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五颗子弹
黑毛和金毛面对面坐在一家咖啡馆里,街的另一边是一家餐馆。
黑毛开口道:“我觉得咱们不用那么麻烦,他被我打的连动个身都费劲。我见过他下车的样子,慢吞吞的。干掉他还有得着这么详细计划?”
“你那是打架,这次是杀人。能一样吗?”金毛喝着咖啡,“再说那小子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他都能避着盯梢去见记者,咱们可不能失了手。”
“那你打算怎么弄?”
“你就开车。”金毛指挥道,“其他的事别管,开好你的车就行。”
“开车只能挣车钱啊。”
“五千,老规矩。只要你别坏事。”
“我坏过你事吗?”黑毛反问道。
“黑毛,天底下没坏过事的人多了去了,坏了事的都在里面蹲着呢。今晚上的事你可得悠着点。你知道吗?我最不爱听你满不在乎的语气。”
“好啦好啦,每次你都让我感觉紧张。”
“车是什么车?”
“去年的萨博,好车。”
“我给你的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
“全带了,没动过?”
“嗯。”
“很好。你就负责开车。”
“听说你被老大警告了?”黑毛问。
“不关你事。”
“怎么会不关我事?说真的,真被警告了?就因为……”
“黑毛!”金毛厉声呵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听说之前有个地头蛇跟老大吃饭的时候挂了彩,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你干的?”
“地头蛇,谁跟你说的?”金毛突然起了戒心。
“都跟你说过了,金毛,我只是问问,真没别的想法。那地头蛇为什么被打了?”
“自己招了几条狗就以为是老大了,想收保护费。”
“我操,收保护费收到咱们头上了?那真是活该。但我不明白,老大为啥要警告你?”
“我先问问你,你有多长时间没从老大那里分钱了?”
“不记得了,反正我知道我自己不搞点钱肯定会饿死。”
“我也一样。知道为什么老大不把赚钱的活儿给我们吗?”
“因为都给了地头蛇?”
“你总算聪明一点了。”
“他妈的,换做是我在场,我也会照他脑袋上砸一窟窿。老大想干什么,把我们甩了?”
“不知道。”
“他还给你警告,我知道老大曾经给过两个人警告,都是自己人,最后这俩人都消失了……我操,他该不会是想……”
“行了,黑毛,”金毛止住道,“你只要记住,哪天我要是有意外会先给你电话,你要准备好后路随时跑。”
“认识你这个兄弟真不错,不过我可没被警告,所以我没必要跑。”
“你他妈就这点不好,有时聪明有时像傻×一样。记住,听我的准没错。”
街对面,身穿灰红格子衫的文家孤身出现在餐馆门口,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他身后一个套着风帽衫的男人低头走过,不一会在文家面前停下一辆雪佛兰,驾驶位置坐着帽衫男,文家坐到了副驾驶上。
“狗娘养的,”金毛骂道,“想不到今晚上还有个作伴的。”
“放弃吗?”黑毛说,“还是一起干掉?”
“老大交待了,不能再让这个中国小子说话了,”金毛放下咖啡,“车在哪?”
“就在边上。”
“走,先跟着他们。”
黄色萨博在大道上一路向西,紧随雪佛兰开过八个绿灯岔口。金毛坐在驾驶座后面,把手藏在阴影里。
“操,”黑毛骂道,“他行啊,掐得挺准,每次刚好在转灯的时候。”
“记者最他妈会跟踪了,他们知道速度,一般我记得是十九、二十迈,好像是这样,这种速度最容易跟踪的时候保持安全距离,他开惯了的。”
“金毛,要是、要是记者不停怎么办?”
“那就等他送回去,直接解决。你只要跟住他就好了。黑毛,记住我说的,别废那么多脑子,管好你的车、看好你的道就行了。”
雪佛兰在即将到达又一个岔口之前亮起了刹车灯,不一会儿帽衫男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旁边的小道。雪佛兰再次启动。
“金毛,他们在玩什么猫腻?这记者怎么把车给别人开了?他到家了?”
“不管他,我们只盯着中国小子。”
“他俩不会在车里把衣服换了吧?刚才下车的是不是……”
“黑毛,你能想到这一步很聪明,但是你看不到那个下车的人走路有多快,就显得你又很蠢。中国小子被你揍成那样,怎么走路的你忘了?”
“说的也对,我只是不想出岔子。”
“黑毛,往中间开,”金毛指挥道,“下面有三条车道,走中间那条。”
接着,金毛从后座直起身子,趴过去用左手摇下右后座的车窗。萨博迅速从左侧追上雪佛兰。
“跟在车后,”金毛说,“慢点,小心。”
岔口依旧亮着红灯,没有别的车辆,正面大道上的绿灯转黄。
“开上去,”金毛继续说,“再往前开一点,把后窗对准他……好的,就这样。”
等萨博的右后窗与雪佛兰的驾驶窗对齐时,黑毛停了下来。坐在驾驶位的文家瞟了一眼萨博,回头继续看路灯。金毛把一把半自动步枪从萨博窗口伸出来,连发五枪,第一枪就震裂了雪佛兰的车窗。文家猛地倒向右侧,又猛地止住,半弯在座位上,脑袋耷拉下来。
金毛看了一眼,不屑地说道:“真他妈是个乖乖仔,还记得绑安全带。”
枪声远去,雪佛兰开始缓缓向前挪动,车上的文家往副驾驶座倾着身。当萨博左转驶入夜色中的时候,雪佛兰已经跑到了路中间,随即轧过马路牙子。此时,岔口旁的公寓楼正亮起灯。
那是文家兄弟的宿舍,毒瘾发作的文财刚关灯准备出门就听到窗外街道上的五声枪响。文财退回来又打开灯来到窗边看了看街外,什么都没有。他下楼、打车,在车上,他双目无神地看到了路中间车窗破碎的雪佛兰,然后低下头掏出手机拨通了毒贩的电话,他的大脑里现在只有白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