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鱼之肆

鲍鱼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海产品。它不但滋味鲜美，而且据说含有鲜灵素I和鲍灵素II，具有抑制癌细胞的作用，因此价格十分昂贵，有“一口鲍鱼一口金”之说。关于鲍鱼，人们通常有个误解，认为鲍鱼就是一种鱼嘛。其实人家名字里虽然有鱼，却不是鱼，而是单壳海生贝类，属于海洋软体动物。当然，我们这里说的是现在那种带壳的鲍鱼，但在咱们中国古代，“鲍鱼”这个词儿指的还真是一种鱼，不过它不是活鱼，而且也不值钱。什么鱼呢？经过腌渍的咸鱼。

孔老夫子曾经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就是说和道德高尚的人相处，就像走进了充满兰花幽香的屋子，时间一长，自个儿身上也熏了香气；要是和素质低下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像是进入了卖咸鱼的铺子，时间一长，连自己都变臭了。这句话说的是环境对人的影响。而这“鲍鱼之肆”就成为一个成语，用卖咸鱼的铺子来比喻小人聚集的地方。

除了“鲍鱼之肆”，古代还有一种鱼店叫“枯鱼之肆”。这种店里卖的是什么样的鱼？这个词又有怎样的寓意呢？这要从一次借钱事件说起。借钱的人名叫庄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庄子是个小公务员，负责管理国有的漆树园林。这份工作薪水微薄，就只够养家糊口。某一年遇上灾荒，家里眼看就要没米下锅了。庄子只好跑去找监河侯借米。监河侯是个官名，主要负责黄河水利，收入很不错。他是庄子的老朋友，为人十分小气而且还特虚伪。他跟庄子说：借钱没问题啊，不过你得等，等老百姓把赋税都给我交齐了之后，我一定借给你三百金，让你吃个痛快，这样够意思吧？这位监河侯大人实在不靠谱，人家等米下锅，他却开了一张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庄子当然很生气，但他并不发作，而是不紧不慢地说：我昨天上您这儿来，半路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条鲫鱼，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干涸了的车辙里。那条鲫鱼跟我求救，希望我给它一升水，让它活命。我就跟它说：没问题啊，不过你得等，等我去游说吴越之王，把长江的水引过来救你，这样够意思吧。您猜那条鲫鱼怎么说？它愤怒地指责道：我都快死了，只要一升水就能活命，你说那么多看似热情却不着边际的话有什么用！等你把长江水引来，我早死了，被做成鱼干了，你干脆就到枯鱼之肆去找我吧。“枯鱼之肆”指的是卖干鱼的店铺，比喻无法挽救的绝境。庄子当然不可能真的跟鲫鱼聊天，他是用这个虚构的故事来讽刺吝啬而虚伪的监河侯。

有的时候明明是疏远和冷淡，却总爱披上一身热情的外衣。天花乱坠的承诺往往只是一张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记得有人问过：人生中最忙的一天是哪一天？答案是：改天。人人都说“改天有空聚”，但“改天”永远没有空。还有人问：人生中最远的一次是哪一次？答案是：下次。人人都说“下次一定来”，但“下次”从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