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定亲
陆金颜就抽了一张银票，感觉足够过日子，其他都在锦盒里头。
她身边的十一早就给徐亦锦提起过，他看见巴掌大的锦盒，面露无奈：“这明明是陆姑娘自个挣的，怎么都给我了？”
想到库房烧掉又生病，如今都没个探病的人上门，王府仿佛就没他这个人一样丝毫不关心，陆金颜就忍不住心疼。
“世子买下周围的院子，又采买了很多香料，手头若是紧不必跟我客气的。”
陆金颜的话让徐亦锦无奈了，他看起来就那么穷吗？
身为肃王世子，自己就算不受肃王喜欢，该有的还是有。
欧阳莲爱面子，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还不至于在身外之物上苛待他。
徐亦锦有意推回去，陆金颜又想留下这个锦盒，两人正互相说服，秋叶却急急进来，脸色十分苍白。
她瞧着徐亦锦不敢开口，陆金颜索性放下锦盒带着秋叶出去了。
出了院子，秋叶才说道：“大老爷过来了，给姑娘说了一门亲事。”
“亲事？”陆金颜这才想起，祖父去世也有一年了。
隔代长辈去世，守孝一年已经足够，难怪大房这会儿登门来。
她匆忙到花厅，大老爷正接过莹嬷嬷手里的茶杯，身边是脸色不耐烦的大夫人。
不过看见陆金颜，大夫人就笑道：“几天不见，怎的觉得二丫头面色好了，还长胖了一点？”
这阵子她几乎不用亲自做活，都是其他人动手。
吃得也好了，毕竟徐亦锦在，手头也不缺银钱，陆金颜很大方，让莹嬷嬷只管买最好的食材。
夜里不用挑灯做绣活，睡得早，脸色自然好，不如之前瘦削憔悴的。
大夫人上下打量，只觉得陆金颜长得好看了不少。
原本她的容貌就跟死去的二太太一样，只是人太瘦，穿着不怎么光鲜的衣裙，瞧着比年长一岁的陆沁宜还要老成几分。
如今倒是掉转来了，难不成这个侄女儿还遇到什么奇遇了？
“听闻大伯父和大伯母给我说亲了？我年纪还小，怎的姐姐还没订亲，我反而越过她去？”
陆沁宜比陆金颜年长一岁还没订亲，大房没着急，倒是先给她订亲，想着就没好事。
大夫人笑道：“大丫头的亲事也快订下来了，想着二房没长辈在，就一并留意，如今有个好的，就想着赶紧给二丫头订下来，交换庚帖后，明年再成亲。”
陆金颜笑着恭喜：“姐姐这么快就订亲了？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家？”
大夫人面露骄傲：“是吏部侍郎的大公子，跟大丫头同岁。”
她又道：“给你订的是吏部侍郎夫人的弟弟，去年夫人病去了，想要娶一门续弦。”
陆金颜嘴角的那点笑容渐渐淡下来，吏部侍郎的儿子跟陆沁宜同岁，侍郎夫人的弟弟年岁应该不小。
见她不乐意，大夫人赶紧劝道：“别提是续弦，京里不知道多少人家想把自个的姑娘嫁过去，就是侍郎家要跟大丫头成亲，这才想要亲生加亲。”
“如此，叫大伯母费心了。”陆金颜接过秋叶手里的茶壶要斟茶，却惊讶道：“茶水没了，我这就进去亲自给两位泡一壶。”
她回到后面，从锦盒里翻出一个灰扑扑的瓷瓶，倒了指甲大小进茶壶里面晃了晃，又对旁边目瞪口呆的秋叶说道：“等大房的人走了，这茶壶就砸碎了，扔得远远的，知道了吗？”
秋叶一个劲点头，只觉得陆金颜这会儿的脸色很难看。
十一上前小声问道：“姑娘要不乐意，让世子打发那两位离开便是了。”
陆金颜摇头：“不必劳烦世子，他们很快就要走了。”
她端着茶壶出去给两人斟茶，又仔细问了侍郎夫人那位弟弟的事，仿佛对这门亲事有点兴趣。
大夫人高高兴兴给陆金颜夸了又夸，除了是续弦之外，这门亲事似乎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没多久，她就感觉胳膊痒痒的，身上也痒了起来。
大老爷也是如此，两人顿时坐不住，没多久就先告辞了，回头让管家登门来要庚帖。
陆金颜亲自送两人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开，转身却见徐亦锦站在身后，不由一愣：“世子怎的出来了？”
“茶壶里放了什么？”
她苦笑道：“一点不入流的九流香品，入口即化，一丁点就能让人浑身奇痒，回去后还腹泻不止。不过两三天之后，就能自个痊愈了。”
就算大夫把脉，最后也只能瞧出他们吃坏了肚子，其他的根本不会发现。
“这也是祖父留下来的，说是给我防身的，没想到这么快能用上。”
只是大房实在太过分了一点，分家没给多少，几乎让她过不下去，如今又拿出这样的亲事来。
大夫人以为陆金颜年岁不大，就瞧不出端倪来吗？
“那个吏部侍郎夫人的弟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徐亦锦深以为然地点头道：“那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头的夫人是被活生生打死的，只是门户太低，无人敢吭声，父母收下巨款后忍气吞声。”
会看上陆金颜，不外乎是因为她爹娘不在，最疼爱的祖父也去世。
如今就要出孝，大房身为长辈介绍一门亲事给她，是再自然不过了，谁都挑不出错来。
陆金颜目瞪口呆，她能猜出那人必定不怎么样，没想到居然如此可怕吗？
就连枕边人都能活活打死，大房很可能知道这件事，依旧亲自把她推入火坑。
“总归是一家人，他们至于吗？”
二房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破院子，他们还要逼死自己才消停？
徐亦锦见她低着头，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犹豫着伸手拍了下陆金颜的肩膀：“不怕，我不会让你嫁给这样的人。”
陆金颜抬起头来，双眼丝毫没一点通红，不像要哭，反倒燃起愤怒的熊熊烈火：“我不怕，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世子，他们急着把我嫁过去，会不会跟大姐儿的亲事也有关系？”
徐亦锦看了身后一眼：“让十二去打听一番，很快就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东西了。”
他让十四去酒楼买了点好菜，难得丰盛，陆金颜却有点吃不下，勉强动了几筷子就放下。
好在十二晚上就回来了：“侍郎夫人愿意跟大房结亲，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大房介绍一个适合的妙龄姑娘给她弟弟做续弦。若是事情成了，人选也合适，亲事就能定下来。”
他没说的是，大房直接把陆金颜提出来，侍郎夫人打听后颇为满意。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长辈亲自给她提亲，以后就算出什么事，陆金颜注定死得无声无息，闹腾不出什么麻烦来。
侍郎夫人最是疼爱弟弟，却又苦恼他有时候脾气大，动手没点收敛，一个不留神容易把人弄死。
未免再闹出事来，之前那位夫人娶的是小门小户，这次的续弦更是如此。
十二又道大房两夫妻频繁去茅房，请了大夫来服药后依旧没能消停，院子臭气冲天的，也没能去见侍郎夫人，这事暂时是搁下了。
陆金颜捏着拳头生气道：“早知道就该多下一点，让他们多吃点苦头。”
徐亦锦点头：“可以，让十二去下药就好。”
十二没想到自己这个最厉害的探子竟然专门去下药，低着头不吭声。
陆金颜笑着摇头：“时间长了，大夫很可能看出问题来。”
徐亦锦看着她问道：“只是拖延，未必能打消他们的想法，这次没成，下回可能是别的。”
总归是个麻烦，大房每次登门都不是好事。
就跟徐亦锦说得那样，这次没成，总会有下次，简直烦不胜烦。
陆金颜轻轻叹气：“我都要怀疑二房以前是不是挖走了大房的宝贝，不然他们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呢？”
她已经躲到破屋来自个好好过日子，怎的就是不放过自己呢？
桌上配了一壶桂花酒，原本是徐亦锦想要喝一杯，担心他的身体刚恢复，就没让喝烈酒。
最后这一壶桂花酒全进了陆金颜的肚子，她双眼微红，目光迷离。
虽然对大房没什么期待，总归是亲人，陆金颜还是会伤心难过的。
徐亦锦伸手扶着快摔下椅子的陆金颜，轻轻叹道：“这样的亲人不如没有，很不必放在心上的。”
她恍恍惚惚道：“世子，这不是亲人，却比仇人还可怕。对你笑着，冷不丁在背后刺上一刀。”
徐亦锦沉默一会，最后让十一和十四扶着陆金颜回房歇息了。
他转头看向十二：“还有话没说完？”
十二低头道：“大房原本想找出了五服的亲属，看哪家有孤女年纪适合的，长女却提议了陆姑娘。”
出了五服的亲属离得太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个月功夫才能打听清楚。
陆沁宜却等不及那么久，谁知道两个月当中会不会有哪家就找到适合的姑娘，让侍郎夫人点头了？
若是如此，跟吏部侍郎结亲的事就悬了。
徐亦锦脸色沉了下来，为了自己的亲事就牺牲掉血缘的亲属，更别提陆沁宜和陆金颜是在同一个家里一起长大的。
她竟能如此狠心对待陆金颜，就不怕报应吗？
不过像陆沁宜这样的蛇蝎心肠，又自私自利，想必压根不知道报应二字怎么写！
“你做得很好，”余下这些话若是被陆金颜听见，只怕会更难过。
估计陆金颜从来没想过大房不喜欢她，却能无耻狠毒到这个地步。
若是真的嫁给侍郎夫人的弟弟，她成亲后出什么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徐亦锦忍不住想，幸好还有他在。
“既然陆家大房迫不及待想跟吏部侍郎扯上关系，长女跟侍郎夫人的弟弟联姻也是可以的。”
十二愣了，就知道自家世子是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