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球探
普源在会上强调了要广招华裔来队试训之后，乔纳斯又单独和普源聊了几句，他表示自己不会干预普源的经营，不过在试训这件事上，他向普源推荐一个人。
此人叫维奇奥，南美人，对球员的判断极其精准毒辣，但是性格极为古怪，不愿意接受旁人意见，加上之前有过不光彩的过去，所以至今没有一个俱乐部愿意聘请他做球探，他现在在一处停车场做管理员。
清晨五点，在一家快餐店里，普源见到了刚下夜班的维奇奥，两人操着带有各自国家口音的英语，费力地交谈着，维奇奥一度以为面前的中国人请他去卖足球用品，而普源则以为维奇奥不过只是个知道梅西是谁的阿根廷人。
不过还好普源做了准备，拿出了之前诺兰做的球探报告，递给了维奇奥。
“你可以看懂这个吗？”
维奇奥翻了几页，抬头看看普源，又看了看报告。
“这是一份球探报告，很普通。”
“怎么普通了？”
“这上面只有对这些孩子身体机能的测试数据，和一两场对抗赛的简单分析，通篇都是最简单的足球名词和数字，看起来好像很专业，但实际上完全体现不出一个球探的眼光。我想这也许是一个中学足球教练写出来的吧。”
维奇奥把报告合上不再看了。
“请问，一个好球探的眼光是怎样的？”
普源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球探的接触对象永远都是人，而不是足球。看出一个孩子球技好不好、速度快不快，这没什么难的，数据会告诉你答案。”
维奇奥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现在太依赖数据了，我们把球员都当成了机器在研究。可是人终究和冰冷的机器不同，你需要去了解球员的思想和心理状态，你需要在每一个细节上看出球员的习惯，让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和动作，来告诉你，这个球员能达到怎样的水平。”
维奇奥继续说道：“不仅仅是发掘潜力股，球探还要帮助球队找到合适的即战力，需要和主教练一条心，知道他需要什么，知道球队需要什么，知道俱乐部需要什么。球探不能只是站在一旁呆呆地边看边记，更重要的是去交流，眼睛不能只盯着场上，还要兼顾场下。”
维奇奥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这才是一个球探应有的素质。”
普源一把握住了维奇奥的手，两眼放光。
“我不是卖东西的，也不是请你卖东西。我是莱顿东方的老板，我想请你做我的首席球探。”
维奇奥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又打开了那份报告。
“怪不得报告上有莱顿东方的标志，而且文件格式这么正规，看起来就像是俱乐部专用的，而且上面还有……”
维奇奥看到了最后一页上主教练的反馈栏，上面是泰勒的回复和签字。维奇奥的笑容僵住了，轻轻摇了摇头，再次合上了报告。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谢谢你的咖啡。”
说罢，起身就要走。普源被维奇奥的反应搞蒙了，但还是立刻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能告诉我为什么拒绝吗？”
“我不想做。”
维奇奥的眼睛看向一旁，躲避着普源。
“维奇奥，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我的好朋友向我推荐了你。刚才听你所说，我要感谢我的朋友，因为你确实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很欣赏你，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普源在餐巾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交给维奇奥。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随时可以打给我。”
维奇奥接过来放到口袋里，点了点头，离开了餐厅。
回到俱乐部，约翰强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他告诉普源，已经联系上了中国商会的副主席陈伯，对方已经同意帮助莱顿东方在华人区宣传球员选拔活动，并且答应在本赛季余下比赛中，承包莱顿东方的胸前赞助，接下来只需要普源出面确定细节以及签订合同即可。约翰强这事办的名利双收，让普源开心不已。
周四训练结束前，队伍出了状况：中后卫尤德和刚进入一队的萨穆迪奥因为一次铲球动作过大而爆发口角最后甚至大打出手，虽然很快被队友拉开，没有人受伤，但是泰勒当场作出了将两人排除出下场比赛大名单的决定。萨穆迪奥年轻气盛并无所谓，但是尤德作为球队主力考虑大局，主动向泰勒道歉认错请求原谅，但是被严厉拒绝，无奈之下只好在训练结束后来找普源求情。
普源听完尤德诉苦，安抚了几句就先把他打发走了，随后把泰勒叫进了办公室。
“尤德可是主力中卫啊，对球队的重要性你我都清楚，你看这处罚决定是不是改一下，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口头警告一下算了。”
“在球场上打架，裁判会把他们都罚下去，甚至要追加停赛。在训练场上打架，同理，也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口头警告对他们完全没有作用。”
“中卫位置上你有备选方案吗？别跟我说你要让哈普入替，他的水平应付不来。”
“哈普已经被我下放到预备队了，他还需要诺兰再教一教基本功。我会让洛里斯踢中卫，他的身高和防守能力都足够胜任。”
“泰勒，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现在是决战关头，我们的球队需要每一个人。”
“越是到了悬崖边上，越要控制好刹车。球队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最重要的也是团结。大家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紧张会化为专注力，但是过分紧张就会失去冷静。今天那两个人都失去了冷静，我不能让他们出现在赛场上，这对球队是一个隐患。阵容上我会有办法弥补好，请你放心。”
普源笑了笑，没再反驳他。泰勒慢速低沉的声音就像一辆低调的老爷车，自带沉稳和权威，让人无法质疑。事实上，自从泰勒入职以来，普源就没再去过训练场，这个苏格兰大叔的行事作风已经取得了普源百分百的信任。
“那这件事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普源同意之后，泰勒转身告辞，普源突然想起了什么。
“泰勒，等一下。还有件事我想问你。”
泰勒转过身：“什么事？”
“你当过警察，认识人多，向你打听个人。”
“什么名字？”
“维奇奥，一个阿根廷人，做过球探。你认识吗？”
泰勒没有回答。
普源也愣住了，因为他从泰勒脸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僵硬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