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贰拾壹.过往云烟成雨

带着冰晶紫叶回来，虞凌和同离欢去了趟扶桑之境，在扶桑的指引下前往虚无之境。

虚无之境维持着数十万年前故乡的模样，身临其境，虞凌难免触景伤情，近乡情怯，站在重华殿外，她愣了很久，最后说扶桑施法破解了殿门上的封印，他侧首，神情肃然。

“快去吧，他不该再睡下去了。”

忆起初见，她与慕九弦是在她两百岁生辰相遇相识，那时，她是受天地精华孕育而生的精灵，是玄灵族命盘指引选定的族长，那时，她的名字是凌兮，他是玄灵族世代守护的龙灵，在她诞生之时苏醒，他是慕九弦，高高在上的神灵。

他们是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最初的最初，并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最纯粹的是诞生伊始的那一千年，后来，姻缘的红线缠缠绕绕，被架上权利的至高点，她要考虑的太多太多，身为一族之长的她与身为龙灵的他相互吸引，暗生情愫，从相见相识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的悲戚。

是那场天劫令一切美好破裂，还来不及辨清自己的心意，她就不得不收起心思应对即将到来的天劫。

天劫来临的暴风雨前，是长达百年的恶劣情境，他们奔走四方，为这抵御天劫的毁灭而挣扎着。

毁灭之力来势汹汹，割裂万物，死伤无数，她本就是为了玄灵族而生的，在天劫来临前，她便做好了身死的打算，只是很抱歉，没能好好的说声再见，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

玄灵族死伤惨重，留下零星火种，以待来日复兴，可惜，极致的辉煌之后，是极致的腐朽与破灭，很多很多年以后，那些古老的种族湮灭在时光的长河中，史籍上寥寥数笔的记载是他们存在过得痕迹。

她死后，慕九弦踏遍山川异域，只为求得她复生的一缕机缘。

大抵是天劫之下，毁得不是那么的彻底，她尚存一丝意识于世间，跟着风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日渐疯狂偏执，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声地陪伴着他度过那一个个漫长岁月。

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某一时某一刻，她猛然发现，她找不到他了。

后来意识消散，为何生的执念与怨憎，她已然记不得了。

上辈子，她的一生就那样如流星坠落，不想却因此害得他陷入迷途。

收回飘远的思绪，虞凌看见殿内沉睡的人，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心痛如绞。

九重莲华与冰晶紫叶融合这虞凌、离欢与扶桑的能量缓缓融入慕九弦的身体，顿时光芒笼罩着他，那具生机尽失的躯体恢复了生机。

待到光芒化为细碎光点散去，男子的身躯产生了变化，竟成了缩小版的小小孩童。

虞凌眼里染了浅浅的温柔笑意，走过去抚上他的脸颊，神情恍惚，追忆起了当年。

他还在沉睡，他终会醒来，让她将那些亏欠偿还。

在带着孩童模样的慕九弦出虚无之境时，身后的所有寸寸破裂，像是一场长久的，没有时间流动的梦，在某一时刻如潮水般消退。

“扶桑，你也活了好久好久了吧，作为见证时代变迁，万物更迭的见证者，是否已经厌倦？”虞凌与扶桑并肩而立，忽的，她问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有时候，长久地活着并不见得是是什么好事。”扶桑面上流露出几分怀念，过往岁月已经过去那样久，哪怕再是深刻的记忆都已随着时光的侵袭逐渐模糊，“了无牵挂，孑然一身，那零星的执念也随着时间淹没，千万年来的孤独寂寥，看着昔日好友一个个陨落，最后只剩下我。”

“轮回几度流转，扶桑树在，扶桑之境在，你亦在，不死不灭。”

“是啊，然而，恒久的生命有时并非好事。重生后的你记起了所有，他醒来必然是会高兴的。”他由衷的感叹。

虞凌只是笑了笑，高兴，会的，但若在此之后又将面临彻底的失去，又将如何？

“这一次，失去了这样多的能量，你大约又得在扶桑之境中沉睡许多年。”

“是，此番沉睡，不知再见何期，望自珍重。”无知无觉的长久沉睡，再度苏醒时，也许天地又变了一番模样，四季轮转，故人不再。

阔别多年，在那千千万万年来，凌兮与慕九弦是他在时光中唯一的故人了，为着这两个昔日好友，他已尽力，只是可惜，未能在慕九弦苏醒之后与他们再相聚。

“珍重。”

虞凌看着扶桑的身体渐渐虚化，化为点点星光融入那颗硕大的扶桑树，她轻声道，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