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险胜
章南汇聚自己仅剩不多的精神力，找到清净符在精神世界中的位置，口中和心中同时念出自己设定的道符启动文字。
“哧！”
一声轻微的声响，胸口的清净符仿佛无火自燃，在刹那间化作飞灰，渗入他的肌肤之内，形成了一股气流来到他的灵台，抵抗污秽气息的入侵。
章南的灵台再次恢复清明，紧接着四肢的灵敏也恢复至原先的状态。
但书生所使用的厌胜符品级远胜他的清净符，即便他催发了符箓，也无法彻底解决厌胜符所产生的污秽之气。
他预感，清净符只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三十息的时间。
“足够了！”
章南收拢思绪，用真气将自己袖口的所有“束缚”符箓包裹起来，将其弹射出去，漂浮在书生的身边，随后念出“临”字，催发“束缚”符箓的效果。
一根根长着倒刺的藤蔓从周围侧柏的枝干上生长出来，随后疯狂地相互聚合，相互牵引，将书生的四肢死死地缠绕住，并相互撕拉，欲要将其五马分尸。
五息！
章南计算着时间，脚下同时使用出“神行八步”，逼近书生的身体，将真气汇聚在掌心，带着凌厉风声向后者心口拍去。
死亡的危险让书生警醒过来，精神从“神秘星空”中退了出来。他看到袭杀过来的章南，先是有些诧异，无法理解对方到底如何挣脱厌胜符的控制，但看到章南将真气凝聚于掌心，嘴角又露出淡淡的嘲讽。
他没有着急反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章南。
十三息！
章南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手掌拍在对方的心房，只是书生并没有随着他这一击而倒下，反而他感觉自己的手掌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似乎自己这一掌拍在了一个长满倒刺的铁球上。
“软猬甲？”章南抬头看着对方。
“还有护心镜！”书生狞笑回答道，随后脚掌用力在地面上一剁，浑身迸发出真气，将缠绕在自己周身的藤蔓一根根震碎。
挣脱藤蔓的束缚后，书生伸手向章南印在自己心头的手腕抓去，欲要将章南的手腕捏碎。
可就在这时，书生感觉自己的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绞痛，他双臂僵硬在半空，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缓缓从自己胸口流出来的血迹。
二十三息！
章南缓缓呼了一口气，随后手掌呈爪，用力一抓，让“刀锋”真气出现在书生的体内，快速地旋转着，将其心脏搅成碎屑。
“下辈子记得直接砍头！”
章南轻声说道，随后用手推了推书生已经变僵的身体，让其重重地摔在地上，并从对方手中将黑色金属方碑取回来。
他转过身，看着还跪在墓碑前对周围一无所知的少女，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迈出步子想向她走去。
可他刚刚迈出第一步，身体就摔倒在地面上，灵台再次被厌胜符所产生的污秽气息包裹。
三十息！时间到了！
章南抬头，咽喉颤抖着，想要将李茵茵的名字喊出来，可是他发现自己此刻只能颤颤巍巍地裂开嘴唇，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李茵茵一直守在香叶的周围，吸入了不知道多少迷魂香，自身心神全部沉浸在对父母的悲痛之中，根本察觉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要永别了么？
章南看着少女，心中无力地想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冷，体能的生机从小腹的伤口处一点点溜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在章南的耳畔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
他艰难地转过头，然后看到一位手持拂尘、穿着大自己一号的小道士满脸惊慌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小道士的连声呼喊成功地将李茵茵从悲痛之中回过神来，她转过头，当看到躺在地上章南时，整个人如遭到晴天霹雳，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仿佛又看到了父亲撒手人寰时的场景，内心如针扎般，疼的撕心裂肺。
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不顾长裙被地上的树枝撕扯掉，发疯了一般向章南身旁奔跑。
“夫君……”
她揽住章南宽阔的肩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想要伸出手拔出他小腹的长剑，可手放到剑柄上，又颤抖起来，不敢下手。
章南冲着李茵茵咧了咧嘴，想抬起手宽慰女孩，让她放心，但手刚刚抬起来，又重重地垂落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人抬到观里去，我请我师父替他医治！”小道士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他的话让李茵茵清醒过来，意识到当务之急是稳住章南的伤势。她立刻将章南背起来，带着他向陵园外跑去。
“这里是山路别跑的那么快，要不然他伤势会加重的。”
小道士在一旁喊道，见李茵茵根本听不进去，便只能从后面托住章南的双腿，让章南的身体勉强维持稳定。
和章南六尺的身高比起来，李茵茵的身躯显得格外瘦弱，可是她仍旧义无反顾地背着他一路下山，哪怕这一路章南身上的剑刃已经割破她的肌肤，将她身体划得伤痕累累，她也没有叫喊一声。
“观在山上，你怎么跑到山脚来了？”
当看到李茵茵将章南搬运到山脚的马车内，小道士急切在一旁喊道。
“谢谢道长的帮忙！”李茵茵只是向小道士道声谢，随后吩咐车夫道，“去老仙庙，加快速度！”
驾车把式对雇主遭到如此变故也感到无比惶恐，他在听到李茵茵的话后，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连忙向临渭镇的老仙庙飞奔而去。
当马车狂奔起来时，李茵茵坐在马车里，将自己的长裙撕下一截，一边用力按在章南伤口，帮他止血，一边调动起自己刚刚修炼出来没几天的微弱真气，为章南度气，替他吊命。
在几人离开陵园后，没有人注意到，从书生尸体上漂浮出一道青色的气息。它离开对方的身体，顺着风势一路向北飘了过去。
……
……
太乙山，紫薇观。
曾经赠予章南符纸的老道士此时正盘坐在蒲团上，清修打坐。刚才帮助过李茵茵的小道士在他门口轻轻敲了敲，得到首肯后，进入他的房间，对他恭敬地行礼道：
“师父，您要等的那人，在半山腰的陵园遭到了袭击！”
听到这话后，老道士睁开双眼，问道：“伤势如何？”
“被人用长剑刺破小腹，血流不止，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可能无力回天。”小道士回想了下刚才章南的状况，如实回答。
“他现在人在哪里？”老道士拍了拍自己衣袖，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被送到了老仙庙”小道士回答道。
老道人听到“老仙庙”这几个字时，浑浊的双眼望着门外的青松，凝视了许久，最终叹息道：“终是有缘无分，无法强求。老仙庙，有仙迹啊！”
说罢，老道士又盘腿坐下来，继续自己的清修。
……
……
老仙庙与太乙山同在渭城东南，彼此相距并不是很远，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不足半个时辰，就来到临渭镇上。
“老仙庙到了！”
车把式将马车停在镇子口的庙门前，对着车内喊道。
李茵茵掀开帘子，一张小脸因过度消耗真气而显得格外苍白。她本想将章南背下车，可刚刚抬起手臂却发现自己空耗太多的精神，此时已经萎靡不振，连举起手臂都感到无比吃力。
她只能对车把式说道：“这位大哥，您可以帮我把握夫君抬进去吗？”
车把式看了一眼章南身上的鲜血，有些犹豫不决，觉得这事实在晦气。
“我加一两银子！”李茵茵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递给车把式。
车把式看着手心的银子，又看了一眼少女憔悴的面容，一狠心咬下牙说道：“我来抬着他，你在后面扶着就好。”
老仙庙不大，车把式和李茵茵刚刚将章南抬进去，老庙祝便听到声音，从侧面的起居室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躺在车把式身上昏迷不醒的章南，连忙一惊，看向面色苍白的李茵茵问道：“这是怎么了？”
“庙祝爷爷，请您救救他吧！”李茵茵见到老庙祝，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她强撑起来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跌到在地上。
老庙祝手疾眼快，立即用真气托住女孩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然后转头对车把式说：“你将他放入我的房中！”
说话间，他又转向李茵茵，手指搭在女孩的皓腕上，给她分渡一丝气息，才让她重新恢复精神。
等少女略微好转后，他从自己的宝葫芦中取出一颗紫色的丹药，递给她道：“小茵茵，你先将这颗丹药吃下去，要不然这小子还没救回来，你倒现因为根基损耗过度，落下大病一场！”
女孩将丹药接过来放在手心，一直没有吞咽下去。她的双目一直落在章南的身上，无比担忧。
她对老庙祝微微屈膝，拜了拜说道：“只要您能救活他，我自愿成为您的弟子，从此修仙问道，远离红尘，青灯古佛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