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得罪
陆晓志还躺着，连下榻都不行，怎么去伺候别人？
大老爷舔着脸又塞了一个银子，嬷嬷压低声音道：“夫人大发雷霆，要不是少爷帮忙说几句好话，如今你家么子就不是光躺着那么简单，以后就别想娶媳妇了。”
闻言，大老爷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急忙道：“犬子年幼冲动，多得许少爷美言。”
他狠狠心又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嬷嬷才笑着发话道：“那天陆小姐是陪着陆公子去庙里，少爷远远碰见，多看了两眼，你家么子才会对少爷动手的。”
她说完也不等大老爷回话，转身就走了。
大夫人站得远没听见后面的话，赶紧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追问：“怎么样，侍郎夫人原谅晓志了吗？”
大老爷一张脸发白，叹着气摇头，她差点吓出好歹来：“这么不依不饶吗？那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要么让晓志带伤过去伺候，要么就只能让姐儿嫁过去当续弦。”
大夫人大吃一惊：“什么，侍郎夫人不是说要把咱们姐儿许给侍郎长子，怎么换人了？”
“得罪侍郎夫人，跟侍郎联姻的事是别想了，能保住官职就不错了。”大老爷舍不得陆沁宜，却更害怕自己丢了官：“这位少爷在侍郎夫人美言，才没降罪我们。其实姐儿做续弦也没什么不好，只要笼络住那位少爷的心，侍郎夫人消了气向着我们，侍郎自然也对我另眼相看。”
升官了，陆沁宜身上也有了底气，跟侍郎夫人也攀上关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夫人面无血色，她之前对大老爷有所隐瞒，只说侍郎夫人的弟弟脾气暴躁，对前头的夫人不怎么好。
如今就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居然叫大老爷想把陆沁宜嫁过去？
她可怜的女儿，嫁过去还能活命吗？
“不，这绝对不行！”
大老爷不耐烦了：“那么你说怎么办，让人抬着晓志去侍郎府上爬着伺候吗？”
陆晓志站都站不起来，心气还高，真逼着他这样伺候人，转天这么子就能撞墙自尽！
大夫人显然也明白自家儿子有多傲气，顿时纠结得不行。
陆沁宜见贴身丫鬟白着脸冲进来，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不由奇怪：“夏翠，这是怎么了？”
“大姑娘，老爷打算让你嫁给那位许少爷！”
“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陆沁宜不可置信地抬头，她知道弟弟冲动犯错，侍郎夫人居然要让自己嫁过去赔罪吗？
“爹娘不是已经让我跟侍郎家的长公子交换庚帖，叫陆金颜嫁过去的？”
夏翠拼命摇头：“是老爷跟前的石头悄悄告诉奴婢的，奴婢一听就赶紧过来告诉大小姐。侍郎夫人让老爷做两个选择，一是让少爷亲自过去伺候，二是让大小姐做续弦。”
二选一，陆晓志被打得重伤根本不能下榻，侍郎夫人分明就是只给了陆家大房一个选择！
陆沁宜跌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要去见娘亲。”
她带着夏翠出去，却发现院子被锁上了，外面有两个高大粗壮的婆子守门，怎么喊都不肯开，说是大老爷的吩咐。
陆沁宜就明白，大老爷是铁了心送她去赎罪，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
大老爷未免夜长梦多，当天就抢了大夫人手里那张陆沁宜的庚帖送去了侍郎府。
侍郎夫人很满意，交换庚帖后让陆沁宜下个月出孝后第二天就进门。
大夫人好不容易进去，只知道抱着陆沁宜哭个不停，却毫无办法。
陆沁宜木着脸等她哭完后才开口道：“娘亲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听到陆家大房要跟吏部侍郎夫人娘家弟弟联姻的消息，陆金颜简直目瞪口呆。
陆沁宜总不会良心过不去，所以没跟吏部侍郎的长子成亲，而是选了侍郎夫人的弟弟做续弦？
难得今天上菜后，十二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跟说书先生一样说起了陆家大房的事。
他就像是一直呆在陆家一样，把大房几个人都扮演得惟妙惟肖，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跟陆金颜印象中一样。
尤其十二还懂得变声，就算没明确说是谁，陆金颜也能猜出来。
一边吃饭一边听陆家如何倒霉，简直不能更下饭了。
她吃到一半，听到大老爷为了保住官职，才会让陆沁宜嫁过去，顿时没了胃口。
大老爷对她不好，居然对长女也这般心狠。
虽然陆金颜不喜欢陆沁宜，想必陆沁宜对她也没好印象。
但是陆沁宜要嫁给那个打杀夫人的许老爷，陆金颜心里还是不怎么好过。
徐亦锦却道：“陆姑娘继续听下去，就知道陆家大房的长女不是认命的人。”
陆金颜一愣，她知道陆沁宜是不认命的，但是庚帖都换了，还能如何？
十二刚才停顿了一下，等徐亦锦抬手才继续说下去，换到了陆沁宜和大夫人在房里的悄悄话。
“厨房那个烧火丫头的背影跟我一样，夏翠提过两回，见一次就说一次，要不是衣服不一样就得认错人了。”
他又换了大夫人的声音满是迟疑：“大姐儿，你这是要让那个烧火丫鬟代嫁？若是如此，她做了大小姐，许家的续弦，你不就要换了她的身份，以后该如何是好？”
“命都要没了，还说什么身份？”陆沁宜的声音透着一股咬牙切齿，“娘亲，这事只能你来帮我了。等那个烧火丫鬟送过去，我就藏到庄子里，娘亲把丫鬟的卖身契消掉，回头找个好身份给我不就行了？”
“许老爷要是发现了，那该怎么办？”
“烧火丫鬟跟我有几分相似，稍微打扮一下，许老爷离得那么远见过我一面，不可能就认出来。至于那个丫鬟不是有个弟弟也在府上，有他在，那个丫鬟不敢不听话。”
陆金颜听到这里气得不行：“她也太心狠了，她的命是命，丫鬟的命就不是命吗？世子可不能叫她如愿了！”
真让烧火丫鬟代嫁过去，东窗事发肯定活不了，她在府里的弟弟也肯定要跟着遭殃！
徐亦锦只示意十二继续说了大夫人怎么让身边的嬷嬷把烧火丫鬟叫过来伺候陆沁宜，月银翻倍，还换了干净漂亮的衣裙，被夏翠一双巧手打扮后的确跟陆沁宜有五分相似。
大夫人咬咬牙，到底答应了陆沁宜，私底下让夏翠盯着烧火丫鬟，可不能叫她跑了，不然回头哪里找这么适合的人？
十二说完后默默退下，陆金颜的双眼满是怒火，被徐亦锦安抚着重新坐下：“别担心，那个烧火丫鬟换了我的人，是十六。”
她一怔，坐下后才问道：“世子什么时候把十六送去陆府，那个烧火丫鬟去哪里了？”
“原本就没这么一个烧火丫鬟，是厨房的婆子被贿赂，说是出了五服的孤女，带着弟弟进府来讨一口饭，也只是最近的事。十六再三出现在夏翠面前，让她误以为跟陆沁宜长得一样。”
听了徐亦锦的话，陆金颜恍然大悟：“所以不是陆沁宜想出这样的好办法，而是被世子牵着鼻子走了？”
她这才松口气，好歹没一个孤女会被陆沁宜害死就好：“那个弟弟是谁，是十七吗？”
陆金颜神色恢复如常，还起了好奇心。
徐亦锦笑着点头：“对，是十七，他有缩骨功，身形跟十岁稚龄一样。”
就算有会摸骨的人，也摸不出十七的真实年纪。
陆金颜面露佩服，只觉得在徐亦锦身边的都不是凡人。
只是让十六和十七这般出色的人进陆府教训陆沁宜，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徐亦锦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摇头道：“不会，正好我打算在吏部这边动手，吏部侍郎收受贿赂一直没找到证据，如今趁着侍郎夫人的弟弟大婚，他必定放松警惕，事情就好办了。”
侍郎夫人急着给弟弟办一个体面的喜宴，对侍郎府上的事务就放松了几分。
吏部侍郎没自家夫人频频盯着，跟府外的相好开始打得火热。
府里松散，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侍郎夫人偏疼弟弟，这位许少爷手上也有不少吏部侍郎的把柄，不然怎叫侍郎这般厚待？”徐亦锦冷笑，这些人便是物以类聚了。
吏部侍郎和夫人，加上这位许少爷和陆家大房，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陆金颜有些不明白徐亦锦怎么突然对吏部下手，却也不好多问。
徐亦锦倒是不介意告诉她道：“吏部掌管朝中官员的升迁，尚书年迈，没两年估计就要告老，吏部侍郎的权力太大，却又太贪心，官员挑的都是贿赂最多的，而不是能力最高，闹得乌烟瘴气的。苦于没有证据，才迟迟没动手。”
“皇上对臣子颇为宽容，太子却是看不下这些乌七八糟的，想让人动手整顿，可惜无从下手。”
陆金颜这才听明白了，徐亦锦是想做好这份差事，叫太子另眼相看？
皇帝年纪不小，太子日渐势大，这时候徐亦锦表露出才能，才能得到下一任皇帝的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