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路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呢？也许是少年第一次拿起剑，也许是少年第一次释放出属于自己的精神力量，也许是少年第一次拿起书本。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少女却绝不会弄错少年那深深的不知何处而来的执念。
莱娅很佩服那位少年，他十分努力，努力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然而与其他人不同莱娅一开始就看到了，少年那看似强大的精神力之下，蕴含的只有无尽的空洞与恐慌。
看到少年一次又一次挥动毫无意志与灵魂的兵刃，她想要开口，但是少年那疯狂努力的表情却让她无法发出一丁点儿反对的声音，她不想看到他受到那么强大的精神打击。
就这样少年继续着他的修行，不，那真的能算是修行嘛？在莱娅看来那更加接近于对自己的疯狂拷问，少年本该年幼纤细的手磨出了裂口，无节制的使用大脑让精神脆弱不堪。
重复的挥剑动作蚕食心灵，那并不是年幼的少年应该品尝的痛苦，然而少年却没有哭泣，哪怕身体和精神已经近乎极限，然而他仍在进行着。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再次不行，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疯狂的想要掌握剑的用法与力量的使用，肉体无法启动就强化精神，精神不堪负重就修炼肉体。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执念在支撑着他，让他在这种虚伪的意志下最终掌握了力量，但是虚伪的意志是无法掌控力量的，一旦有人揭穿了虚伪的表面最终的结果就会是这副摸样吧。
看着整个人散发着空洞气息，眼瞳中充满着迷茫，如同木偶般呆滞的少年，即使早有预料，但还是让莱娅还是觉得心中一疼，自己一直以来想要避免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状态，是一个人失去了其存在意义的绝对末路。那是对整个人生的完全质疑，没有梦想与希望，没有理由与藉口，甚至痛苦与悲伤都不复存在，仅仅只是在那里存在着。
简直就像那时候的自己。不，也许比那时候的自己更加悲惨吧，至少那时还会有人对她下达命令，让她感受到了至少还有存在在那里以外意义。
“那样的生活绝对不会让你也承受一次的。”随着自己话语得落下，精神力释放而出，如同实质化的精神力将萨罗整个包裹了进去，随后缓缓的深入着萨罗的精神世界。
天赋能力，作为杀手组织王牌的少女，其无往不利的原因，正是这可以轻易窥探和潜入他人精神与意志的恐怖能力，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封印这个能力，但是此刻唯一的解决方法大概只有这个了。
她已经无法用不想太早看到萨罗进入这种状态来说服自己了，如今这个局面如果她早点点破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了吧？因为不想让其受伤的溺爱心理最终却还是这个结局。
真是有够讽刺的呢，不想看到萨罗受到心灵创伤，却再事发后用能力潜伏进他的隐秘内心，之后，他会怪我的吧，但是如果这样能根本的解决这个问题，即使被讨厌又如何呢？
“希望能找到少爷如此情况的原因吧。”最终她的精神潜入进了萨罗的意识之中。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屋，四面全部封闭，窗户和门无法打开，屋内的景色只有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以及桌子上不知名的饰品，虽然狭小但是窗外的精神十分漂亮五颜六色，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入，而床上则坐着一名正在拼装玩具的少年，两旁坐着的是一对看不清楚外貌的夫妻。
“看！拼好了！上次我考了100分，将来一定可以成为科学家的。”少年开心的展示着手中的玩具，一旁的双亲露出了开心的笑脸，那是十分其乐融融的场面。
“这样吗？还有这种事情吗？重生恢复了记忆啊，那原因应该是之后的事情了。”虽然震惊于这件事，但是莱娅并没有太过在意，不管他前世如何，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他只是自己的萨罗少爷。
莱娅操控着她的精神，向更深处移动，只见定格于少年快乐的脸庞整个空间破碎开来，然后快速的重组。房间依然没有变化，但是房间中仍然坐着那一位少年，只是年龄比之前更为成熟。
“你这孩子，小学时好好的，怎么上了初中连名次都拿不到，是不是又熬夜玩游戏了？”这一次的少年似乎是在挨训，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将屋子里照亮的十分清楚。
“没有的事，放心，我初二肯定就能撵上去了。”少年偷瞄着在其棉被露出一角的不知名的物体为自己解释着，他的父母一脸无奈的表情中画面再一次静止了，随后整个空间再次破碎。
这一次依然是那个房子，只是少年变成了青年，手中摆弄着一个盒子。窗户外面下着小雨，然后一个人影进到了屋子。
“还玩呢？该学学习了你不是说要专升本吗？在这样下去你工作都找不到了。”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告诫与劝说。
“放心，放心，我这边学呢。”青年慌忙地收起了手中的盒子，满脸堆笑的对进来的男人回话，男人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一脸失望的离开了，然后画面再次碎裂。
过了好一会儿，画面终于又一次重组了，这次穿着得体的青年正站在一座房门前，过了一会儿，少年拿出了钥匙进了房门，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屋内说道。
“啊，我回来了，这次兼职的老板给了我500快，不过老板今天说他不准备干了明天就没活了，又得重找了。”青年脱下了干干净净的衣服，为了让女人在外面大雨坠地的声音中也能听见他的话二加了大了音量。
“怎么了？突然老板不干了，昨天不是还说挺好吗？”一个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寻问青年。
“谁知道啊，有钱拿不就行了。”青年无所谓的回答着。
“你不是借的吧？找不到工作和家里人说可别借钱啊。”男人担忧的看着青年劝解着。
“怎么可能，也没人借我啊。”手中握紧了奇怪的盒子，青年别过头的回答了男人的疑问。
男人认真的看着他，随后整个画面再次破碎开来，这次很快就形成了新的场景，这次仍然是在那座房子里，随着手机的提示音不断响起，青年看了看外面被雪覆盖的大地，用力的锤了一下墙壁，嘟囔着。
“这可怎么整啊。”青年的脸上爬满了忧愁，整个人极其的烦躁，随后那个男人又一次的出现了。
“我那边联系完了，冬天后就去上班虽然工资少了点儿，但是总比在家带着强，你可得好好利用空闲时间，给我考个自考到时候当上公务员我这辈子就算谢天谢地了。”男人的话语中已经不负太多的期待，只是单纯的转达这件事。
“啊，行，我肯定得学习了，放心这次我会好好学的。”青年无比熟练的回答着，满口的答应了，然后画面再一次的破碎了，重新形成的画面这一次却不再似情景。
在一处摆满座椅的房间中，窗外的天气十分灰暗，而那位青年手中拿着之前盒子，他的周围摆满了新鲜的包装盒，盒子上似乎有很多数字。
但是就这一张图，莱娅却仿佛感觉到了其内心的话语，再一次就好，这一次之后就不会了，没事还有转机的余地，这类的情感正在源源不断的传入莱娅的脑海。
在之后画面轰然破碎，整个场景又一次回到了最开始的房间，只是这一次，房间中充斥着的不在是温馨的场景，到处散落的垃圾代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而青年已经躺在床上，拿着手上的盒子不住的叹息，其脸上已经是满脸的后悔。
“这可怎么办啊。”少年再一次发出了叹息，眼睛中噙满了泪水，后悔，绝望，狂躁极度丰富且混乱的表情混杂在一起，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别人进来了。
窗外一片灰暗，太阳的光芒仿佛变成了灰色，只有紧闭的房门上还透露出微弱的光芒，然而青年眼神扫过四周，目光却并未在那微弱的光芒下停顿哪怕一丝一毫。
画面再一次停顿了，然而这一次却在没有破碎，而是逐渐暗淡下去。
“很可悲吧，仅仅是这样却已经彻底放弃了呢，而如此不值一提的事情，就是我到目前为止的支撑了”莱娅的精神突然一怔，这里不应该有其他人的。
“放松莱娅，是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你，但是你一定是担心我才来的吧？抱歉，让你我为我担心了。”不知何时就在莱娅的旁边，出现了一道精神体，而其拥有者正是本来自闭崩溃的少年。
“萨罗少爷？”莱娅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的能力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处于那种状态的萨罗应该不可能发现自己的才对。
“你是怎么。。”这一次完美的女仆小姐莱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偷窥他人的记忆这种恶劣的情形被抓了正着而且从萨罗的精神体凝时程度来看，很明显他现在十分清醒。
“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萨罗的精神体露出了微笑。“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莱娅要不是你强行读我的记忆，我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
“？”莱娅并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随后萨罗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在你读取这些记忆的时候，我也同步的读取到了，然后我发现了，其实我的努力，只是为了赎罪罢了，为了曾经被自己亲手毁掉的幸福而赎罪。而且，我果然还是逃避了呢。
“并没有，你比谁都努力这一点子爵府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如果你是为了以前赎罪那么现在的努力不是更能作为对应吗？”莱娅提出了她的意见，这难道还不算赎罪吗？
“是吗？你这么想的吗，你真温柔那，莱娅。”“这是事实。”“哈，或许吧，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萨罗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语，而是再一次将话头接了回来。
“呐，莱娅你知道我看清楚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想什么嘛？我什么都没想，我的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努力起来，让所谓努力的行为充满内心，告诉自己今天我努力了，以满足自己没有浪费时光的自私心理，本质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安理得享受生活而营造出的假象，我还是那个逃避现实的人，还是那个得过且过的废物，我从没改变过。
“很可笑吧，明明已经重生了，明明已经断绝了以前的因果明明可以给自己设立更为远大的理想，但是我又一次逃避了，我还是我，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能真正的改变。”萨罗此时再也无法平静，那是直面心灵的独白，那是可悲的话语。
“竟然如此那么现在马上开始改变就可以了，竟然少爷可以凭借自己脱离自我否崩溃而清醒过来那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改变。”
“唉？”斩钉截铁且充满信任则话语让萨罗不禁侧目，随后他的双眼对上了那对认真的眸子，良久之后。
“那个啥，莱娅，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唉？”听到如此意外的话语莱娅满脑袋爬满了问号，这种情形下来不应该是同意然后为此努力嘛？这是怎么回事？
“额，我们出去说吧，这里挺费精神力的，到时候你倒下了怎么整？”说完萨罗率先消失在了精神海中，虽然不知道萨罗想说了啥，但是竟然人已经清醒看上去也没什么心理创伤那就回去呗，散去自己的能力，下一刻莱娅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好了，萨罗少爷你想说的是什么？”看到了外面已经回复正常的少年，莱娅也恢复了之前干练女仆的人设。
“帮我想个未来的方向。”萨罗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莱娅。“什么？”莱娅一脸的不解，这又是哪一出？
“就是你看啊，从现在开始努力总得有个目标吧，你也知道我是重生来的，各种事情不是很懂，所以给个大体方向被？”莱娅认真的看了看对他说这句话的萨罗，在看到他眼神中那份坚定和认真后。一颗心终于放下，看来少爷是真的没事了。
“嗯，成为第一剑师？”思考了良久，莱娅在综合了萨罗未来可能的体型，心理，性格，身体各方面的数值极其可能性，最后得出了结论。
“第一剑师？好像不错？”萨罗双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番。随后说道，“那么就这样了！现在！让我们开始计划把！莱娅你就是的第一军师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萨罗突然想通了，但是结果好的话，那么她作为女仆也无怨无悔。夜晚，明亮的月光和府邸的魔法灯照亮了整个子爵府，二人的夜谈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