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难敌
陡然间发生这样的变故，章南心中一惊，当即毫不迟疑将自己的手指缩回来。
而就在他刚缩回手指的刹那，花脸杀手发出一道凄惨的叫声，在声音出现的同时，后者的身体仿佛熔化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滩血水。
章南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有些发毛。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花脸杀手留下的那滩痕迹，随后将手掌悬浮在污渍的上方一尺处，精神化作一道道无形的丝束发散出去，观察污渍背后的异常。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感知到有一道青色的气息从污渍之中飘了起来，随着晌午的微风，向渭城南部区域飞了过去。
章南见此，立刻迈开步伐追了过去，但青色之气漂浮速度很快，转瞬间变消失在天地之间。他只能放弃追逐的念头。
“夫君，你没受伤吧！”李茵茵在这个时候快步走了过来，拉着章南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女孩似乎哭过，原本清澈的眼眸此时微微泛红。
“我没有事情，一个蠢贼而已。”章南对少女笑了笑，宽慰道。
话毕，他牵着李茵茵的手臂，将她带离此处，与尸体残骸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永乐候府的车架旁经过时，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另外一名被擒获的戴着鬼脸面具的杀手望去。
那名杀手腰部以下被弩箭射成刺猬，此时正痛苦地躺在地面上哭喊着。永乐候府的侍卫嫌他吵闹，给他嘴里塞了一块臭布，让其闭上嘴。
“不知道这两名杀手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他们是一伙的，但是动手时一个冲着我来了，另外一个却冲着永乐候府的车架，难道是同时接受两个不同之人的委托？”
目光落在地面上的那名此刻身上，章南陷入沉思。
戴花脸面具的刺客武功虽在“大河二鬼”之上，但强的有限，并没有正式迈入二品武者的行列，与章南预估的真正修行者层次相差较远，所以不大可能是幕后指使者。
对付这样的敌人，章南只需要借助原主“控制入微”的经验，即使自己体内绝大部分的真气品阶还在三品层次，也可以轻易将其击杀。
若是他不顾及经脉受损、浑身疼痛的后果，去使用那些潜藏在他经脉深处、几乎已经凝成固态的一品真气，或许在和这名杀手见面的一瞬间，就能将其制服，就如同他当初在自家院子里对付“大河二鬼”那般。
不过幕后的指使者始终没有露面，他自然也不能将所有底牌尽出。
“幕后指使者真沉得住气，也不知道林捕头那边是什么情况……”章南心中微微叹息，随后想到了林忆婻，期望对方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
“刺客死前从其身上漂浮起来的青色气息，有些像咒语或者符箓被触发留下的东西。现在可以确定，在这件事情背后的确有真正的修行者参与进来。”
章南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所得，内心不禁苦笑一声。对他而言，这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幕后指使者到底在担忧什么？”章南苦思半天无法理解这一点。
对方分明拥有远超自己的实力，可就是不直接杀上门来，反而躲在幕后三番两次地委派一些三品武者来刺杀自己。
有这么苟的吗？比我还怕死！他内心腹诽。
渭城府衙的捕快在此时匆匆赶到府街，侯府的侍卫将杀手移交给府衙的捕快，让其将人带走仔细审问。
章南在人群中看到了林忆婻，女捕头也看了他一眼，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微微摇头，表示此地人多眼杂，等事后再找机会细说。
章南读懂了女捕头的意思，止住脚步。
李茵茵也看到了林忆婻，她向女捕头挥了挥手，正准备走上前打个招呼，却感受到自己被人拉住了。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紧紧握住自己右手的章南，不明所以。
“林捕头有事情要忙，现在还是先不要打扰她为好！”章南贴近女孩身边，轻声说道。
李茵茵顿时反应过来，她转过头冲着林忆婻甜甜一笑，然后挥手告别。
经过刚才的刺杀，府街上早已乱成一团，表演社火的戏班子各自逃命去了，街上的百姓也化作鸟兽四散而开，整条街上也没有热闹和喜庆的气氛，只留下无尽的惶恐与不安。如此一来，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乐趣。
于是，李茵茵和章南便向两人租的马车走去，准备打道回府。
另外一边，刚在在白色马车上露头的少年，此时终于绕过层层守卫，来到了大街上。他站在街上，左顾右盼寻找章南的踪迹。
“小侯爷，您在找什么，小的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有一名侍卫点头哈腰地靠上前来，连忙问道。
“我在找刚才出手阻击花脸刺客的青衣男子，你没看到他最后那一招飞剑有多么帅气，这才是本世子该练习的武艺！”少年说道，随后身子灵活的像只猿猴，几个翻腾间便攀爬到车架的最顶层，居高临下鸟瞰大街。
但看了几眼没有发现章南的身影时，他急的抓耳挠腮，对着一旁的侍卫连声喝道：“你们快去帮我找找，谁找到了那人，我定有重赏！”
“胡闹！”少年话音刚落，主车里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对着少年郎一通斥责，然后转身对一旁的侍卫们说道，“你们去周围搜寻一下那名青年人的下落，但记得一定要客客气气，好生礼对，不要冒犯对方。”
“母亲，您是打算请那位先生做我的武学老师吗？”少年听到妇人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惊喜。
“那位先生是否愿意教你，还得看人家的意思。”永乐候夫人欧阳栎伸出细腻的柔荑，在少年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我花费重金，先生定然愿意教我。”少年郎龇牙咧嘴地说道。
“刚才忠伯评价那位青年人，说他至少有二品的实力，甚至突破一品也有希望。如此年纪武艺便已这般高深，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岂是金银岂能打动的。你若是真心要学武，自要诚心去请。”年轻妇人笑着摇头，对自己儿子谆谆教导。
听到“忠伯”的名字，少年当即回首看了一眼坐在主车驾驶位上神似车夫的驼背老者。那是永乐候府内武学修为最高的人，在他心中一直是大山一样的人物，连对方都如此称赞刚才的男人，他着实好奇那名男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
……
傍晚时分，天色微凉。章南在用过晚饭，并迎着落日完成今天的修习功课后，翻墙进入东隔壁，敲响林忆婻的房门。
女捕头似乎刚刚吃完饭，章南进去的时候，她的碗筷还摆在圆桌上没有收拾掉，同时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如你所料，在你离开后，的确有人意图进入你家寻找宝物。”女捕头像是没有请章南坐下的意思，就这么站在章南面前对他说道，“我将人抓获了，经过一番审问后，得知他只是一名擅长偷盗的江洋大盗，武功稀松平常，并非我们要寻找的幕后凶手。”
两面出击，同时下手？看来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章南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沉思片刻后问道：“被活捉的那名鬼脸刺客问出什么线索了吗？”
“那人和你没有关系，他是受人委托专门在渭城刺杀老祭酒。据他交代，花脸刺客是他的雇主临时另找的人，说是两人配合行动能有效提高行动成功的概率。此前他与花脸刺客并不认识。”林忆婻摇了摇头答道。
“雇主没有问出来吗？”
“暂时还没有。和大河二鬼一样，鬼面刺客一被问到指使者，便面露恐惧，神态癫狂。府衙那边担心继续逼问下去，会发生同样的变故，就先关押起来了。”林忆婻说道。
她看到章南的面色在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变得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没事吧？”
章南长呼一口气，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烦躁全部吐出来后，对林忆婻说道：“幕后指使者越是不现出真身，越说明他在顾忌某些东西。如果我能明白对方在顾忌什么，便可见招拆招，保我和茵茵安全无忧。”
“你多加小心。我明日就要启程，登船前往都城，茵茵就交由照顾，若非必要，就呆在渭城，至少能够得到有效的支援。”林忆婻说道。
“我会注意的。”章南点头应道。
当没有话题可聊时，章南与女捕头之间往往会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为了避免尴尬，他说完这件事后，便匆匆告辞，离开对方家里。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暗橘色的油光照亮了整个院子。李茵茵在工作坊里忙碌着，准备明日要出售的豆腐。章南将漕帮送来的鲜果压榨成果汁，并交付给许记店铺的父子三人后，自己进入用屏风临时在客厅中阻隔出来的书房中，将自己今日上午从紫薇观道士处免费获得的符纸和朱砂以及李茵茵父亲遗留的毛笔全部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准备学习符箓的制作。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心头的死亡危机愈发沉重。
他原本以为幕后的指使者顶多修为高深，但此时他意识到自己预估错了。对方非但有着远超自己的修为，还利用诡异的道术建立一个组织，网罗了一大批的江湖武者为自己服务。
最重要的是，对方特别能苟，若是无法找到一击解决自己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会显露真身，始终躲在幕后。
所以，章南必须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
武学的修炼需要按部就班，即便他能够通过“刀锋”真气的运用，提高真气的汲取和转化速度，可还是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让他真正重返二品境界。
此时唯一能快速提高他实力的，只有自“神秘星空”中获取的“束缚”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