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转新平少华寿终，暂别离葛文投秦
山东之况暂休，却看遗孤之事。
凌空一行决意西逃后，又有十数旧部来投。
顾少华恐难以走脱，于是分遣众人北渡黄河，沿途分布流言，谎称凌空将北投幽州，以混淆视听。
后又化作商旅，西入并州，自蒲津渡入关中。
逃脱后，众人隐于少华山，暂不出世。
然有门人不愿归隐，听闻齐帝下诏缉拿，便寻机出山径投弘农郡，将内情上告。
弘农太守华世安闻知大惊，思量一番后，连日差人上报秦王杨英。
杨英又将事告于王彪，问道:“听闻齐廷欲拿此众，不如予之，以结其心。何如？”
彪沉默片刻，劝阻不可。
英愤恨道:“凌云曾害孤诸多将士，乃秦之仇敌。其之子嗣孤岂可纳之！”
彪又道:“凌云虽曾与秦为敌，然彼时各为其主，是为国仇非为私怨，王莫要遗恨。而今凌云屈死小人之手，乃齐廷自断臂膀，如此昏庸之国，何必与其结心。”
英道:“然齐国势大，若以此招祸，奈何？”
彪道:“不如将知情者暗除，以防事泄。”
英闻言颇为不悦，道:“为敌子嗣除孤大臣，值当否？”
彪道:“非也。臣意只将告密门人除之，至于华太守及传信之人，可征入朝廷任事。”
见杨英仍有顾虑。
彪劝慰道:“门人当尽忠事主，岂可卖主求荣！纵其不愿随主归隐，亦当自退，不泄事于他人。王若除之，是为除恶，非背新法也。且臣闻相随者有顾少华、葛文二人，顾少华乃凌云幕僚，颇有谋略，葛文身经百战，骁勇异常，他日若得二人相助，何愁天下难平！”
杨英方才释怀，称善依从。
且看少华山中，闻知门人走脱后，顾少华气血上涌，加之连日奔波，一时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来日转醒，恐秦兵旦夕来拿，少华不及病愈，便连日布做迁居事宜。
思虑良久，少华告众人道:“常言道:‘灯下黑。’我欲归乡，诸君意下如何？”
众人不明地理，皆从之。
待余众收拾细软时，凌空问少华缘由。
少华叹道:“离家甚久，不知故里如何，故欲探之，以期避祸。此你我之密事，莫告旁人。”
空正色称是。
数日后，一行逃至新平。
顾少华见故里已成残垣断壁，心中无不悲凉，哀泣后与众重建。
冬末，顾少华旧疾并发，一病不起。
少华自知大限将至，遂唤来余众告道:“秦国新法颇惠，汝等若要入世，可化名而行。若有不愿，亦可于此地终老。有我相陪，也不寂寞，只望珍重耳。”
余众拜泣后出。
少华又告凌空道:“古人言:‘士为知己者死。’我蒙令尊提携，位居长史，立誓必舍命跟随。然命途多舛，世事无常。齐帝受权臣蛊惑迫害令尊，我力弱势微难以报仇。今护汝等逃出生天，以图他日之事，自觉已无愧于君侯。待我去后，余事当以葛文为大，莫要妄为。”
见凌空拭泪称是，少华又转对葛文道:“我知公不愿归隐此间，但又不知何往。故将去之际为公考虑，秦相广纳贤良，公可投之，他日东出灭齐，以报君侯之仇。此虽事二主，但不负君侯，亦不负己。”
文紧握少华手称谢，嘱其多加珍重。
少华叹道:“逝去之人皆无愁事。少主安危，皆赖公力，任重而道远，公当多加保重。”
葛文哀叹后称是。
未几日，顾少华病重，逝于寒窑之中。
九年春，后事已毕，凌空欲归齐复仇，恐不告而别葛文担忧，于是当面请辞。
葛文大惊，连忙劝阻，道:“少主岂忘顾先生嘱托？”
空道:“未敢忘却，故来请辞。我欲游历天下，以增阅历，他日归来相助。”
文不从，道:“少主不过志学之年，外界混乱，我实放心不下。”
空却不惧，道:“我随您习武数载，虽敌不过先生，但常人却近身不得。此先生亦知也，何必担忧！”
文见推脱不过，又搪塞道:“非我不愿，只是时机未到。而今我等被齐国缉拿，万不可轻易露面。”
空答道:“既如此，我化名出游，不去齐国如何？”
文仍不放心，道:“我素知少主刚毅，若允则必往齐国复仇。汝若有失，我有何面目于泉下见君侯。”
空恼怒，拔剑相逼，道:“汝若不允，我当即自裁。”
文大惊，忙道:“去也可以，但有约在先。不可去齐国；不可使他人知少主身份；定以一年为期，切不可延期不归。”
空心道:若能走脱，诸事皆由我，可行。但若轻允，恐使其生疑，我先假意相争，使他安心。
念及于此，空驳道:“一年甚短，不如五年为约，待我弱冠之年，必踏春而归。”
文争道:“不可！最多三年，不然不允。”
空故作委屈，道:“三年便三年吧。彼时我当如约而归。”
文虽觉不妥，但想来凌空乃凌云之子，不至于诓骗于己，遂应允其行，并欲遣人跟从。
空连忙推辞，道:“我此去乃为游历，非享乐也。先生投效秦国，当留以自用。”
文见凌空意决，方才作罢。
未几日，诸事齐备，葛文便引愿从者投往秦将左御极麾下。
初至营垒，典军校尉问文姓名。
葛文答曰:“哥武恩。”
校尉思量一番，令众人将葛文围住，径往将营相告。
未几，左御极亲至，问葛文道:“汝名葛武恩，武恩与文同音，莫要诓我。汝乃葛文矣。”
文心惊，佯装不知何意。
御极指葛文双锤，笑道:“天下能使此器者，唯葛文耳。汝尚欲诓骗我乎？”
文见已被识破，便直言道:“汝既知我名，又欲如何？”说罢，紧握双锤。
御极忙道:“将军莫虑。丞相早知将军入秦，故特告我等相候。早闻将军勇猛非凡，今日得见，方知所言非虚。齐廷有君等不思重用，真是明珠蒙尘。不如帐中相叙？”
文见其无恶意，遂是应允。
入帐落座后，御极又道:“我武人也，无客套之词，今以心意相告。我欲拜将军为亲将，不知尊意如何？”
文感激莫名，起身行礼道:“能为旧主复仇，文虽死无憾，安敢受此重任！”
御极握文手，笑道:“将军国之栋梁，今职只恐屈尊，何足道哉。”
葛文闻言拜受领命。
秋初，咸阳有诏传来，令左御极整军备战，听令东出。
葛文大喜，忙问御极何事。
御极告道:“听闻是晋王已死，山东生变。此番出关，必复河东旧地！”
见葛文喜色稍退，御极宽慰道:“将军莫虑。并州乃齐国屏障，今番若得，齐国旦夕可平。”
文点头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