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补考的自由
大家吃饱喝足后，就各自散开了。
补考和牙倚在船舷上吹风。
“怎么样？要不要说说？”牙突然问道。
“说什么？”补考折了一根鱼骨，正在剔牙。
也不知道吃鱼肉有什么好剔牙的。
“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跟我们一起，来幽湖啊？或者说，你的自由，又是什么？”牙盯着补考。
之前补考问了他们的自由，但可没有说自己的自由是什么。
“我的自由？”补考沉默了一下，最后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自由，因为，我从小就很自由。”
牙瞬间靓仔语塞。
但没等他再问什么，补考就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师傅的养子，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已经待在船厂了，甚至还有人说我其实是师傅的私生子，只是碍于情面，才假装说我是他养子，毕竟师傅他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
补考特别轻松的调侃着自己的出身。
“船厂旁边就是黎明号的大本营，那也是我真正意义上长大的地方，不过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的是，那些大船队的大本营里其实没有多少家眷，原因你们也听说过，但可能了解不深。”
“什么原因？”牙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补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各大船队的大本营形成了巨兽城的防御线，这句话你听过吧？”
“我听过啊。”牙点了点头，子鱼刚才才说过呢。
补考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不相干的巨兽城。
“如果你去过巨兽城，就会发现巨兽城的四周围着高大的城墙，就如同一座要塞，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补考问到了牙的知识盲区。
“为了，防备巨兽坊的自由者？”牙尝试解答，李斌曾经说过，巨兽城和巨兽坊的关系算不上亲密。
面对那么多自由者的威胁，把墙建的高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当然可以理解，但答案不是这个，”补考又加了一些线索，“巨兽城早在巨兽坊形成之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甚至那时候的城墙会更高，更厚，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里知道啊。”牙放弃了，“我只是一个刚来的小萌新，连支线都没有开几条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是很正常的，”补考不再捉弄牙了，“哪怕是在巨兽坊生活了很久的自由者，只要不达到一定层次，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的。”
“什么真相？”牙的胃口被钓起来了。
“很简单，我问你一个问题。”补考又要问问题了。
牙强忍着给补考一个白眼的冲动，耐心的听他说。
“你问吧，什么问题？”
“你说，为什么只有幽湖里有巨兽？”
牙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或者说，陆地上，有巨兽吗？”补考看着牙，嘴角一点点咧开。
“这这这，”牙一下子就懵了。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补考转过身，继续欣赏波光粼粼的湖面。
“不是，不是，你让我静静。”牙现在有点头大。
补考说的这句话太震撼了，直接颠覆了牙的认知。
水里有巨兽，这是牙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陆地上呢？陆地上就没有巨兽吗？
一直以来牙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被九洗脑之后，他就放弃了进军陆地的冲动。
可是，可是。
陆地上为什么不能有巨兽呢？
“相比起水里的巨兽，陆地上的巨兽和人类的竞争更激烈。”
这几乎是不言自明的。
相比起水里的三维立体空间，陆地上更加狭窄的二维空间简直是在故意把所有顶级掠食者都挤在一起。
“相比于那些老奸巨猾，居无定所的兽群，在巨兽城落脚的人类简直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助餐厅。”
从巨兽城建立的那天开始，人类与陆地巨兽之间的战争就没有结束过。
“在最开始的时候，巨兽城的自由者们依托城墙，与这些试图恰白食的巨兽斗争；而在巨兽坊建立之后，新的，更大的战线就出现了。”
巨兽坊的正面水域覆盖着迷雾大阵，所有误入其中的巨兽都会迷失方向，要不原路返回，要不被迷雾里巡游的船队给斩杀。而在巨兽坊的背面，也就是真正会受到攻击的地方，则覆盖着群山大阵。
“群山大阵的效果和迷雾大阵相似，那些冲进来的巨兽会被大阵牵引出去，或者导入哪个船队的大本营。”
群山大阵并非单纯的防御大阵，他有很多个节点，每个节点都有一支船队镇守，那些闯入大阵的巨兽会被带到各个节点，最后被剿灭。
“这些节点一般叫山，而驻守一山就是大船队的象征。”
“当然，这也是我们核平号不能称为大船队的原因——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驻守节点。”补考补充了一句。
因为偶尔会有巨兽出现，所有那些船队的大本营并非什么安全的地方，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他们不会把没有反抗之力的家眷带到这里来。
“所以啊，我从小到大，身边是没有同龄人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补考的情绪也有些复杂，“其实怎么说呢，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吧。”
“你自己的选择？”刚刚有所明悟的牙又陷入了困惑。
“各大船队为巨兽城驻守边疆，肯定不会是白白打苦工。”补考把其中的利益关系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根据协议，各大船队在群山大阵各个节点建立大本营，守护巨兽城和巨兽坊，而作为回报，这些船队成员的所有小于十八岁的家眷都可以无条件进入巨兽城生活。”
就像那些为了给孩子买学区房而愿意砸锅卖铁的家长一样，为了让家里后辈进入巨兽城，这些船队的成员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面临的危险。
毕竟巨兽城虽然不是什么天堂，但却也是幽湖人族能去的，最接近乌托邦的地方了。
“我虽然是师傅的养子，但以我师傅的能量，想把我塞进巨兽城那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事实上他也真的塞过。”
“那最后呢？”牙追问道。
“最后我又让他把我拎出来了。”补考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为啥啊？”牙是真的没搞懂，巨兽城那么好的地方他不去，他还想去哪？
“巨兽城很棒，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我只在那里呆过很短的时间，”补考先强调了这一点，“但对我来说，这样的好却是一种束缚。”
巨兽城资源丰富，而且他们毫不吝啬的挥洒这些资源，试图让每一个巨兽城居民都能享受物质无限满足的生活。
“但鸟笼就是鸟笼，不管那些小小只的黄莺怎么开心，对大鹏来说，那个狭窄的空间就足以让它窒息了。”
而对补考来说，没有足够大的做实验的地方是最窒息的。
所以在他第四次因为实验失败毁掉自己房子之后，他就果断的联系自己的师傅，把自己拉出去了。
“巨兽城讲究自给自足，每次我毁掉自己的房子，都得一点点操纵那些笨重的机械重建回来，你能想象这是多大的对时间的浪费吗？”
事实上，巨兽城里达到一定程度的自由者都会选择离开，加入各个船队。
毕竟巨兽城里更多的是普通人，他们可顶不住自由者们修行战斗时产生的余波。
至于很多心理专家强调的和同龄孩子之间的互动，从补考有一次讲道理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讲哭之后，他就已经放弃了。
“在无限的魂阵和道面前，一切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都是那么的不足挂齿，”补考转过头，眼睛里流光溢彩，“我师傅在接我离开巨兽城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一句话：船厂也只是你下一个落脚之地，终有一天，你会离开船厂，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在那里，大道如腾龙般盘旋在天地间，自由就像空气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那是真正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