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孩子的手凉凉的、软软的,患者抬头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那里仿佛有着星河一般的光明。
“叔叔,等咱们病好了,我请你去我家吃热干面好么?我妈做的热干面可好吃了。”
患者走下来,看着小男孩,点点头,抱上去,四十几岁的大男人泪流如注。
“好,我们都会……都会好的……”
2020.02.
“诶呀,老姐姐。”何云叹了口气,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抽。
“那都是极个别的。”
孙美娟看着新闻里报的医生牺牲的新闻,眼睛就止不住的流,脸上皱纹的沟壑也留不住那么多的眼泪。
“亲家,”孙美娟接过纸,擦着泪。“我说实在的,我都想,还不如我会使那些刀子啊剪子的,我去那了呢。”他醒了把鼻涕,“我一看到平脸上那个瘀痕啊,视频电话里,那个头啊脸啊造的乱糟糟的,有时候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唉。”何云又连忙抽了几张纸,自己也擦着泪。“谁说不是呢,当年非典也都没这么严重啊。真是天灾,有时候我都寻思了,国家都不如把咱们这些老的聚集到一堆,去给他们生产防护服去。现在这些孩子们太累了。”何云抽抽搭搭的掉着眼泪,低声啜泣。“真的太累了,
“咱们这些当老的真的不忍心。”
房间里,钟大国和安国强下着军棋。
“唉。”
安国强抬头看了眼叹气的亲家。
“想儿子了?”安国强又下了个棋。
“那能不想么?”钟大国下个棋子。“不过老话说的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时候钟平他们不上,怎么办?”
安国强点点头。“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难处。就像咱们那个年代,靠什么?靠得就是浑身的力气,建设新中国,修路修桥挖石油。”
钟大国点点头。“那时候日子过得快。”
“嗯,”安国强坐起来,“往前倒,靠的是保卫国家的枪,打侵略者。”
“唉,”钟大国点点头。“是啊,再后来靠的是钟平安华他们这一辈七零后八零后的经济发展。下海,开公司,特区……到如今啊,”钟大国弯腰又下了个棋,“靠得就是这帮医生的手术刀了。”“虽然侧重有变化,但有一点是不变的,”安国强抬头看着钟大国。“老哥哥,您说是啥?”
“是啥?”钟大国笑笑。
“就是咱们中国人这股子不服输、不认输的拼劲儿。遇河建桥,没路也要铺出路。我说的是不是啊?”
钟大国笑着点点头,又下了个棋,“不愧是初中语文老师啊,说的话就是有哲理。”
“哈哈,”安国强笑笑,2020.02.18
才下完一台手术,钟平筋疲力尽,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拿着氧气罐给自己补氧气。
“医生。”门外一个老头,七十多岁的样子,有些拘谨的敲敲门。
“怎么了?”钟平连忙站起身来,把氧气罐拿下来。“有什么事儿么?”
“哦,我就是想问问,八号病房的靳蕙兰的病情怎么样了?”
“靳蕙兰……”钟平想了想,“她是中度症状,还得观察,我们都实时和她的家人说了,您是……”
“哦,我是她的丈夫,我是轻症的,和她不是一个病房的,我也进不去。”“哦是,这次这个病毒很有感染性,即使你是轻症也是不能去的。”
“我理解我理解,”老头点点头。“你们这么多天辛苦了,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那倒没有,没有……”
“医生,如果你哪天查房查到靳蕙兰的床了,麻烦你跟她说一声,我……”老头低下头,笑得讪然。“唉,告诉她我挺想她这个老太婆的。”
钟平笑笑,“老两口这么浪漫呢。”
“唉,什么浪漫不浪漫的,我们这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忙活活一辈子了。”老头看向远处,“一辈子也没说过什么肉麻话。这新冠一来,心里啊,是挺恨!折磨的咱们老百姓是年也过不好,更是死了人。可是啊,”老头看着钟平,“也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啊,不要总以为不着急,有时间。这病,说没就没,我也不知道我和老太婆,谁能走在前面,我怕啊,老太婆以后听不到我说的这句话了。”
钟平抿着嘴,低下头点点头,眼眶微红,“大爷,您说的话我都记着了,等我查到您妻子的病房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她的。”
“嗯。”老头笑着点点头,笑出了一脸皱纹。
“谢谢了啊。”
“不客气。”
——
“一玉口中国,一瓦顶成家,都说国很大,其实一个家。一心装满国,一手撑起家,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
超市的喇叭里放着歌,安华戴着口罩,一边推着车,一边挑选着日用品,手纸、面巾纸、洗衣液、洗发露,家里人口多,这些东西用的也格外快。转完日用品,转到蔬菜区,最近蔬菜区面前的人比肉类区和海鲜区的人格外多,没有节日宴请,又天天在家,而且又要补充抵抗力,最近蔬菜卖的总比肉食好。安华看着蔬菜区前的十有八九都是男同志,她心下也清楚,连新闻上都播了,疫情期间,出行管控,当一家能出来人买菜时,几乎都是家里的男同志一个人,这样技能避免人多,男同志也有力气,拎得动。安华上前,所有人都默契地隔着些距离,并不是谁嫌弃谁,在疫情隔
“大姐,”一个三十一二岁的高高壮壮的男人看着安华,脸上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口罩。离了五米开外。安华心想,现在口罩这么短缺,可能也是没办法吧。
“我听说这橙子分母的公的,什么样的好啊?”男人笑笑,“我不经常逛超市,我媳妇儿爱吃,我寻思多买点儿,买点好的。”
安华淡淡一笑,指了一下。“肚脐圆的。”
“哦好,谢谢啊。”男人点点头,低头去挑选。安华走到调料区,习惯性的拿起两个个特辣的火锅底料比较,忽然想起婆婆和公公不爱吃辣的,便放下拿了个清汤的。
刚把选好的火锅底料放到推车里,安华忽然想起从前,每次家里吃火锅的时候,丈夫钟平被辣的猛喝水,自己和儿子都能吃辣,还笑他,他自己准备的火锅,还放那么辣。钟平总是边喝果汁边说,你俩爱吃嘛,偶尔吃点辣解压。
眼眶有泪,安华想起怕感染,扬扬头,没让泪流下来。推着车去结账了。
“国的家住在心里,家的国以和矗立,国是荣誉的毅力,家是幸福的洋溢,国的每一寸土地,家的每一个足迹,国与家连在一起,创造地球的奇迹,国是我的国,家是我的家,我爱我的国,我爱我的家……”超市循环的放着歌,安华低头看着车里的东西,一时有些恍惚。
大家都很自觉的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等待结账。安华也和前面的人隔着好几米,如此一来,每个队伍就显得格外的长。忽然,安华这排的前面一阵喧闹,安华探出头来,看向前面。“我要是不来找你……都一个多月了……”只见前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带着浅黄色口罩的女人在和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推推搡搡。一旁的超市工作人员说是拦着,也怕感染,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安华觉得那一对男女是夫妻的原因是因为男人一直拦着年轻女子,护着怀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