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相许
“这位兄台好硬的骨头,在下佩服。”
那自斟独饮的黄衣少年放下酒杯,高声道:“他们只是没有靠山的江湖散修,自然不敢得罪秦家。兄台也无须怪罪他们没骨气。正如兄台所言,这船是你花了真金白银登上的,岂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便再下去?”
说着,重新拿起酒杯,冲时逸抬了抬手,道:“江景甚美,这位姑娘的歌声也是醉人,不如你我同去二楼雅间,请这位姑娘以歌佐酒,共赏江景如何?”
时逸听他说得洒脱,不禁豪情大炽,点头道:“如此甚好。”
扭头看向青衣琴女,状做询问。
琴女忙道:“能为公子佐酒,奴家福分不小。”
两男一女一老妪,分前后朝二楼而去。
待到雅间,分主次坐定。
老妪依旧站在那黄衣少年的身后,面无表情,如枯尸一般。
雅间临窗,正可将江中景色一览无余。
冬雪虽融,却还有三两残留,如银絮妆点大地,合着蓝天白云,竟别有一番滋味。
歌声起,琵琶响。
二人不言不语,只是饮酒听歌,赏看窗外江色。
曲至中段,时逸佯装不经意,瞥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老妪。
蛇类的感知能力,远超人类。
时逸从这老妪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不弱于五老的强者气息。
由此可见,此人至少也是六合境的真人。
六合真人做扈从,眼前的黄衣少年……
不,这少年没有喉结,且胸脯微鼓,应是个女子。
这女扮男装的黄衣少女,是谁?
疑惑如云,笼罩在时逸的心头。
不觉船已驶出了白沙江水道,来到漓江之中。
漓江,乃中洲三大江河之一。西起无归海,南至幽冥深渊。
只要顺着漓江径直往南下,转过天狼湾,改行沅江水道,便可以直达辰溪郡。
水路通畅,且直来直往。
旱路崎岖,多有崇山峻岭阻路。所以走水路往辰溪郡去,要比走旱路省不少时日。
时逸估摸着,差不多十天上下,就能去到辰溪郡。
苍耳归途可期,必须要赶在苍耳回返平阳城之前,将闾无恙杀死。
否则等苍耳来到,始终如阴魂般跟在身旁,就再难寻到机会打杀闾无恙了。
正想着,忽听那黄衣少女问道:“在下元灵,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时逸收起思绪,道:“上聂下风。”
风中之神聂风,那是时逸小时后的偶像。
而今身在异世,借用一下姓名,想来应该无碍。
元灵又问道:“聂兄这是要往辰溪郡去?”
时逸点了点头。
元灵接着道:“也是为了罗刹宝库?”
“罗刹宝库?”
时逸一时茫然,面上却神情不变,依旧点头。
“正巧,我也是为了罗刹宝库而来。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如何?”
元灵为时逸斟满酒。
时逸不假思索地道:“求之不得。”
眼前人能得六合真人护道,背景必然不小。
有这么一尊大神跟随在旁,这十日水路,倒是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当然,最大的麻烦就是那个秦会。
不过想来身在水中,秦会即便有气,也没办法唤来家族强者,来寻时逸的麻烦。
“辰溪郡的秦家老太爷,曾在汝南府做府丞,身负辟海境后期修为。而今你得罪了秦会,如若去到辰溪郡,只怕会被秦家为难。”
元灵善意提醒。
时逸浑不当回事,摆手道:“无碍。”
他怕的是在半路上,秦家会有人来截杀自己。
至于到了辰溪郡,他便不怕了。
因为去到辰溪郡后,他会在第一时间杀死闾无恙,并冒名顶替之。
开国上将,当朝太尉家的三公子,秦家便是再有一百个辟海境的老太公,也不敢得罪。
有背景,有身份,就是不一样。
一曲毕了,二曲又起。
或轻柔,或温婉,或空灵,当真惹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酒已尽,天也晚。
这一日的观景对谈,时逸与元灵都倍感欢畅。
长江大河谈了不少,武道丹途论了许多,便是那天涯海角、沧海桑田,也略有提及。
二人性情相投,趣味相仿,大有一见如故之意。
倒是苦了那青衣琴女,断断续续唱了足有三四个时辰的歌。
好在她也有修为在身,若是寻常凡俗女子,只怕早已累哑了嗓子。
夜幕起时,时逸起身告退。
琴女跟随在后,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三楼卧房。
推门而进,小二还要再说些什么。
时逸神情陡寒,小二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灰溜溜走了。
琴女站在门外,抱着琵琶垂头而立,不言不语。
时逸挑眉道:“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公子为了奴家得罪了秦家大少,奴家……奴家深感自责。只是奴家生来贫贱,身无长物回报公子。只有……只有这一副残躯……若……若公子不嫌,奴家愿……愿服侍公子安歇。”
琴女越说声音越低,倒得最后,已声如蚊蝇,几乎听不真切。
时逸心头一突,暗道:“这尼玛……就要以身相许了?”
本还想做一回正人君子,假意推脱一番。却没想到那琴女竟已侧身走进了卧房,并放下了琵琶。
俏生生立一边,罩面的青纱已取了下来。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眼眸宛若星辰。
只是略染红尘,比之陆源儿、杨雨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妩媚。
这样的女子,比美酒更加醉人。
时逸正值精血旺盛的年纪,逢此妙事,又怎能自持?
嘴角含着笑,心头含着春,反手将房门关上。
屋内,灯烛明亮。
琴女莲步轻挪,走至桌旁,倒了一杯酒,递于时逸。
时逸探手接了,正准备一饮而尽,忽地鼻翼轻抖,在酒水中嗅到了一抹异样的气味。
这酒……有毒。
是船小二下的毒?
时逸眉头微皱,暗想:“船小二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敢这么做。”
是秦会下的毒?
屋内没有秦会的气味,显然他并没有来过这里。
既然都不是,那会是谁?
时逸抬眸,看向眼前人。
却见对方也正抬头看向自己。
四目相接,时逸轻声一笑,琴女俏面飞红。
笑罢,时逸仰头将酒水喝了。
毒药入腹,摧肝肠,焚筋骨。
但是这毒比之巡捕房的那些剧毒虫豸之毒,还要弱上不少,根本伤时逸不得。
时逸放下酒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琴女怯生生地道:“奴家名叫晏予。”
“烟雨?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烟雨?”
时逸反问着,已迈步近前,将晏予拦在了怀里。
“一蓑烟雨任平生?公子原还会作诗呢?”
晏予的星眸之中荡漾起一抹不舍,转而又化作苦涩与无奈。
她轻轻摇头,道:“天清日晏的晏,予取予求的予。”
声如垂丝,撩拨得时逸心痒难耐。
“天清日晏,予取予求……怪不得日落后,你便要舍身于我。”
时逸调笑着,垂头吻上了晏予的红唇。
吻到意浓,时逸直接将怀中美人抱起,放到了宽大且柔软的卧床上。
伏身其上,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