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梦里梦外争第一
“宋楚哎,咋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
“……你该不会。”
“对啊,你不知道?”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这怪癖还没改。”
“你不也只喝花酒么。”
大雪天,两个男子在红颜街上来回踱步,已走了五六个来回了。
这宋楚慢悠悠踱着步子,时而看看路边香榭,时而望望楼上美人,时而低头,想着事情。
南宫鄙跟在宋楚身边,一脸的不情愿,甩着白袍儿大袖,嘀嘀咕咕,“可怜小道光阴,竟被这厮给浪费了!”
瞄了眼宋楚侧脸,这南宫鄙嘿嘿一笑,“宋楚,要不咋俩进花楼去坐坐?顺便也聊些事情。我有些话要单独问你。”
这宋楚闻言停下脚步,看向南宫鄙。这南宫鄙猛地板起个脸,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宋楚点了点头,“也好。你迁就我,我也就迁就你。”
这南宫鄙心上一喜,啪一巴掌拍宋楚肩膀上,拉着宋楚就往最近一座花楼上跑,“这他娘才像话嘛!赶紧的!再晚小娘子就没啰!”
……
两人一进花楼,就站定了。这南宫鄙只一眼,就看得心花怒放。
这花楼之内。身段婀娜的,便在那金台之上,勾衣提袜,袖舞裙飞,偶有金钗滑落,云鬓便散乌云,喜露花臂。
容貌艳丽的,便在这花榭之中,噙香含笑,花拈叶寄,时有秋波暗递,风雪也作迷离,羞吐情意。
才高文达的,便在那屏风之后,娇音艳曲,翰墨藏情,姿容不露妩媚,娇躯尚待知音,淡看公子。
这南宫鄙和宋楚进来,自是先叫人将老妈妈给叫了来。
那老妈妈也是个妇人模样,眉目犹存风韵,见了来客,哎呦一声,“呦,这不是宋先生么,堂堂伟岸龙君子,今个儿怎舍得进我们这落魄凤凰地儿来了?!”
这宋楚面容平静,指了指身边南宫鄙,“这位是我朋友,我陪他。”
这南宫鄙看着老妈妈一脸的不顺眼。待这老妈妈恍然大悟,看向南宫鄙时,这南宫鄙掂着一袋子钱,哼哼笑,“你这老妈妈,眼力见儿不够啊!谁是正主儿都看不出来?!”
这南宫鄙白袍儿白发,容貌俊俏,身材挺拔,老妈妈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才是正主儿。只是这宋先生来,可是件趣儿事,她心一痒,便想羞羞这宋先生。没想到这白袍儿公子哥竟以为自己忽视他了。
赶紧赔着笑脸,这老妈妈满面红光,“公子仪表堂堂,只怪妾身岁数大了,没了热情。反倒是这宋先生,我们这些老妈妈,可是常常谈论呢。今个儿见宋先生来了,就不敢怠慢。”
这南宫鄙瘪着嘴,直蹦出一句话来,“赶紧找个雅间儿,再叫几个二八姑娘来。”
……
这宋楚怎不知道这南宫鄙的小心思。说什么大事么,分明就是想骗他宋楚喝花酒。
这宋楚何许人也?紫霄国皇室后裔,当今皇帝的伯叔!只是这等身份,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至于南宫鄙,则是他脱了皇籍,云游天下时,遇见的朋友。
说来好笑,当初这南宫鄙自称天下第一,将谁都不放在眼里。谁要是敢质疑他的实力,这南宫鄙必得将这人打得服服帖帖才肯罢休。
但这南宫鄙见了宋楚却是吃了不少亏。
当初南宫鄙问宋楚,“我是不是天下第一?!”
当时正值年轻,意气风发的宋楚不屑一笑,指天对地,“你南宫鄙还担不起那个一!”
南宫鄙当时就气得脸色通红,正想拔刀给这王八蛋上一课时,这宋楚又说了,“你南宫鄙只能说是杀力天下第一。至于其他的,只能说勉强。”
这南宫鄙当即不服了,“你说我只是杀力天下第一?!好,咋们就来比比其他的!”
后来,这南宫鄙与宋楚比下棋,南宫鄙红了脸,不会!与宋楚比奏乐,南宫鄙又红了脸,还是不会!与宋楚比卜卦,南宫鄙没了折,连忙讨饶。
后来这南宫鄙就心服口服地跟着宋楚游历天下。只要是他南宫鄙不会的,他就学!还要学精!
宋楚与南宫鄙游历了一段时间便觉足够,独自返回芙蓉城教书去了。
南宫鄙还不罢休,硬是独自在这缥缈大陆上晃荡了几百年。道法万千,那他南宫鄙就学他个万千道法!
到时候,看谁敢说他南宫鄙不是天下那个一!
只是等南宫鄙成了那天下独一无二后,心境又发生了变化。故而飞升天外,寻求另一片世界去了。
这些陈年往事,自然不该拿到这风月场所摆道。
只是这南宫鄙和宋楚两人,躺在花床之上,有说有笑,不聊那江湖天下,反而聊那古往今来,才子佳人。
一直待到了晚上,这南宫鄙才在宋楚的多次催促下,不情愿地出了花楼。
冬夜多寒雪,落地总无声。
两人出了花楼,街上灯光闪烁,白雪五彩缤纷。
这南宫鄙搭在宋楚肩上,晃晃悠悠下了花楼。
一阵寒风吹来,两个傻帽同时抖了抖。今夜怎这般冷!
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这宋楚微微睁大了眼,结果正好看见一个小男孩正站在街上,死死盯着自己。
脑海一阵血浆翻涌,这宋楚头重脚轻地拉着南宫鄙,来到小男孩身前,“建业,你一直在等先生?”
小男孩点头,“先生,我不放心你。你虽然在黄莲巷住了很多年,但很少出门嘞。”
这宋楚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拉住小男孩,“先生喝了些酒,想在这街上再走几圈。”
名为建业的小男孩点头,“我跟着先生转嘞,反正我爹娘不管我。”
这宋楚愣了愣,不再说话。
这南宫鄙迷迷糊糊跟着宋楚转圈儿,有些晕乎。拉了拉宋楚的衣角,南宫鄙呢喃道,“宋楚啊,我在路边儿靠会儿,你俩走。”
说罢,这南宫鄙凭着意识摸到路边,啪一屁股坐下,靠在一堵墙边,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建业眨了眨眼睛,好奇看了两眼南宫鄙,又看向宋楚,“先生的朋友怎么睡街上呀。”
这宋楚摸了摸建业的脑袋,如实答道,“先生这朋友还没媳妇儿嘞。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啊!那有媳妇儿了就得睡家里啰?!”
宋楚想了想,瞥了眼路人渐少的街道,“应该如此。”
突然睡在路边的南宫鄙大吼了一声,“谁他娘敢抢老子的钱?!”
宋楚回头瞥了眼,只见那白头发道士张牙舞爪,说着梦话。
那南宫鄙又嘀咕了一句,“老子是天下第一!”
宋楚心里一笑,“这家伙,寂寞得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