度生生刺激到了梁正青,后者一秒钟换脸,怒气十足地一把抓住了楚十安的衬衣领子,直接把他推搡到电梯旁边的墙上:“你跩个锤子啊跩?没有卉姐能有你的今天?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抢了个项目就以为自己要上天了?”

楚十安没还手,语气也很无所谓:“抢?你以为我是你?”

“我怎么了?”梁正青龇牙咧嘴地问,“我忘恩负义了?我过河拆桥了?我恩将仇报了?我吃软饭把自己养肥后一脚踢开饲主了?我……”

最后面那句话可以说是相当有侮辱性了。

果然,楚十安在梁正青话还没落音之前,反手一抓,天旋地转间,两人换了位置,楚十安一拳砸在墙上,距梁正青的脸毫米之差。

“别逼我真跟你动手。”

“当我怕你?敢动你就动啊!”

楚十安冷笑一声:“是不是觉得我特恶心?”

梁正青说:“是。”

“特看不惯我?”

“是。”

“特想看到我一败涂地再也翻不了身的样子?”

“是。”

又是一声冷笑,楚十安眼尾一沉,双眼皮剪刀似的,眼神能戳瞎人:“那就憋着。”

“十安,”女生现在才出来打圆场,“你别怪正青,他只是……”

楚十安抢话:“替你不值嘛!”

“不是的。”女生一脸焦灼地回。

管他是不是,楚十安没兴趣也不想知道,趁梁正青没恢复活力再去堵他前,转身潇洒地走了。

许怀心这个时候已经坐着电梯上上下下无数次了,看到跩爷终于走了之后才从电梯里出来。

然后就听到梁正青冲着跩爷的背影喊:“国际进出口贸易博览会能让你拿走一个项目,老子是你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