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下课后，顾长宁率先走出教室，林梦只好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顾长宁来到办公室放下教案，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又冲起了茶，

坐在椅子上，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待茶冲泡好之后，又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

林梦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心想：

这位大神是哪根筋不对了，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倒又是喝茶，又是听音乐的。

“长宁，中午盈霜过来，一起吃饭。”

花若溪从门外走进来，笑着对正在喝茶的顾长宁说。

“咦，林梦，你又犯什么错了？”

花若溪回身看到林梦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不由诧异地问道。

林梦低头不语。

“上课不认真听讲，一问三不知，还带着耳机听课，你说是不是欠收拾？”

顾长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瞪了低头不语的林梦一眼。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欠收拾！”

花若溪笑着点点头，又回过头对满脸羞愧的林梦说，

“你现在的态度有问题，敷衍又散慢。

记得高中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人总要学着长大，没有人可以让你依靠一辈子。

父母不行，老公也不行，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当然，如果你只是为了混个学历，就当我没说。”

“我错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林梦低头小声说道。

“去那边桌子上写去！

够了50遍拿来给我看。”

顾长宁命令道。

“知道了。”

林梦只好趴在桌子上，再次奋笔疾书。

心里不禁嘀咕：这都大三了，还用对付小学生的招数来对付她。

想想自己也真悲催，高中的时候，就是顾长宁和花若溪教她，

上了大学还是他们俩教她，这怎么就摆不脱他们俩呢！

她这什么命呀……

选来选去，结果选了法学，早知道就选文学系好了。

顾长宁和花若溪交谈甚欢，两人不时用各种语言夹杂着谈话，好多语言，林梦都听不懂。

“叶明，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忽听花若溪问她，林梦赶忙回答道：

“叶明一直在做复健，现在渐渐适应了假肢，已经能拄着拐仗走路了。”

“这个星期天，你回家吗？”

花若溪含笑望向林梦。

“回，每个礼拜都回。

怎么了，花老师？”

林梦疑惑道。

“我想去看看叶明，到时候我载你回去，别让你家司机来接你了，太招摇了。”

花若溪语气是轻柔的，眼底满是笑意。

林梦不由心下一动，有点儿烦躁地说：

“我都说了无数次了，可叶明不听。

他现在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我不同意，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你和叶明的私事，不是你上课戴耳机听音乐睡觉的理由。”

顾长宁瞥了林梦一眼，冷冷地说。

“上课睡觉的人那么多，也不止我一个，您干嘛总说我？”

林梦一脸委屈地辩白道。

“你还是这幅德性！

都上大学了，还是不长进，老是跟不好的人比。

你怎么不跟大街上的乞丐比？”

顾长宁把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沉声道。

林梦立马认怂，陪笑道：

“顾老师别生气，我错了，下次再不这样了。”

“每次认错认得快，过后还是照旧犯？

你要是就打算混日子，那我劝你趁早别念了。

反正你也不是当律师的料，省下名额，还能把机会留给别人呢！”

顾长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梦一眼。

“好了，别再气你顾老师了。

快点儿写，写完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花若溪赶忙笑着打圆场。

“我，我，我不去……

我和夏雪她们一起去食堂吃，您去就好了。”

林梦连忙摆手，她可不想和两位大神一起吃饭，那压力实在太大了。

花若溪敛下笑容，挑眉道：

“你法理课也想挂？”

林梦不由怔住了，有这么明张目胆威胁学生的老师吗？

“听话，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她非常想见你。”

花若溪见她一脸呆怔，不由放柔了语气，但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花老师，您的朋友为什么想见我？”

林梦瞪着水汪汪的杏眼，一脸疑惑地看着花若溪。

“你见了就知道了，待会儿再说。

我还有一节课，下了课我们起去吃饭，不许偷溜！”

花若溪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快点写你的作业，别想其他的，要不我抽你！”

顾长宁递给林梦一个警告的眼神。

林梦心中暗道：顾长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偏偏就看她不顺眼，

老找她碴，从高中到大学都这样，总爱当众羞辱她，

总是让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丢脸。

想到这里，她有点儿委屈地说：

“顾老师，您是不对我有意见，从高中到现在，总爱找我麻烦！”

顾长宁抬头凝神看了她好一会儿，脸上表情略显不自然地说：

“你还想多写五十遍？”

林梦只好闭嘴，边写边想蒋洁说的话：

顾长宁这样禁欲的男人，在床上是不是还这么正经？

又想自己真是疯了，跟蒋洁呆久了，思想也不纯洁了，她可是已婚人士……

“你不好好写字，又在那儿出什么神？”

顾长宁看着又在神游外太空的林梦，不由皱起了眉头。

“沒有，我在心里默记呢！”

林梦赶忙说道，顾长宁要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非抽她不可。

“顾老师，都写完了，您过目一下？”

林梦拿着写了五十遍的a4纸递给顾长宁。

顾长宁接过来随手翻了翻，抬起头看着林梦说：

“背一下，看看记住了没。”

“嗯，根据刑法第163条规定：

职务侵占罪，6万元以上算较大数额，一百万元以上算巨大数额……”

“看来多写些还是有用的。”

顾长宁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又叹口气道，

“马上就快期末考试了，你如果还是这种状态，我估计你今年还是要挂科。

再这样下去，加上你去年休学了将近半年，我看你毕业都很困难。”

林梦低头沉默不语，她也发愁，当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住了，非要选择法律。

她对法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一想起那些条文就头疼。

可是这都大三了，也不能改专业了，要怎么办，愁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

但一个人总归要有点儿梦想，不是吗？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过？”

顾长宁抬起头看着满脸懊恼的林梦，不由长叹一声。

顾长宁是一个自律性非常强的人，从小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且为了达到目标，从来都不肯懈怠。

他一向看不上随意散漫的人。

偏偏林梦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理想的人。

在顾长宁看来，她这种人根本活着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我也不清楚我以后想做什么，我并不喜欢法律。”

林梦抬眸看了顾长宁一眼，声音有若蚊蝇。

“不喜欢，你还选N大的法律系？你脑子进水了？”

顾长宁勃然大怒道。

“我，我当时是为了能和夏雪她们在一个学校，才……”

林梦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长宁的脸都气白了，他拿起林梦刚写好的纸，全扔在她面前，

伸手指着她，厉声道：

“你给我滚出去！”

林梦吓得不由后退几步，转身刚走到门口，

就听顾长宁沉声道：“滚回来！”

林梦只好又滚了回来，见顾长宁依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盯着她，恨不能把她戳个窟窿出来……

她赶忙走上前，拉着顾长宁的手，陪笑道：

“顾老师，别生气了！

为我气坏了身体不值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至于能不能不挂科，那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她一看那些法律条文头就大了……

“别生气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林梦边说边拍着顾长宁的胸口替他顺气。

“你滚开，谁允许你抓我手的？”

顾长宁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

才猛然发现林梦一手抓着他的左手，另一只小手正在他胸口帮他顺气。

他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沉声道：

“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分寸也不懂得把握，让别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林梦赶忙放开顾长宁的手，尴尬地挠挠头，讪笑道：

“对不起，顾老师！

是我一时着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顾长宁不再理她，转身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浏览起了页面，

只是几分钟过后，页面还停留在第一页……

他抬起头见林梦依然站在办公桌前，不由烦躁地说：

“你快走吧，我看着你心烦！”

林梦巴不得他说这句话，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谁知，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花若溪夹着教案书迎面向她走来。

花若溪一脸嗔怪地看着林梦：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饭，怎么又要走了？”

“那个，是顾老师让我走的，我……”

林梦急忙解释道。

“可是现在，我让你跟我一起去吃饭。

你该不会只听你顾老师的，而不听你花老师的话吧？”

花若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

哎，林梦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她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

潇湘人家是N大附近一家装修的十分典雅的中餐厅。

等花若溪，顾长宁和林梦来到八号包间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这些人多数都是林梦认识的，而且都是她曾经的老师，林梦不由尴尬地怔在那里。

他们分别是花若水，她高中的语文老师，还有他的太太韩珊，她曾经的音乐老师，

还有乔迁，她曾经的物理老师。

还有一对俊男美女看着眼生。

“怎么这么磨蹭，等你们好久了。”

乔迁问道。

“讲的有点拖堂了，所以来晚了。”

花若溪笑着回答，又问坐在乔迁身边的柳盈霜，

“盈霜，你觉得这家餐厅怎么样？”

柳盈霜点头笑道：“很好，很符合你的品味。

这位小姑娘是？”

花若溪用余光轻轻瞥了某人一眼，浅笑道：

“噢，她叫林梦，是我们的学生。”

“噢，原来你就是林梦呀，你花老师经常向我提起你。”

苏墨笑着对林梦说。

林梦诧异地看向花若溪，花老师沒事儿提她做什么？

花若溪却不理她，兀自落坐，顾长宁也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花若溪回过头笑着对林梦说：

“你去找服务员，要一壶上好的龙井来。”

林梦转身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一壶茶进来。

“你应该给各位老师倒茶，毕竟你是学生，怎么可以没礼貌呢！”

花若溪看着忤在那儿不说话的林梦，笑着提醒道。

林梦心下暗道：敢情叫我来，是为了给你们当服务员的。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梦在心里早把花若溪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脸上却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她逐一给各位曾经以及现任的老师倒茶，嘴上还不忘甜甜地说：

“谢谢各位老师曾经对我的教导和照顾，我时刻铭记各位老师对我的教诲。

希望大家吃得开心，玩得尽心，天天乐开怀。”

柳盈霜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把林梦打量了一番，笑着对身边的花若溪说：

“不错，你的学生真是名副其实，人长得甜美，嘴也甜！”

花若溪含笑看了林梦一眼，却并不答话，反而转身和苏墨畅聊了起来。

林梦这顿饭吃的郁闷：一会儿给各位老师倒茶，一会儿倒酒，

一会儿又冲当服务员端饭盛汤，明明旁边就站着服务员。

可谁让她怂呢，花若溪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马笑嘻嘻地给各位大佬端茶递水……

结果一顿饭下来，他们吃的尽兴，聊的开心，不时还哈哈大笑起来。

她却如坐针毡，肚子还饿的咕咕作响，她只好尴尬地对众人说：

“各位老师，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来。”

林梦从洗手间出来，转身下楼到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

她实在太饿了，也顾不得形象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终于，肚子不再咕咕乱叫了，她又再次回到楼上包间，轻轻地推开门，

只听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梅，你再要，我就要死在你怀里了……”

“宁怿，我太爱你了，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怿，我爱你……”

林梦呆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地下一地的衣服，以及正躺在椅子上干少儿不宜之事的男女，

她的脸“刷”一下全红了……

她知道自己走错房间了，想要退出去，可还没等她转过身，

就见那个叫宁怿的男孩子，蓦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道：

“谁允许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走错房间了。

我，好痛，快放开我！”

林梦痛的眼泪都下来了。

“林梦，你跑到对面包间做什么？我们在八号包间。”

花若溪温润的声音传来，宁怿立马放开了林梦，

转身走进了包间，“砰”的一声关上了包间的门。

“胳膊还疼吗？我帮你揉揉。”

花若溪边说边帮她揉胳膊。

正处于震惊当中的林梦，完全没发现花若溪此刻的动作有什么逾越，

因为她的内心此刻有说不出的难受，那对男女，她都认识：

男的是她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个把奶茶洒到她裤子上的人，

女的则是她的亲姑姑——林梅。

她的姑姑一向风流，身边的男朋友换的比换衣服还勤快，

而且她经常交比她小很多的男朋友……

只是林梅已年近五十了，那个宁怿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那么一个看起来清高出尘的人，居然，唉，人呢……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家里还有个醋坛子？”

花若溪出声打断了沉思中的林梦，意有所指道。

林梦尴尬地低下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