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正态两极
尽管白雪删除了微博，热点消退的后坐力还是让她在极短的时间里迈入了百万粉丝的网红行列。
她有机会接到了更多的广告，其中甚至有她真正喜欢的大品牌。每每收到成套成套的口红、眼影，所有人都要激动得尖叫。
但白雪不会沉迷于此。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要去跑通的是一条最经典的网红商业模式：个体网红+直播引流+电商变现，最终实现自有品牌的孵化与打造。
说起来，白雪很愿意去感谢这个时代：你懒惰时，会很容易错过一些东西；但只要你有一些警觉，肯猫下腰来，又是很容易就能出发，运气好的话，便能一击即中。
她基因里的商人气质开始舞蹈。
眼光毒、下手快、出手狠，极短的时间里就将传统电商和社交电商的各大主流渠道布局完毕。
但白雪也不着急天女散花，只是手握一家有关系的小型工厂，用最好的原材料加工一到两个贴牌单品，用极低的利润实现走量下的口碑积累。
随着团队人员的增加，易主任也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主任”了。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小插曲，提醒着白雪和她的团队不要太飘。
办公室里，白雪和洗稿妹面对面坐着。
一个气定神闲，一个紧绷局促。
白雪单手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一封“重量级”邮件——来自某知名育儿公众号的法律顾问。
她“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这个外号我觉得可以改改了。”
洗稿妹把头低得更厉害。
“对方说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他们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如果我们再抄袭他们的原创稿件的话，就不客气了。”
“肯定是群发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抄……”冼静静心虚又委屈地狡辩着。
“你也是，都这么久了，不能一点原创都没有吧？咱们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要求？”
本质上白雪也对律师函没什么顾忌，她大概也知道洗稿妹的水准，这样半开玩笑地提醒提醒也就差不多了，逼急了也没什么用。
冼静静点了点头，说道：“我努力。”
“嗯，”白雪敲了敲桌子，说道：“下回你就大大方方地引用一下别人的观点。写过毕业论文吧？据***观点、***曾说过、来自***的研究报道，这样的词儿多用，晓得了吧？”
“嗯嗯。”冼静静指了指门外，说道：“大强哥好像找您？要不我先出去了。”
白雪疲倦地点了点头。
大强哥呼哧带喘地坐在了刚刚洗稿妹坐过的位子上，仰头干掉了一瓶矿泉水。看得出来是刚从外面回来，满身的汗还没被办公室的空调冷风给收住，散发着一点点臭味。
白雪顺手掏过一瓶香水，喷了两下，问道：“怎么了？”
“别提了，气人！”大强哥说道：“外景地的镜头取景处都跑了个遍，出片质量绝对没问题。就是模特不好找，好看的童模要价高，我们就拍两款衣服，要亏死了。”
“干嘛要找外面的童模？”白雪摊了摊手，不可思议地问：“肯定是我儿子来拍啊！”
大强哥愣了愣，回道：“童模可辛苦啊，我们拍外景，大太阳晒的，让乔治来是不是太吃苦了？”
“晒太阳也能叫吃苦？”白雪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去把自己事儿干好吧，什么时候拍告诉我就行，我带他来。”
没想到心头难题这么快就被解决了，大强哥狗腿地竖起了大拇指，一边退出去一边说道：
“老板，你真大气！”
白雪拱手将他“请”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宁静，白雪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想着生意场上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利益计算，有舍有得总会有解。
但有些人，有些事，却不像冰冷的数字那样容易掐算。
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看闻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
“第116号杜潇然，请到3号诊室外等候就诊。”
焦急的闻雅听到儿童专家门诊的叫号，立马将杜潇然抱起来，朝3号诊室走去。
闻雅的身量本就不高，穿上高跟鞋也就一米六吧，她抱着已经一米的杜潇然显得很是吃力。
但闻雅舍不得孩子吃苦，宁可自己抱着，也不让杜潇然在医院这个到处都是细菌的地方走路。就诊的医药袋挂在闻雅的手腕上，勒出一道深深的紫红色横纹，她也浑然不觉得痛。
专家诊室里被挤得水泄不通，闻雅不愿意在里面挤，直到医生叫了号，她才走进去。
闻雅小心地将杜潇然和其他就诊的患儿隔开，坐在了就诊椅上。
她把就诊的资料往前推了推，小声说道：“陶主任，我们是复诊。已经挂了三天水了。”
医生将她递过来的就诊卡一刷，看到了电子病历里面的记载，笑盈盈地转过来对着杜潇然说：“来，我听听啊！”
闻雅赶紧配合医生，将杜潇然的前胸后背都亮出来给医生听诊。
陶主任仔细听了很久，叹了口气说道：“没好哦，啰音还是有，再加三天水和雾化吧。留置针没有拔吧？”
闻雅的心里哇凉哇凉，她喉头滑动了一下，小心地握着杜潇然有些浮肿的手，摇了摇头。
“嗯，三天水挂完，再来复查一下。鱼虾蛋都不要吃了。支气管肺炎不好治，要多点耐心。”
陶主任对这个孩子已经熟识了，他第一次支气管肺炎住院的时候，就是在她这里诊治的。这么多年来，每逢季节变化这孩子都容易复发。
她伸手摸了摸杜潇然的脸，说道：“精神头还不错，加油啊，小宝贝。”
陶主任将新开的处方交给了闻雅，又开始喊了下一个号。
闻雅木然地将杜潇然抱起来，走了出去。
“妈妈……”杜潇然呆呆地盯着妈妈的脸，看着她通红眼眶里冒出晶莹的泪珠来。
闻雅咬着嘴唇，机械地在自助缴费终端缴费。
尽管护士不让拔留置针，但闻雅总归是怀揣着一些希望——孩子能好转，不用再打点滴，结果却是令她难受又失望。
她满心都是对杜潇然的愧疚，克制不住地哭到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