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字墓碑

时光如水，匆匆而逝，转瞬三年已过，此时的心烟儿已少了些许青涩，虽只有八岁年纪，确已出落得清丽秀美。心烟儿仍旧如往日般辰时随冥炎读书、识字，未时便偷偷跑去学舞，虽然心烟儿与蓐收将此事瞒于冥炎，但冥炎却早已发现，因着蓐收常伴其左右，也就视若无睹。

不过今日天还未亮，冥炎便带着心烟儿出了谷，从未出过谷的心烟儿本以为冥炎会带着她到凡间游玩一番，却不想冥炎将她带到了民间一处低矮的山坡，如血般红色的葶苧花蔓延着整片山地，一颗如五彩水晶般的高大玉树立于群花之中，在葶苧花的陪衬下却不显得那么孤独，树的旁边有一座小木屋，确已残破不堪，似乎已经有数百年的岁月。

心烟儿望见玉树下立着一墓碑，墓碑上空无一字，在那隆起的坟头处生长着一朵月见花，黄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浮动，仿佛一黄衣女子含着浅浅笑意静立坟前，轻风拂过纱裙，撩动缠绵情思。

心烟儿走上前去，有些不解的转头问身后的冥炎：“冥炎，烟儿之前看书上写的墓碑上应该刻有碑文、明旌之类的字迹，为何这墓碑上却什么也没有啊？”

冥炎并未回应，只是走上前去，拂了拂碑上的尘土，凝重道：“烟儿，跪下。”

心烟儿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虽有些不解，但看着从未有过严肃神情的冥炎，心烟儿低头沉吟许久，依言跪在墓前。

冥炎继续肃声道：“烟儿，在此墓前以‘文葶’之名立誓，有生之年将不违天道，不灭人义，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立誓？天诛地灭？如一道霹雳闪电砸向天灵盖，心烟儿诧异的望向冥炎，迎来的却是不容置疑的目光，心烟儿低下头沉思，又抬头望了一眼冥炎，转首望着墓碑，伸出三指立于首侧，肃声道：“我心烟儿在此墓前以“文葶”之名立誓，有生之年将不违天道，不灭人义，有违此誓，天诛地灭。”‘天诛地灭’四字异样的清脆、响亮，响彻整片山地。

冥炎伸手将心烟儿扶起，依旧正色道：“烟儿，紧记今日之誓，莫要违誓。”

心烟儿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裙摆，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冥炎见心烟儿紧蹙着眉头，温言道：“你可是在生气？”

心烟儿低声道：“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明白，我虽知晓凡事都有冥炎你的道理，但为什么总是不告诉我缘由。”

冥炎理了理心烟儿有些凌乱的发髻，轻声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但你切勿忘记我所授予你的，莫要误入邪途。”

“烟儿知晓了。”心烟儿略点了点头，闷闷回道。

冥炎无奈的笑了笑：“舞学的如何了？可否在这儿跳给我看？”

心烟儿一怔，粉嫩的双颊此时显得更红，不好意思道：“冥炎你……你知道了？”

冥炎的嘴角轻扬：“你日日说是去采果子，实则是和蓐收偷跑出去我怎会不知。”

心烟儿嘻嘻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冥炎你。”

清风起，衣袂乍飘，笑靥如春，娇小的身躯轻巧如燕，穿梭于百花间，如飞舞的蝴蝶，转手百花纷飞，红色花雨间，白色身影若空谷幽兰，轻盈优美，飘忽若仙。

旸谷中

细雨绵绵，心烟儿立于雨中专注的望着手中的碧玉簪，身侧的蓐收怜惜的望着心烟儿，柔声道：“下雨了，进屋吧，莫要染了病去。”

心烟儿抬起微红的双眼，哽咽道：“山神爷爷，冥炎真的走了吗？他不要烟儿了吗？是不是烟儿不听话，惹他生气了？”

蓐收抚了抚心烟儿的头：“不是，烟儿很乖，只是上仙担负着天下重任，不能永远陪着烟儿，将你留在此处，也希望你可以走自己该走的路。”

“自己该走的路？”心烟儿盯着碧玉簪喃喃道。

转首望向那颗柳树，往日景象犹忆，可此时人去景空，提步走过去，抬起头，叶间雨露滴下，自双颊滑落，心烟儿的话平平静静的在雨中响起：“十年后，白絮飞扬之时，便是烟儿寻你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