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金色的光华是你的绶带
劳伦斯的话让玄洛震惊，在他目前所知道的所有文明中，两个文明第一次产生了互相联系的情况。
而且从雷吉尤斯拥有星球要塞的信息上分析，与之成三足鼎立之势的阿里亚尼联邦和克鲁格曼共和国肯定也不会差，那么这三个国家合在一起就非常不一般了。
简单来说，这三个国家组成的联合文明正常情况下可以在很大范围内横着走。
“那么，玄洛先生，”劳伦斯说着又把身子转了回去并且在投影下方点了几下，“接下来我会告诉您一些事情，一些您的上司从来不会告诉您，也从来不会告诉步空人民的事情。”
听到劳伦斯的话，玄洛的表情略微严肃了起来，他和伊琳娜对视一眼，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他们不是步空人，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即将接触到步空的深层次秘密，尽管这秘密可能只是劳伦斯为了拖延时间而编的谎话。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渐渐出现了变化，原本停驻在星球周围的无数战舰已经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金属残骸。
这些金属残骸在之前还是呈现出星环的样子，而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包裹着星球的“壳”一样，要不是这个“壳”上还有几块很大的空洞，玄洛甚至连里边的星球都看不见。
这个壳也并不是和之前的星环一样深沉的铁灰色，或者说之前的铁灰色反而成了点缀夹杂在壳的主体色之间。
至于这个壳的主体色……
那是一种淡金色，和步空战舰的颜色一模一样。
“很有辨识度，对吧？”劳伦斯背着双手注视着画面里的景象，“我们步空的战舰是淡金色的，曾经不是这样，曾经的设计是和其他文明差不多的银灰色或者是白色，不过后来先辈们认为这些颜色并不能够彰显步空的强大，于是他们便将战舰改为金色。”
“而也正因为如此，这副画面我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才更加让我难以置信。”
劳伦斯挥挥手，全息投影中的画面猛然一动，像是视频倒放一样以让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回溯。
最终，画面在一个很诡异的情景下定格。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几乎所有的战舰基本都是在调转舰首冲着与星球相反的方向逃离，没错，就是逃离，这点从那些因为阵型没有展开，调头调到一半撞到友军身上的战舰就能看出来，正常离开不可能会是这种情形。
从这方面看，步空的战舰似乎还没有掌握全方位动力推动技术，他们的战舰还是像开普通的飞机一样只能冲着舰首的方向前进。
画面又开始播放，和玄洛想的一样，这些步空战舰确实是在逃离那个星球。
在阵型还没有展开，可几乎所有的战舰都玩命般调头的情况下，光是舰体互相撞击就差不多让上百战舰爆炸成一团绚烂的烟火。
没有人攻击他们，也没有人追捕他们，更没有其他，哪怕仅仅出现在画面中的单位。
这支庞大的舰队就像着了魔一样丝毫不顾友军，也丝毫不顾自己。
但玄洛知道，能够承担得起星际战争重任的军人怎么可能轻易丧失理智，除非对面有能够直接影响如此多人心智的精神武器。
这种够得上高等文明战略武器级别的东西玄洛还真没看到有几个文明有的。
也就是说，一定有什么东西让这些经历过与数个文明之间战争的军人受到极大的刺激，尽管玄洛现在看不到这东西。
“在占领雷吉尤斯星球要塞，登陆部队完成扫清任务的第二天，早就准备好的一众科学家们就迫不及待地乘坐着穿梭机冲入了这个地方，而就在这一刻，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费尽心力也才刚刚找到了这场发生在一百六十多年前的事件还算清晰的录影，在这之前我只能从一些残缺的文献记载上看到过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录。”
“从穿梭机进入星球要塞的那一刻开始，外边的舰队也在同一时间开始分批次撤离进行补给修复工作，只有一小部分打算留下作为护卫，我想，在那时整个舰队中应该都洋溢着兴奋喜悦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可能都带着胜利的笑容，每个人都憧憬着步空获取更高科技后那美好的未来。”
“而这种喜悦，仅仅持续了三个小时，只有三个小时，”劳伦斯的声音有些低沉，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那些科学家突然从星球内部传出来一段信息，不过这段信息像受到什么干扰一般十分模糊，先辈们无法分析出它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所以他们又派了一支队伍进去寻找那些科学家想要取得联系。”
“这样一来，就又耽误了半个小时，也是最宝贵的半个小时，”劳伦斯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支小队最后有没有找到那些科学家我不知道，不过最后那些科学家终于发出了一段还算清楚的信息，而那段信息采用了最简单的编码方式，内容也只有两个字。”
“快跑！就这两个字。”
“等到指挥官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没人会在获取最终胜利之后直接相信其他人说出的，类似于‘快撤退’这种字眼，再加上之前耽误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就像您看到这样，光是撞击我们就损失了几百战舰，被残骸所阻挡和穿刺引爆的更是不计其数。”
“而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让那些科学家发出警告的原因，让几乎所有战舰全部毁灭的东西，我甚至连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的上司也不知道，整个步空都应该没人知道，所以他们才要隐瞒，他们不敢去发掘，他们怕为本就濒临崩溃的步空加上那最后一根稻草。”
“如履薄冰的他们，早就丧失了先辈们的勇气。”
“所以，你图谋这艘战舰的原因，就是为了知道曾经的真相？”玄洛缓缓吐了口气，劳伦斯说了很多，先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至少玄洛现在心里确确实实受到了些许触动。
“一部分原因，玄洛先生，”劳伦斯微笑着向玄洛点点头，“真正的原因远不止如此，我要知道，那个让我们步空衰败至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要找出解决办法，我要让步空重新振作起来，我要开启步空新的纪元，新的时代。”
劳伦斯平复了呼吸，他转身背对着玄洛，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语气平静的好像刚才讲述那个故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我要，拯救步空。”
劳伦斯突然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坚定而又低沉。
“为了整个步空的延续，为了这点做什么我都愿意。”
玄洛有点震惊地看着劳伦斯的背影没有说话，全息投影上，那些战舰残骸绽放出的金色光华好像烟雾一样飘荡在空气之中将劳伦斯包裹在内。
配合着劳伦斯低沉的，简短却震撼人心的语句，他就像一个文明的卫士一样身影高大且神圣不可侵犯。
为了文明的延续。
在空界这一整个宇宙的无穷范围内，无数的文明中有无数的人都说过这样的话，而玄洛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仅仅伴随着只存于录像中的，遗留自一百六十年前那战火纷飞的场面，没有生离死别的哀伤，更没有真正看到星球碎裂的震撼。
说出这句话的人仅仅是站在偌大的舰桥大厅中，由两个并不属于他文明的人亲眼见证，或许没那么声势浩大，或许这有些平凡，但却足够。
无论劳伦斯到底是不是在编造谎言，在这一刻玄洛都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劳伦斯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又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玄洛依然觉得他有些狡诈，不过谁说狡诈的人就不能成为救世主呢？
即使劳伦斯最后没有成功，那么玄洛也会记住这里有一个人曾经打算为了整个文明做出些事情，劳伦斯把他叫到这里估计也是这种想法，他想找个人见证，或许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因此在他眼里，作为敌人的玄洛可能是最惦记他的，也是最能记住他的。
金色光华缓缓流转，背过身的人如遗世独立般好像只存在于回忆和梦境之中，而在这一刻，他又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令人动容。
如果茜拉这时候在这里，那么她一定会拉着玄洛的衣角，然后面色严肃地告诉他：
“看啊，他身上的那些光华，那是一个英雄应有的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