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斫竹横雪笛
“雪上梅花三两枝，山前翠竹五六行，今日斫竹横雪笛，吹与风雪老牛听。”
话说这南宫鄙将那帮野匪子教训了一顿后，又得了一笔意外横财，心里别提有多乐呵。
此时，这南宫鄙正坐在牛板车上，悠哉悠哉地吹笛嘞。可惜四下无人，没人欣赏赞美，南宫鄙只好对正在吃草的老黄牛吹。
牛板车停在一处山脚下。山脚旁有一片竹林，南宫鄙就和老黄牛待在竹林里休息。
没办法的事，老黄牛终究还是老了，这段陡坡爬不上去了。故而这南宫鄙才将老黄牛赶到竹林地儿里吃草。
见此地虽然雪压竹梢，但竹枝却是清脆依旧，这南宫鄙忍不住夸了一句，“好竹！坚韧不拔，有我南宫鄙的品质！”
一时兴起，这南宫鄙便随手折了一段竹枝，做了一根竹笛，悠悠扬扬地吹了起来。
天上仙乐虽好，终究太过缥缈。还是这人间管弦奇妙，想怎么吹就怎么吹。躺着吹，站着吹，都可以！
……
过了这段陡坡，便是虎江了。过了虎江，就是江南。
这龙虎山，就在江南荆州境内。
故而等这老黄牛吃得差不多了，这南宫鄙就不再吹笛子，一巴掌拍牛屁股上，激动吆喝一句，“老黄牛，走啰！咋去江南转悠转悠！”
这老黄牛也是个成精的，只瞅了一眼这陡坡，就低着牛头，甩着尾巴，吐粗气，硬是不迈步子！
这南宫鄙见状，呦呵一声，“你这老鬼，还给小道我撒娇？！”
啪一巴掌拍老黄牛屁股上，这南宫鄙嘿嘿直笑，“算了算了，小道我还是下车自己走。你这老黄牛要是跟不上的话，那小道就不要你啰！”
说罢，这南宫鄙一个蹦跳从牛板车上下来，甩着青衫大袖，沿着陡坡向上走去。
雪地中，可见南宫鄙均匀深浅的脚印。
没了主人住在车上，这老黄牛乐得欢，立刻就来了劲，几步就跟上了道士，与其并肩而行！
这南宫鄙哼哼哈哈，看着四下雪景，目不暇接。
莫名叹了一口气，南宫鄙自顾自嘀咕道，“可惜正是大雪，那些姑娘们都呆在家里不出门。这可如何是好！”
……
“哎呦，终于走上来啰。”
这南宫鄙弯着腰，牵着气喘吁吁的老黄牛，一步跨上了山头。
山头之上，白雪纷飞。
这老黄牛也是个得寸进尺的，自己主人不坐车了还不满足，非得将绑在身上的牛板车给卸了，才肯挪一挪屁股，艰难往上爬。
没了板车，这南宫鄙怎敢再骑这老黄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老黄牛的骨头架子，都给坐碎嘞！
故而一路下来，这南宫鄙牵着老黄牛，累得不浅。
不过一旦爬上山头，这南宫鄙深呼吸一口气，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一巴掌拍在牛角上，这南宫鄙指着山下湛湛江水对老黄牛说道，“喏，没见过吧。这就是鼎鼎大名的虎江！天下南北分界线！也是跟着小道我，你才能得以见此奇景。如何？”
这老黄牛没理会这傻帽主人，只是拨弄着自己的牛蹄子，践踏地上数尺深的雪！
这南宫鄙见这老黄牛一点儿也不配合，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放眼山川，心中感慨：
这虎江纵横东西八千里，隔断南北两万年。江水如虎啸，船只常触礁。江南江北，各是风景；江左江右，各是美人。
他南宫鄙当初游览天下时，身边跟着一帮志同道合的好哥么，一起放浪虎江八千里，朝餐鳜鱼夜卧星，当真是快意无比。只是自从自己一朝悟道，成了那天下第一之后，便性格大变！
从此江湖之上，再无寂寂无名风流快活南宫鄙，唯有天下第一嚣张放浪南宫鄙。
只是这等往事，终究不长久。
……
虎江江畔有渡口。一个青衫白发道士牵着一头老黄牛上了过江船。
这道士腰间鼓鼓囊囊地，看得众人一阵心痒痒。
道士牵着老黄牛站在角落。这老黄牛早不拉屎晚不拉屎，偏偏在船上，一会儿拉一坨！气得南宫鄙微微脸红，恨不得一脚将这老牛揣进江里。
乘客中不止一个牵着坐骑的。
船长坐在船舱里抽大烟，不时瞥两眼甲板上的人群。偶尔看见有坐骑拉屎撒尿了，船长也是见怪不怪，只是让小弟赶紧去清理了。
这道士看在眼里，心里愉悦。当真是江南鱼米之乡，礼仪之处。
这船上有几个姑娘，穿得干干净净，脸敷脂粉，指勾绢帕。道士看了一眼，就知道几个姑娘应该是去江对岸城镇赶集的。
这几个姑娘搭伴儿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中一个身段婀娜，姿容俏皮的姑娘，还不时往青衫白发道士的方向瞥两眼。
这道士心里知道有姑娘在偷看自己，装不知道，但还是有意无意往那几个姑娘处瞥几眼，以回敬对方情意。
这些小动作，自然只有几个姑娘和道士知道。
临近下船时候，这青山白发道士牵着老黄牛，下了船。
沿着江畔渡口再往南几百米，就可进入江南第一大城，芙蓉城！
想起芙蓉城内的青楼画舫，美食佳景，这青衫道士就一阵欣喜，一路上连蹦带跳。
可怜了这老黄牛，被主人牵着鼻子走，连休息一下都不成！
只是正当这青衫道士走得欢快时，那几个船上姑娘突然跟了上来，叫住了青衫道士。
这道士转身，看了眼几个美女，咧嘴一笑，行了礼，“姑娘们叫小道何事？”
这几个姑娘见着道士生得俊俏，一头白头发煞是美艳，故而心内欢喜。只是见这道士这般正经，还叫“姑娘们”！这几个姑娘当即掩嘴轻笑。
那个身段窈窕，容貌俏皮可爱的姑娘看着道士，大方邀请道，“道长，我们想请你和我们一起进城玩儿。”
“啊！”这南宫鄙一愣，理了理旧道袍衣襟，心里大喜：多年过去，难不成时间还未消磨掉小道的滔天魅力？！
这南宫鄙心上这样想着，脸上红光满面，却拒绝了，“额，姑娘，小道向来习惯独自浪荡市井。跟着姑娘们，实在不方便。”
这俏皮姑娘对自己本来还有些信心，闻言，有些颓废，红了脸，赶紧道，“那就不打扰道长了。”
说罢，这姑娘拉着闺蜜们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这青衫白发道士站在原地，看着姑娘们远去，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小道我就长了两个肾，怎敢太过嚣张？！
路上还有其他行人，本来有些羡慕这臭道士走桃花运了。结果见这道士摆臭架子，让这些路人实在看不下去，赶紧离去。
这南宫鄙牵着老黄牛独自走在官道上，倒没在意路人想法，只是愁眉苦脸，盘算着他事：不知道小道我从那些野匪子手里得的钱财，能在这芙蓉城浪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