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越来越发现,曾经有些被当做笑谈的故事竟是真实的。时光不经意揭开神秘的面纱,是颦是笑,实在难料。
四月的槐林铺张开一片花海,风铃似的白花随风摇曳。林里无路,寻着鸟鸣声摸索前行,拨开枝蔓,迎面的凉意缓缓舒展,愈深入愈加阴冷。
“东北角有泉,泉周百米不生高树……接下来只要找到书上说的泉,就能见到那位大人了。”阿卜手捧残卷,反复确认书上已略褪色模糊的文字。“殿下,就快到了。”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那女子一身轻戎,亮银甲映着乌黑长发,柳眉凤眼,面纱遮不住清冷。
“但愿不虚此行。”女子刻意每句话使用最简练的字句表达,以节省气力维持行进的体能。半年前十人小队参照古籍的指引追寻秘境,历经磨难,只剩下主仆二人。前路未卜,书上所云真假难辨,秘境中的人又及其重要,事关那在战火中煎熬的国都。半年了,战争是否已结束,军队还在苦苦等支援,还是早已国破家亡?随着渐行渐远音讯全无,焦急和痛苦无时无刻折磨、摧残着探寻的意志。二人又陷入沉默,一如这愈发沉寂的幽林。
长尾鸢掠过树梢,斑斓羽翼舒展,长鸣一声,划破湛蓝晴空。阳光透过枝叶投下斑驳的影,风起,命运之轮悄然转动。鸢鸟飞落在石像前,将喙里的种子塞进石缝。一阵轻烟,鸟化做人形,窈窕淑女,灵眸闪烁:“这萌芽的生力,足够助你苏醒罢”。她退后十步开外,静静的立在泉旁,注视着石像。
这尊石像呈抱膝坐人形,雕工上看身段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他身着长袍,长发齐腰散铺在弓背上,面部深埋在臂弯里,不如庙宇中的神佛那般富丽堂皇,更像是一部年代久远的无人能识的残卷,荒山野岭孤零零的被遗弃,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凄凉落寞。泉水叮咚,时间的砂滑落,唤醒的力量从石缝中溢出,裂隙渐渐蔓延至周身,骤风忽至石像轰然炸裂,烟尘里缓缓走出个长袍少年。“历经万年,恭贺归位,吾王。”鸢鸟女欠身行礼后,近身来到少年身旁,满眼蜜意的打理着少年衣上的浮尘。
“虚情假意,”少年望向鸢鸟女,开口唤道,却是一声女音。“魑,找孤所谓何事?”“非是奴请的王上,”魑收起魅色,含笑道:“自有他人。”她心里满不是滋味,要说这绝谷难寻,但毕竟是这世间地界,魑乃山川之首还不是随意进出,要不是有人多事破解了封印,谁愿意面对一个过时的王。虽说过时可眼前这位神仙毕竟是万妖之主,还得低下头百般哄着。唉,还是得赶来接驾,吃了苦果子也只好自作自受。
“无论哪个有求于孤怕都会枉费心机,外面,已经不是孤的时代了”少年落寞神色,颔首沉思。“你还认孤这个王,有心了。”魑掩面一笑:“我的白,执天下苍生,虽隔万年奴不敢忘却,如今依然身披龙纹,女音白发,是奴永恒的王。”她拿出长衫,替白换上新衣……
只听闻“哄”的一声巨响,远处腾起白茫茫的烟尘。“小心!”阿卜下意识的护住长发女子“那爆炸的地方恐怕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缓过神,赶紧加快赶路。
龙族,有史以来居住在西疆钟山深处,有人说这一族是华夏的偏支,上古时代被流放到边疆,因为族人虽生活在西域,习俗与中原无异;也有人说龙族先祖是受了诅咒的一群萨满,被驱逐到到钟山不得返回故土,据说族内首领一脉虽面貌体质还是人形,体内却流淌着金色的龙血。这些传闻都有疏漏,毕竟年代久远无法考证,不过眼前这位艰难探险的龙族公主,身上果真是金色伤痕,龙族人扎根在钟山,也确实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中。敌对的族群,是西域草原的霸主——一目族。半年前,一目族举全境之力入侵龙族的聚集地,不断蚕食其领土,直至大军包围了龙族最后的领地-国度月亮城。月亮城坐落在钟山山脉一高峰的悬崖边,易守难攻,城中卫队和国民拼死抵抗才勉强能够守住城池。
年迈的龙族首领阿达终日愁眉难舒,军队伤亡与日俱增,城中补给不足,显然是坐吃山空只能困兽斗。守疆土、保华夏,这是龙族的祖训,一旦城破恐怕灭族难逃,自此异族可长驱直入直奔中原,后果难以估量。老阿达和他的祭祀们唯有终日祈求神明降临奇迹赶走外敌,终于一位人首蛇身的女神明降下旨意,赐古籍一本,神告诫阿达之女-青,立刻准备人马向南探寻,务必找到绝谷中的上仙-阴阳寮,这是救赎的唯一途径。那绝谷自古就只有听闻没有实见可察,是传说中阴阳寮封印妖王的槐林。公主青随即辞别,带着十人的队伍趁着夜色悄悄出城,绕过敌军军包围圈后一路南下。
古籍通本都是空白,只有向着绝谷的方向,才会显现出指引文字,据说绝谷在华夏西南一隅,会随着时间变迁地域。一行人跋山涉水却遭遇南疆尸毒,万幸金色血液能拒百毒,公主无恙,阿卜也只是染了轻症无大碍,主仆二人互相扶持,终寻得绝谷槐林。
青和阿卜快步穿梭在林间,突然阴风四起,刺骨的寒意呼啸,瞬间肢体不受支配动弹不得,仿佛时间被冰冻。“嘿嘿,小姑娘,要去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