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秋后算账
我强忍着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的爱这么不值钱呢？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
喜欢的人把我当成傻子耍，最亲的人把我当成狗养，甚至还不如狗，我爱的人，也要离我而去。既然这样讨厌我，为什么当初还要接近我？攻破我心底的防线。
都说动真情的人是傻子，但我宁愿做个傻子，去奔赴自己所向往的真爱，我渴望幸福，但我更渴望自己会给别人带来幸福。为了爱，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但结果是爱而不得，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以为那些对自己好的人都是真心对自己好，把善良当作喜欢，把同情当作喜欢……
我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站着一个有些挫败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很窝囊，原本白皙的脸庞越发苍白，瘦小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虚弱。
可以说，他就是个废物。
爱的人得不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总想着去保护别人，结果每次都需要别人去救，只会添乱。
“废物！你永远是个废物！”
我瞬间失去理智，猛地一拳砸向镜子，镜子瞬间破碎，镜子里的人也变成了好几个。
身后传来冲马桶的声音，镜子里一个人推开厕所隔间的门，愣愣地看着我。
“看你妹啊！”我吼道。
他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拔腿赶忙跑了出去。
我看着破碎镜子里自己的多个影像，更加愤怒，疯了一般对镜子里的自己吼。
“滚，都别看我！滚！”
我后退着走出洗手间，紧握着流血的右拳，向外逃。
我要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独自待着，直到这个世界毁灭。
“砰。”我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个人冲我吼。
在我与他对视的一刹那，脑中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他是那个老龙虾。
“原来是你啊，我正打算找你呢，敢打我喜欢的女人，找死！”老龙虾说着对我的头部抡来一拳，我没有来得及躲闪，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的头摔的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重新开机。
“你之前不是打老子耳光吗？来啊，起来啊。”他叫嚣着，对我的腹部踢了一脚。
我闷哼一声，双手支撑着地板慢慢站起来，摘下脸上的面具与他对视。
“来啊，宝贝儿。”他举起双拳准备和我打架。
我用手擦净脸上的泪痕，微勾起嘴角，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头部连打了几拳。
“人渣都去死！”我发了疯般捶打他。
“啊——”
“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听到打斗声的人赶来拉住我，其他人拉起老龙虾，老龙虾瞪着我，还在嚣张。
“来啊，打死我啊！你这个疯子！”
“疯子？”
我苦笑一声，大声吼道：“我今天就打死你，不打死你，我都不姓拾！你们都放开我！”
来拉架的人越来越多，众人架着我们两个，逐渐拉开我们两个的距离。
——南方——
“你们真的不认识？”江轩盯着南方看。
南方如同机器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不认识。”
江轩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或许他们只是不熟。
南方表面上毫无波澜，其实内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自己已经暗示过拾柒了，她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今晚会发生很多事，他不想她也被卷入其中。拾柒很聪明，他一直都知道。
忽然南方的右拳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他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有任何伤口，只是有些发红。最近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却一直没有找到原因，前两天是膝盖疼，脸疼，今天又是手。
“来啊！谁怕谁啊！”一个男人失声的吼叫从人群后方传来。
“发生什么了？”江轩皱起眉问。
“老板，那边有人打起来了。”一个黑衣人跑过来说。
南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穿过人群跑过去，就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一群人围在那里，差不多可以确认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了。
——姜拾柒——
“就你？老子能打死十个！还要打死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吼道。
“来啊，打我啊！没人爱的杂种。”
没人爱的……杂种。
我停止挣扎，立在那里，全身的力量都在向上涌，我一用力，将拉着自己的几个人全部推开了两米远。
“去死吧！”我右脚用力向后蹬地，向他扑去。
忽然一只胳膊环在我的腰上，把我抱住了，我的双脚还在腾空。
“别拦我，我要弄死他！”我推着那只胳膊。
“拾柒，你理智点。”
“理智？我已经够理智的了，有家回不去，每天陪你们这帮NPC玩，那个世界伤我就算了，就连你们这些人也要伤害我，既然这样就都去死吧！”
“你疯了？！”南方吼道。
我发出变态般的笑声，“哈哈哈哈！我就是疯了怎么了，第一个先打死他，第二个我再打死你！”我拼命推着他的胳膊。
老龙虾也不甘示弱，继续在那里挑衅，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来啊，冲这打！”
“我要杀了你！”
我一脚踩在南方的脚上，南方发出闷哼声，仍然抱着我紧紧不放。
“你不要再拦着我了！烦不烦啊——”我几乎喊破了声。
“拾柒，你清醒点，不要冲动。”
“你这个冷血动物！你去找你的任务吧，以后别他妈烦我，绝交！”
他没有说话，任由我在他怀里折腾，他的力气很大，我一切的挣扎对他来说都是无效的。
老龙虾被众人拉走了，人群渐渐散去，没有观众和演员，我也停止了挣扎。
脑中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这里又恢复了刚才热闹的宴席。
我耷拉着脑袋，愣在原地发呆。
他走到我前面，直接把我扛在肩上向楼上走，我听着他的脚步声闭起双眼。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就大发雷霆，想想刚才的一切，感觉很羞愧……又闯祸了，我好像只是一个会闯祸的家伙，所以才被所有人嫌弃。
原来我这么讨人厌。
他打开一个房间的门，把我直接扔在了床上，我努力睁开眼，视线却依旧模糊。
他坐到我旁边，“拾柒，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那是哪样？”我扭过头不再看他。
“现在这栋楼里是三个帮派的人，到处都有他们的线人，我不希望你也牵扯进来，你明白吗？”
“明白？难道你认为我很糊涂？”怒火再次燃烧。“之前一起在八百川出生入死你都忘了吗？你是在怀疑我给你拖后腿，是吗？”我没好气地说。
没等他回答，我坐起来与他对视，“哦不，对你来说，我一直是个累赘，帮不上什么忙，还总要你去救，给你惹麻烦，对不对？”
南方黑着脸不说话，我伸出左手迅速地掐住他的脖子。
“你不让我杀他，我就杀了你。”我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并没有反抗，默默闭上了双眼。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我疑惑着。
他淡淡开口道：“你不会杀了我的。”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的双生指环发着微弱的光。
“可恶……”我低吼着。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我，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柔。
我放开他，抓着自己手上的指环往下拽。
“怎么摘不下来了？”
他盯着我的脸，忽然亲了一下我的脸，站起身说：“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我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仰起头看他，“南方……”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绝情的。”他说。
我低下头，盯自己裤子上的破洞看。
“柒柒，我……我喜欢……”
我抬起头看他，期待他说出后面的字。
他红着脸避开我的视线，“我喜欢你——的性格，敢爱敢恨，干脆利落，很好。”
“性格？”
我疑惑着。原来他想说的只有这个吗？
“你不需要去怀疑，有时候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嗯，你去忙吧，我想休息了。”我扭过头，侧身躺下背对着他。
“好，晚安。”他匆匆地走出房间，关好了门。
过了一会儿，我问：“你都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手表里传来福尔摩斯的声音。
“……这个身体太累了，我想换一个。”我按下手表上的按钮，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这家伙真是怀疑我实力，还想扔下我独占任务点。”我换了身运动装，走出房间，探头看了看走廊。
走廊里，两个醉醺醺的男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勾肩搭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黑衣叫住我，“喂，姑娘，你知道D6在哪吗？”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门牌号，说：“这里是三楼，D6在四楼。”
“你看看你，楼层都走错了。”白衣埋怨道。
我担忧地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两人，叹口气。
“喂，大哥，几点了？”我拦住准备上楼的两人。
“你自己不是有手表吗。”黑衣说。
“我的不准。”
“我看看啊——这是，早上十点……十点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黑衣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手表。
“你是在看秒针吗？”我抽了抽嘴角。
白衣推了推黑衣，“你认真点，人家姑娘都等着急了。”
黑衣一拍脑门，“完了，喝多了……”
我的表情已经僵硬了。
“我看看，”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手腕上的手表正对自己，“七点五十。”
“姑娘，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赶紧上楼睡觉去吧，我受不了你们了。”我甩开他的胳膊，跑下楼梯。
还有十分钟，谈判即将开始。
——南方——
江轩坐在真皮沙发上，南方站在江轩右边，小刘站在左边。
南方微微压低墨镜，看了眼从酒店办公室门外陆续进来的几人。
一个是中等身高体型微胖，穿着黑金西装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矮个子光头男人。
紧接着又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紫色短裙的女人，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和她体型差不多的，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
南方想着：如果没猜错的话，先进来的男人和女人，就是罗刹和彼岸花。
“你们都来了。”江轩上前迎接两人。
“你的邀请，我们怎能不来呢？”罗刹笑着，露出嘴里的两颗金牙。身材着装，谈吐言笑，无一不透露出他的猥琐、狡诈。
兄弟姐妹三人和和气气地一起坐下，聊一些家长里短。
小杨从门外进来，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的三杯刚泡好的茶。
小杨把茶杯一一端到三人面前，站回到江轩身后。
茶正冒着热气，发出迷人的清香。
罗刹盯着茶上方的热气看，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阿轩，我们三个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一起好好聊聊了。”彼岸花脸上堆积着笑容，但眼中并未有半分喜悦之情。
“是啊，好久没好好聊聊了。”江轩喝了一口茶说。“秋天到了，我们该把之前的账好好算算了。”
两人一愣，微微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轩，都是误会。”彼岸花仍然笑着，比刚才笑得更用力了，眼中多了几分恨意与蔑视。
“来吧，今天我们就好好谈谈吧，这一切该结束了。”江轩双手叠放在桌子上，神情严肃。
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一脸严肃看向江轩。
仅仅在这一瞬间，起初的和气、笑容全都消失不见，一切的重聚的欣喜化为乌有。
南方内心中不禁可怜起江轩，果然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是从磨难中熬出来的。
“老豆他留下了一笔财产，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分财产的事。”罗刹先说。
“他对你那么好，你肯定知道在哪……”彼岸花弯了弯眼睛。
江轩打断两人，说：“首先，我并不知道阿叔他留下了一笔遗产，另外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来找我麻烦。”
“不，你肯定知道，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们！”彼岸花情绪激动起来，似乎变了个人般。
罗刹一拍桌子，“你就是个外来者，凭什么要我们家为你做那么多，每次好的东西都是先给你！凭什么！”
“你一定知道财产在哪，你一定知道！”彼岸花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江轩有些厌烦，努力压制心底的怒火，站起身。
“好了。大哥二姐，该我说了。”
两人同时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瞪着双眼看向一边。
江轩再次坐下，盯着剩下的半杯茶看，眼中充满了浑浊的情感。
“阿叔确实一直对我很好，但是，他对你们比对我更好。”江轩看了看眼前的两人说。
“因为你们时间更久，感情更深，更何况你们是他的孩子！”江轩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两人不以为然地瞥了眼江轩，又把头扭向一边。
“他生病之后，你们谁管他了？他都病那么严重了，你们都没有人管他！你们还是人吗！”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着江轩撕心裂肺的吼声。
“他走后，你们都来了，刚开始想起哭，想起自己还有个父亲，然而呢？转身完成忙着争他剩下的财产。他还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他病倒那天，你们又都跑哪里去了！”他的一字一句是那么的刺痛人心，站在他身后的三人都是一惊。
南方想起自己的父亲，他是被别人带大的，老秦对他恩重如山。他父亲走的时候，他正在外面执行任务，这是作为杀手的痛苦。
无论家里或别人发生了什么，他只能为了任务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