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朝代同岁的人

战乱带来的伤亡远比想象的要多，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数量罕见地突破了极低的数字，而他们中间失去庇护的又超过半数，影狼颁发的抚民政策确是一件大功德，不仅使人们有足够的钱粮抚养自己的婴儿，而且还有余力将那些孤儿收留下来一同抚养。

混沌星球每一次朝代更迭都会产生一批与朝代一起成长的人，他们的上一代经受了无力应付的动乱，对眼下的和平充满希冀，也往往寄希望于他们的后代，可以在顺风顺水的时代里完成他们的报复。

人们推崇科技的力量，神奇的科技力量不止一次地弥补动乱给星球带来的破坏，并且融入到人们的生活中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新生时代诞生的高科技，也如同这批婴儿一样，被寄予厚望。花长老精心打造的新生代成长技能树，涵盖了现有修行系统已发明和正在开发的黑科技，也会随着将发明的科技力量而更加繁茂。与抚民政策相呼应的是，斥资巨大而且运作着无数稀缺资源的修行系统面向所有混沌星球的第一代新生儿全面无条件开放。因为宽松的经商经营的环境，第一代新生儿家庭获得额外补贴优惠，他们完全不用为生活担忧，而且抚育下一代对他们的生活品质并不造成什么损害。星球子民经历动乱之后，活在新时代，赛过活神仙，生活如同美好的梦境。

当然神仙生活不会一直延续，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过上神仙一般的生活，继续保持斗争年代的节奏的人，依然付出较多，而收获较少。或许他们没有机会选择，但是主动放弃的心态应该是占据了较大的抉择比重。轻易得到，意味着沉默的牺牲，甚至无需经过费心挑选的轻易得到，更多夹杂而来的是无用无益的东西，或许还有默许的交换埋下不愉快的种子。这批经历过生活沉重而且思考过生活为何沉重的人，更喜欢创造。如果生活只是简单的予取予夺，那么动乱永远不会停息。

也许有一个例外，如果有一票生意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可轻松获得人生所需一切满足，他们大多也会重新选择吧，这样的交易出现之前，或者有这样的想法之前，人们当然不会考虑这样的例外。

话说回来，安逸地过神仙般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少慧，一个第一代新生儿，一句童言道出其中曲折：“他们都太无聊了。”有点文化的人，有问个为什么的底气，少慧的师傅问他，“你是说刚才到师傅属地来访的人说的那些街头巷尾的话题吗？”少慧十分决断地说是。师傅不知为何竟然很感兴趣，笑问道：“怎么会这么觉得呢？”少慧也有些不解，反问师傅道：“他（她）们说的如果怎么样，并没有发生过，却为何要试图探索怎么样之后的可能后果，而且为此争得脖子通红？”师傅听后反而有些回答不上来，爽朗地笑了笑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活的，你长大些慢慢习惯了就好。”少慧不太满意师傅略显敷衍的回答，嘟囔着说：“我就是觉得他（她）们无聊，好没意思。”

正因为像神仙一样过得太安逸了，人们所做的假设往往设想不付出辛苦便天降大任，而且甚为之后怎么担当重任感到压力重大。他们很少想象若有波折，那些设想不会顺理成章，更不要说将一个设想坚持下来不中途改道的又很少，权且认为空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难道这不是侥幸心理吗，少慧与时代同岁，以后的路不知道还有没有安逸的神仙日子，但是他对选择安逸生活的态度多少是有些抵触的。

即便是安逸的生活，也有多寡的分别，何况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少慧因为不囿于眼前的苟且，自然不会将目光锁定在吃喝玩乐的争抢上面，他试图思索类似思想之类的莫测的东西，可能主要跟他在学堂对孩子们放羊一样的管理。当其他学堂师傅每天忙着布置修行任务为自己填报绩效成绩单，孩子们的小脑瓜被做不完的修行任务填满的时候，少慧这样想东想西的做法令他们觉得滑稽得不得了。

修行任务的多寡不知道分别有什么利弊，虽然都在同样的模式里重复同样的事情，小孩子涉猎的领域却无时无刻不在分化着。微妙的不同，才有更多的可能，有的人费尽辛苦不能完成的事情，可能有人轻松就能做到。

跟风是最草率的态度，不知何处刮来一些风气，便总有人努力践行，就好像平日里不去努力相信点什么，日子就白过了一般。少慧并没有多少修行，但是他更多选择不跟风，态度的界限不好把握，有时候不自觉扮演了农夫与蛇里善心大发的农夫，事后知道是跟风的弊端，一样与草率无异。

就说赌博的风气，虽不能理解其欲望产生的根源，却能眼睁睁地看着赌博变成正经行当，立下一条条“中规中矩”，吸引着肆意挥洒赌徒欲望的人。但是落魄赌徒沉醉在输赢的快意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被拉回到冰冷的规矩面前，瞬间的清醒切换只能让他们或当掉家产，或当掉衣衫。很快，难以克制的赌徒欲望又令他们留连赌场。

平静的生活被突然来袭的风气践行者带离正常轨道，与魔鬼打个照面，然后将平静的生活节奏击打到七零八落。不良风气无孔不入，只有相当优渥的条件，才能免受不良因素侵扰，出身条件普通家庭的少慧，厌烦安逸生活，应该是因为面对安逸生活里的不良风气，并没有足够的养分令他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