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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的地盘

她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再跟他装。彭辛没有深究,就像她答应了,他没有穷追不舍,有些时候,点到即止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傍晚收到添戈短信:“素描纸不够,其他都有,晚上七点半见。”

他赶紧保存号码,生怕下一秒这条短信就消失一样,老旧的手机里显示联系人保存成功,他才面含笑意,一个字一个字把短短的信息读了很多遍。

添戈,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给我的号码。他不禁想。

晚上急匆匆吃过饭,从衣柜的外套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十块钱就往外跑。院子里,老奶奶在跟孙女吃饭,小小的木头桌子,简单的一荤一素,小丫头扎着简陋的羊角辫,乖巧瘦弱。

“彭辛去哪?”

他难得回:“出去一趟。”

房东老太有些意外,愣了愣,放下碗追了一句:“早点回来。”

远远的,彭辛应:“知道了!”

孙女好奇的问:“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房东老太不以为然,回答道:“人家租房在咱家,基本的关照总该有。”

“他在学校人缘可好,我们学校的小混混都怕他。”

“呸!”老太太瞪眼,义正言辞的教训:“你可不许跟他学,吊儿郎当的打架闹事,好好读书最重要,看见这样的绕道走。”

孙女嘟嘟囔囔的说:“他还跟我们学校的小混混说过不许欺负我呢……”

老太太耳背,大声问:“你咕咕叽叽说什么呢?”

小女孩就不说话了。

文体店的老板见彭辛买素描纸很奇怪:“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彭辛着急,马不停蹄的看手机,生怕迟到,声音也急:“画画。”

老板戴着副金丝老花镜,动作慢悠悠的,一听他用来画画,不禁笑出了声:“你啊?”

“……我。”彭辛不爽,觉得他在嘲笑自己,那股子年轻气盛又跑出来。你又不是添戈,身上没贵气,跟我拽什么?他这样想,眉毛便挑的老高:“怎么了,看着不像?”

老板说:“我可没说。”

“你是没说。”彭辛付钱,不轻不重的把素描纸拿进手里,动作却因此更显敌意:“一把年纪了,心思也不会收收,全写在脸上,当我瞎?”

见惯大风大浪的男人,彭辛这点市井火气早已无法在他心底掀起波澜:“就买纸?”他转移话题。

彭辛接过钱,一句话没说,走了。年轻气盛,还学不会留后路。

老板觉得有趣,年轻人鲜明的可爱,惹的他追出去喊了声:“过两天画架来新货,需要的话来看看。”

彭辛照样没理他:添戈都有,买个鬼。

到店,发现添戈在搬东西,原本白净的脸蛋累的红扑扑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

彭辛跑的急,进门还在喘气。果然添戈第一眼往墙上看,见分针还指着十,表情清爽的像阵风:“很准时。”

彭辛不由得为自己猜中她的心思而感到骄傲,一边走一边承诺:“以后还能更早。”

添戈笑着回:“这样正好,以后你放了晚自习过来,应该也是差不多时间。”

彭辛点头,近了见她在搬东西,工作空间单独空了一块出来,胡桃木色的画家和可移动的颜料柜已经摆放完毕,而原来在那里的咖啡机和柜子已经挪到另一边。

添戈看他一眼,指指画架,说:“以后你就在那学。”

他开玩笑,说:“我的地盘?”

添戈应他:“对,你的地盘。”

“你一个人拾掇得?”想了想笨重的咖啡机,彭辛若有所思的问。

添戈摆摆手,细细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却很无所谓:“我时间多,慢慢搬。”

彭辛没再多说。

木色地板干净整洁,彭辛拿着素描纸,安静的凝望着眼前一块小小的天地。他似乎突然感到一股沉静的力量,从那小小的空间里升起,朝他扑来,游走进他的身躯。

添戈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朦胧:“以后一面要学习,一面要学画,身体一定要好,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有时间多锻炼,不然容易生病。”

他点头。

添戈在一边翻看手机:“今天先学最基本的构图,我等下给你演示,要好好看。”

“好。”

没有多余的话,添戈以为他紧张,心里想叫他放松,绞尽脑汁的开展话题:“肖自强最近还好吗?”

“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不得不说你们俩的行动力很令人钦佩。”

“他认识了一个人,把他当榜样,所以很有学习动力。”

“嗯,是好事。”

彭辛低声说:“你一点也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为什么你总能做到冷静,克制,游走且旁观?

添戈声音温柔,回答他:“可能我总是觉得,要尊重每个人的私生活吧。”

“我没关系。”彭辛眼神静静,却有一丝期待:“我喜欢跟人分享生活,所以你问,没关系。”

结果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般发展,添戈反而像犯了难,默默良久,犹犹豫豫的问:“晚上吃的什么?”

彭辛:“……”

“你瞧。”添戈尴尬的微笑:“也不是我不想问,而是实在不知道怎样开口。”

添戈开始演示的时候,彭辛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再把自己拍打,击碎,让他不敢心生遐想,生怕玷污她从眼神到姿态的虔诚。

认真的人具备无穷魅力。

此刻拿着铅笔,目光笔直,脊背直挺的女人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一点。

仿佛身边没有别人,仿佛眼里只有待画的白纸。

一坐二十分钟,除了手游指走,添戈一动未动。彭辛甚至已经站的酸了,却不好意思说。他不禁想,怪不得她总是冷淡克制的样子,学画画的女人一坐几小时,也怪不得会对生活迟钝。

演示结束,素描纸上的三棱锥已初步完成。

添戈轻轻放下笔,声音还有久未开口的冷气:“太久没画,手有点生了。”到此时她仍然不忘谦虚,站起来,短暂沉淀后又变成温润如玉的女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