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表姐（西贡篇）
“年轻的时候，因为羞怯，因为很多奇怪的顾虑，有些话始终没能说出来，有些要求也始终没敢提出来，白白地错过了那么多个美妙的夜晚。而在这么多年以后，如果也让这个夜晚就此结束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原谅自己的了。”―席慕蓉《槭树下的家》
“我们一直在旅行，一直在等待某个人可以成为我们旅途的伴侣，陪我们走过一段别人无法替代的记忆。在那里，有我们特有的记忆，亲情之忆、友谊之花、爱情之树、以及遗憾之泪！”
听说你就要去柬埔寨了，我也要回国了。接下来的日子便不能陪你一起走过了。我却只能对你说：路上注意安全”。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低靡的心情仿佛暴风来临的前夕，又仿佛火山爆发后燃剩的灰烬。显得那么低落，死气沉沉。
再也不能像滑板鞋一样迈着魔鬼的步伐在你面前摩擦，摩擦了。
再也不能像跟屁虫似的徘徊在你的前后，左右了。
再也不能像形影不离的保护你了，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吃着美食拍照欢笑了。
最近一直在翻阅着在越南时的照片。每一张照片好像都有故事。与你相处了的这些天，有欢笑，有感动，有幸福，也有遗憾。
西贡也是我们最在一起呆过的城市，表姐你总是对我说：“无忌，以后还会有机会在一起旅行的。”可是我却无法预见这个以后，是一个月，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一辈子的时间。所以每次想到以后，便会莫名的伤感。后来才渐渐明白，离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时间过的那么快，我怕岁月，害怕岁月有一天会苍老了你，也抹杀了我。
踏上最后一辆在一起的贪吃蛇，我们的话变的了，但那种时间磨砺的默契感却无形的多了。
上车前，犹如军队的方队，你走在前面，我走在你的后面。这一次你坐在了我的旁边。车渐渐启动了，我把头转到窗外，想用窗外的景色来打败我眼里的忧伤。偶尔我会偷偷的看你几眼，因为我知道，看一次也便少一次，能够多看一次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分别后，再想看一次你都会成为一种奢侈的事情。
记得在车上的时候，我看到表姐你又一次变成了女汉子，光着大脚丫子，翘着二郎腿。这是文艺的抠脚大汉的行为习惯，你突然也就有了。我知道那才是最真实的你。我也喜欢最那一刻的你。于是我便第一时间用手机拍下来了，然后给你看，然后你看到自己的样子竟也不禁的笑了起来。表姐你娇滴滴地说我：“你好坏啊”。我木讷的看着你说：“我有吗？我不算坏人吧”。你又接着看你那部长篇小说了。我便闭目休息。时间好像抓不住的流水，越努力抓紧，越流逝的快。很快便来到了南越首都西贡。
下车后，看到陌生而繁华的城市，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觉。表姐你便问我：“无忌，你说个方向，就朝你说的方向走”。我于是随便指了下路对面。我便和表姐你迈着中国式过马路的步子轻盈的穿了过去。一边聊天一边找着客栈，最后走进了一个幽深的巷子，我走在你身后，那一刻我的眼已被泪模糊，似乎你将要在我眼前消失，将要消失在这个悠长悠长的巷子里。在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栈，于是看了房间，十几个床位的上下铺，还有好几个凶悍的老外，没错这就是国际男女混寝。表姐你和老板砍了砍价格，五美刀成交。表姐你说你打算呆一晚，第二天就要离开西贡去往柬埔寨，便登记住下来了。再一次走进房间，把行李放在自己的床位边，过道有一个歪果仁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我猜可能是要离开。你看到过道里的歪果仁，竟调皮的跟歪果仁开起了国际玩笑：“西贡有美女呦，没去找吗？”问着大鼻子歪果仁。歪果仁说着：“No，No”。我猜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于是你和歪果仁竟都笑了起来。气氛很融洽。然后你说你要睡下铺。那我也便睡在你的上铺。
放完东西，我们便匆匆离开了客栈，去打听去往柬埔寨的车。回到了下车的地点打听了好几家店，表姐你对我说：“无忌，你可以在西贡多呆几日的”。我对表姐你说：“我语言又不通，你要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呆着也没意思，那我也不打算在越南呆了”。于是你又陪我去类似的新咖啡办公室订返回河内的车。以最低价最短时间路线定完了票。你拿手机看着自己的脸说：“憔悴毁了”。我对表姐你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神”。表姐你笑着说：“油嘴滑舌”。
在这期间又遇到了五个中国人，两对湖北武汉的情侣，一个AH大姐。AH大姐正好也在订去越南的票。但语言不通，好似麻烦。于是表姐你像救世主一样，帮着大姐订了票。我也开始跟他们说着你怎么怎么厉害，专业英语八级，可以同声传译。那一时刻，这几个人像在听说书的说书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表姐。把他们羡慕毁了。既然茫茫大越南的人潮人海中能遇到也便是缘份。于是大家一起同行，打算去看看西贡的夜市夜生活。顺便找点吃的，来犒劳自己饥饿的胃公子。我们便开始了绕街模式，绕着街道找吃的。
走到一半路时，表姐你说：“糟糕，我的水杯忘在了新咖啡办公室”。于是我对表姐你说：“我去拿”。我心想：“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于是我按着记忆跌跌撞撞连问再打听可算找到了新咖啡办公室，也向工作人员索回了杯子。我又踉跄着回来了。我把杯子递给表姐你时，表姐你微笑的对我说了句：“无忌，好样的。”那句话仿佛兴奋剂一样，着实让我高兴了很久。表姐又对AH大姐说：“我弟，方向感太差，总在陌生的地方迷路。在河内时，总是找不到会客栈的路。”大姐也笑了起来。又沿路打听着夜市。路过一个路边，看到一个特色的小吃，大家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停下来观看和品尝。这是一种椰子做成的冰激凌。看着是还蛮好看的。每人买了一份，一边吃一边走。一路走啊走，最后却找到了一家还不如新玛特的超市。大家便丧气地往回走。走到了一条酒吧小吃街。看到了一家烧烤店，大家便决定去吃越南烧烤。正在吃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选错了店。吃之前，这里平静的很，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我们身后还坐着几个白色大鼻子的歪果美女。跟老外打了句招呼。上菜后，接二连三地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呼一下，一阵风卷过，还好我们的反应快。才躲过了吃沙子和一桌端的结果。我们笑着看着旁边桌子上的歪果仁，歪果仁也笑着看着我们。没过多久，又一阵风袭来，我们又是一次保护住了吃的。但旁边的歪果仁却一人拿着一瓶啤酒，菜飞上了天，却护住了啤酒。我们看着歪果仁笑。这时我们才仔细看了下坐的位置，我们正在两座楼之间，正是风口。后来吃了最后的烤鱼拍了几只手的合影，我们便离开了。
又继续走，走到了一个围住在路边许多人的水吧，于是几个人便坐了下来，要了饮料。来西贡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坐在酒吧街的路边要上一杯冷饮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形形色色的人。这是体会越南西贡市井生活的最好方式。大姐竟从背包里拿出了瓜子，在越南这可算是稀罕玩意。估计越南没得卖。大家便一边唠着嗑，嗑着瓜子，喝着冷饮。这时过来了一个很漂亮的越南小姑娘，开始在我们面前卖萌，一看便知是混血儿，越南是个神秘的国度，有很多白肤色的老外在越南玩完便回国。留下在一起的越南女人，很多越南女人都不得不生下小孩子。小姑娘混血的面孔很令人喜欢。AH大姐把小姑娘拉过来又抱又亲。这小姑娘倒不认生。
这时看到我们旁边也有几个中国人，便也认识了一下，有一个和表姐一样也是南方的姑娘，叫姗姗，说也要去柬埔寨，我寻思正好可以和表姐有个照应。于是便把表姐的微信推荐了给她，我又跟她姗姗说起了我表姐英语八级。怎么厉害。姗姗说：“你俩是姐弟？”我表姐：“又对姗姗说了句自己的至理名言：“一表三千里”。她竟然也被表姐的名言：“一表三千里“给唬住了。也呵呵的信了。
记得那晚坐了好久，在霓虹灯下，在异国他乡竟然可以遇到这么多中国面孔，真的很开心。看着西贡的街道，总觉得西贡的人很忙碌。
最后，也便各自散了。我和表姐一起走。我还是走在她的左右，可能是最后一次走在她的身边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幸福到让人窒息。我和表姐绕了好久的路总算找到了巷子里的那家客栈。回到客栈的房间，又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还有两个中国人，也便聊了几句。就各自洗簌，表姐洗簌完毕，我才去，我这样可以看着贵重的东西。因为这个挤满床铺的空间总觉得不是那么安全。表姐洗完回来，表姐用嫌恶的眼神看了下铺旁边的歪果仁，是两个长相凶悍的歪果仁，于是表姐对我说：“无忌，睡在下铺的感觉不安全，我俩换下床位。”我说：“好啊。没事的表姐，有我在，我可以保护你”。于是表姐睡在了上铺。我也去洗簌，我洗簌回来，表姐说想喝水。于是我积极的跑下楼到街上买了。这或许也是我可以为她做的事情了。每次为她做一件事情，我都觉得无比幸福。于是休息便睡下，睡之前我仍会说那么一句：“表姐，晚安”。表姐也会说：“表弟，晚安“。可是那晚我却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脑子里回忆着这一路表姐的种种。眼里泛着泪都浸湿了枕巾。
第二天，我们十点多才睡醒，我和表姐都不愿意起床，可能是由于太饿了，也便施展洪荒之力，才慢慢起来。接着，洗簌，退房。背着巨大的行李，也便离开了客栈。走出巷子，来到大巴办公室，把背包存在那。于是我们便开始去寻找食物。
记得表姐你说你要吃印度菜，路过一家看了菜单，嫌太贵了，最后我们路过一家日本菜馆，你陪我吃了日本菜。那是我第一次吃日本菜，你总说凡事都有第一次的。你给我讲了还多关于日本料理的事，你说你将来要去日本看樱花，还说了你师傅去日本会开的时候竟给你带了一本“光盘”，我便问了一下你师傅是男是女。表姐你回答道：“男的“。接着还说到了味千拉面。我跟表姐你说：“走川藏线时，冰哥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日本人”。表姐你看了我一眼。然后鄙视说：“还真像。”记得我们在这个店里坐了好久。出门的时候，我让表姐你帮我拍了张照片在这家日本料理店门口。表姐你嘴上说着我：“无聊，这里有啥好拍的。”但你还是帮我拍了。
然后，我们按着手机地图的指示去寻找西贡中央邮局和红教堂，一路上看到鞋店还会进去。你始终在寻觅着那双你中意的鞋子。走到半路竟然还下起了雨，于是躲在一个走廊里避雨，我看着你，你看着雨。
雨停后，空气新鲜了许多，又再次往红教堂的方向走，也走了好久，最后总算是找到了。
转过路口，一个红色的大教堂印入眼帘。于是我们开始忘乎所以的拍照，原来本想再次牵起你的手在红教堂前拍张照片的，可你却再也不愿意了，表姐你说你要让将来的老公牵。我默默地说：“那好吧”，但我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淡淡的忧伤。然后各种在红教堂和中央邮局拍照，在红教堂齐前，墙角，中央邮局前，里面。记得那天你给我拍了许多照片。感觉离别的那一天真的到来时，自己竟不知所措。不知到怎么做才可以让时光慢些。在红教堂下，你扶着红教堂的墙，走着走着。那曼妙的身姿，在红教堂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好。
拍完后，我们便打算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聊天，我跟表姐你讲了我的初恋的事：“记得曾经我也是个肥仔，在学校时做兼职，我认识了比我大的姐姐，当初搞得好暧昧。因为要追她，所以我便下决心跑步减肥，这一跑便跑了两年，我记得那时花儿般的她很美，当初每次去做兼职时，我都会送她一盒德芙巧克力，因为这是我的一个阴谋，德芙巧克力有两层意思，一个是Dove，Do you love me的缩写。另一层是我希望她吃胖，因为还有很多人也在追她。如果她胖了，别人不喜欢她了，但我还喜欢，那么在一起后，我会陪她一起减肥。但等我瘦下来后，我再去找她却再也找不到。那姑娘在我的世界永远的消失了。”表姐你听完后，好像如有所思的样子。你也跟我讲了你和前男友的事，表姐你说我和你前男友很像。“每次吃饭，几乎都是听你的。什么都随便，后来你们分了。”表姐你又给我讲，只要自己强大了，就不要男的，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听后感觉你这是要做女汉子的节奏啊。
我们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大市场，走进去喝了鲜榨果汁。你喜欢芒果，因为你我也便喜欢上了芒果，我们坐了很久，喝了好几杯。你又喝了榴莲鲜榨。还让我尝一下。那醉人的榴莲。你竟喝的有滋有味。
走出市场，我们一路朝着新咖啡办公室的方向走，表姐说你将来的老公，一定要跟你学历差不多，身高要180，工资要比你高。我听后心里全是泪。我一条也不符合。我无奈的只能说：“表姐，等你结婚了一定要请我去哟。”
继续走，走到了一个公园，于是在公园的木椅上坐了一会，聊着天，表姐你聊了你为什么辞职旅行，表姐你说你参与了帮你师傅上位，一场类似于宫斗的权力争夺中，最后胜利了，你被利用完后，没有价值了，却不被重用，于是你便跟你师傅吵了架辞职了。
我想了想，跟我的差不多，但我比较牛逼，我跟我老大吵了一架，窝火也便辞职。表姐你又问我：“无忌，你一个人旅行不害怕吗”？我骄傲地回答你：“俺有什么害怕的。于是表姐你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你给我讲了你的师兄在印度的事情。听完后，我感觉这个世界好邪恶，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不安全啊。又说了一个印度的真事：“一队夫妇，坐在一辆公共汽车上，女的被车上的人轮奸被杀，男的也被杀掉。把车子打扫干净，第二天继续工作。”我质疑到印度的法律竟然也管不了？”听后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还好是在中国。表姐你是你回国后，要努力赚钱，要去美国。真的羡慕你英语好，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我问表姐你：“我们还有机会一起旅行吗？”。你回答我：“傻啊，当然会啦”。我跟表姐你说：“我属于智商不高，情商负无穷的。”于是表姐笑着说：“我赞同”。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会吧“。
坐了一会，表姐你说你饿了，于是我们绕着街去吃了越南版肯德基，吃了越肯后，才觉得比美国大爷做的好吃。吃完后，天也黯淡了下来，于是我们往车站走去，我请表姐你喝了芒果鲜榨，一边走一边喝。走到汽车办公室，表姐你给我写了回去的路线图，坐了一会，我也便上了车。临上车前，表姐你对我说：“无忌，到哪里了，告诉我一声”。那时我特想抱表姐你一下的。就像在河内见面时一样。可我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我不想在表姐你面前流泪，我极力控制着这45度矫情的泪。只对表姐你说了句：“再见表姐，一个人去柬埔寨注意安全”。上车后，我的眼泪彻底决堤了。止不住的流，坐在位置上，看着车窗玻璃里自己模糊的脸。脑子里也全是你，你穿着小红鞋跳来跳去。”离开你的那一夜，过的竟如此漫长。
再后来，我去了江南，你去了泰国，那时跟你聊天，你说你在泰国呆了快二十几天了。我心想：这好赶上待产的节奏了。
再后来，我竟不知不觉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你的老家苏州。那时你或许还在泰国，或许已回国。我不愿打搅你平静的生活，我只是想来到你的家乡，去走一走你曾走过的路。去看一看你曾看厌的江南风景。那样便好。伴着清晨的阳光漫步在老闾门城内城外，体会着吴越的人文风情。穿越七里山塘街，我总感觉在那狭窄的胡同里会碰到你。走在平江路，一排排特色的店，我感觉你曾经来过这里，我望着一个店发着呆，彷佛可以看到那双小红鞋的身影正在挑选着东西。如同回到在越南的那段时光里。如果真的碰到该有多好。如果真碰到你，我们会不会像歌词寒暄着说一句：“好久不见”，我猜不会，我总感觉那场面应该很愉快。因为你，我也便开始喜欢上了姑苏。
“青春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席慕蓉《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