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伊甸园:改变世界的八大环境法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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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亟需得到所有能够获得的帮助。联邦能源委员会的听证会进行得并不顺利。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首先对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出席听证会的资格提出异议。联邦能源委员会驳回了这个异议,因为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的代理律师戴尔·多谛就曾经是联邦能源委员会的成员。在这一次以及接下来的多场听证会上,戴尔·多谛强调了暴风王山的美学价值。一位来自耶鲁大学的证人形容暴风王山“就像是从水面跃起的一头棕熊,花岗岩山顶就像活的一样,充满了野兽般的力量”。接着,他又将暴风王山与希腊神话中的神山进行类比。对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的代理律师来说,该组证词与案件无关,就像哈得孙景观会议出席听证会与案件无关一样。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的律师问道:“为什么我们需要浪费时间听人说这是一个具有历史价值的地方呢?”然而,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的证人仍被允许出庭作证。这片地方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风光迤逦。不论这些都意味了什么。

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联邦能源委员会于1965年5月通过了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的水力发电计划。这项决定的益处是看得见的、切切实实的。关于美的观点自古都是相反的,而在这项水力发电计划中对美的损害也是轻微的。事实上,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请出了自己的景观设计师,这个景观设计师在向联邦能源委员会作证时说,山顶蓄水池的尺寸正好对山体起到了装饰作用,因为“任何面积更大的湖泊都比小湖更加美丽”。至于对这里的渔业是否有影响,则是渔业专家的工作。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就聘请了一位专家,这位专家宣称水力发电工程对渔业的影响极小。更何况,公司还承诺在抽水管道口设置挡鱼滤网,以阻止鱼类被吸入管道。委员会的这项决定似乎是毫无悬念的。

所以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将战场转向了政治舞台。它请求州立法机关的一个委员会对这一决定组织听证会。就在此时,博伊尔有了令人惊喜的发现。那一年的冬天尤其难熬,鱼群为了找寻温暖一些的河水,纷纷游向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印第安角核反应堆设施的巨大引水口,而这个引水口距离暴风王山山脚仅15英里。为了阻止鱼群游进反应堆取水口,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也在引水口处设置了挡鱼滤网。这个挡鱼滤网就像暴风王山项目设计的挡鱼滤网一样,但却成了杀死鱼群的机器。博伊尔听说了有关印第安角鱼群死亡的传闻,决定去一探究竟。他得到了一些照片,照片中有成堆的死鱼。这些死鱼都是从核反应堆引水口处铲出来的,如果不将这些死鱼铲开,引水口就没法正常工作。更糟糕的是,死鱼堆中有大西洋海岸的鱼中之王——条纹鲈。博伊尔和新近组建的哈得孙河渔民协会拿着这些报告和照片要求联邦能源委员会重开听证会。虽然他们的要求被拒绝了,但是这些证据被记录在案,并且在法院对联邦能源委员会的决定进行司法审查的时候,这些证据为他们提供了一支利箭。

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早就预料到联邦能源委员会将会颁发许可,所以联邦能源委员会刚刚决定颁发许可证,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就向位于纽约市的联邦巡回法院提交了司法审查申请。一位来自哈得孙高地的赞助人为这次行动提供了资金,但是赞助人也提出一个条件,即该案件由他们非常信任的一位名叫劳埃德·K.加里森(Lloyd K.Garrison)的律师代理。这位律师是纽约市最高端的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创始合伙人。加里森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公务员。他还是公立教育的领袖,经常代理与政府发生争议的当事人。他曾在原子能委员会和国会为原子弹之父——罗伯特·奥本海默(Robert Oppenheimer)辩护。根据在暴风王山案件中与他共事的一位助手的说法(这位助手在加里森之后继续办理暴风王山案件长达十几年之久),他还是该领域最杰出的作家之一。加里森的加入,使这次诉讼如虎添翼。在诉讼文状中,加里森也采取了大胆的做法。

当阿尔伯特·巴策尔(Albert Butzel)刚到加里森的律师事务所工作几个月的时候,他被要求协助加里森办理暴风王山诉讼。当时他刚从哈佛法学院毕业不久,在公司法律部的工作并不出色,对工作深感压力,并且开始一包接一包地抽烟。但是现在他开始面对诉讼案件。他后来回想道,“参与那些使我必须出庭的案件,一度是我的噩梦”。更加糟糕的是,他和加里森都知道,在这次诉讼中他们极度缺乏可援引的前例,所以加里森派他年轻的助手去寻找一些可用的案例。在几周的徒劳无功之后,巴策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用的案例,这个先例似乎表明联邦能源委员会有责任根据自己的判断对案件争议进行审查。这就意味着,哈得孙景观保护会议并不负有证明争议的项目对哈得孙高地或者条纹鲈渔业资源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的举证责任。一旦这些疑问被提出,联邦能源委员会就不能再局限于爱迪生联合气电公司所提供的证据,而应该自己去调查,发现证据,得出结论。这在巡回法院司法审查的时候是一个重要的理由。当然,这并不是说能源委员会做了错事,而是说它并未完成分内之事。

加里森这回该开心了,让法庭基于实体错误撤销能源委员会的决议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让法庭以能源委员会没有履行适当的程序为由撤销能源委员会的决定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在这点上,加里森是一位现实主义者,他认为这次诉讼最多有10%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