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防守黑洞
在一众替补席队友——尤其是斯蒂芬凶恶的目光注视下，季节最终还是被安德森教练换上了场，时间是第八十分钟，换下的不是原计划中的左边锋泽托蒂奇，而是另一条边路的莱诺。
原因有两个，一是谢周三已经三比零领先雷丁，这时让季节上去可以感受一下比赛氛围，培养和队友间的默契。二是莱诺受伤了，他的脚踝扭了一下，保险起见，很快就在队医搀扶下从场边直接下了场。
在右边锋这个位置上，莱诺以前并没有靠谱的替补，通常他要是不能上场，那么安德森教练就不得不改变他433阵型的基本思路，用442或者4312阵型来冲锋陷阵。
而现在，季节可以完美地成为莱诺这个位置上的补充，他的左右脚比较均衡，不论在哪条边路都能成为爆点，下底突破内切，他甚至都能比泽托蒂奇和莱诺做得更好。但是有一点季节是无法与这两人比较的，那就是参与球队防守的能力。
一般情况下，安德森教练的中场三人组——单后腰和两个中前卫，是靠近球场中路而远离边线的，因此边后卫与边锋之间的距离非常之远。在这种情况下，边锋就需要尽量多地回撤到中线位置协助防守，甚至在斯蒂芬、奥利弗两个浪得没边儿的攻击性边后卫插上助攻以后，他们还要临时性地补位到边后卫位置上。
而这一点季节就不能做到了，一是让他参与防守会浪费他的进攻天赋，二是他的防守动作过于粗糙，有时候可能会弄巧成拙，反而给球队带来伤害。那么这时候怎么办呢？
办法就是两个中前卫位置向边路移动，成为连接前场与后场的的边前卫，这样他们就能覆盖到季节所覆盖不到的地方，而让季节专心地投入到进攻中去。至于两个中前卫具体哪个移，怎么移，就要看季节在哪一边了，比如说对阵阿森纳时，在季节身后为他保驾护航的就是踢到左前卫位置上的霍夫曼。
同时，季节也可以和中路的布莱恩合力围抢对方后卫，将对方持球人尽量驱赶到边路，以免他们趁机攻击羸弱的中场防守。
理论就是那么个理论，说起来简单易操作，但偏偏到了比赛场上就出现了问题。
季节八十分钟上场之后，他这一条边果然就成为了雷丁球员大举进攻的通道，他们迅速在这一边囤积了三到四人的进攻组合，好几次凭借人数优势对谢周三禁区形成了威胁。
然而右中前卫罗斯·怀特就是不改变他的位置，他甚至好几次连协防都没有参与。季节直上直下攻防了几个回合之后，忍不住气喘吁吁向罗斯喊：“罗斯，你他妈的在想什么呢？注意过来补位防守！”
罗斯一愣，Damn，刚才这小家伙是骂了我吗？可是老大刚才叫自己去场边明确给自己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去给季节的边路擦屁股，“让季节参与和奥利弗的边路防守，无论如何，你只要死守住你的中路位置就行了。”这是安德森教练的原话。
于是罗斯权衡再三，还是没有理睬季节。
季节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跑的，整张脸铁青，但是他又没有丝毫办法，叫老大老大不理他，叫罗斯罗斯也跟个聋子似的，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雷丁队的左后卫来回冲刺，直到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自己这一侧打进了挽回颜面的一球，然后主裁判吹响了终场哨。
得，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十分钟上场时间，就这样在狼狈不堪的防守中结束了，季节久久呆立在场上，失落不已。
“季，怎么了？”罗斯明知故问地凑过来。
“你毁了我的主场首秀，罗斯。”季节极力控制住自己就快要爆发的情绪。
“呃，这你可不能怪我，我是想过来帮你来着，结果老大要我内收……或许你该去跟老大谈谈，小家伙。”罗斯拍了拍季节肩膀，走了。
季节当然知道这是安德森教练的意思，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是想要死守胜果，那一开始就不该换上自己啊？简直是迷惑行为。想来想去想不过，季节决定去办公室找安德森教练谈谈。
穿过深夜里一片黑暗的长廊，季节来到安德森教练办公室前，里面的智能电视墙正在回放着刚才的比赛录像，这代表着工作狂安德森教练果然还没有回家。
“咚咚！”季节小心翼翼地敲门。
“进来吧。”安德森教练一看是季节，“坐。”
“老大，我……”
“你怎么？”
“我想说我上场之后吧，您应该让罗斯拉边才对或者协防边路才对，这样我在前场……”
季节正想仔仔细细地分析一遍场上形势给安德森教练听，结果却被安德森教练直接打断了：“季，你以后还想上场吗？”
“想。”季节知道情况不妙了。
“那就记住一条——永远不要对我的战术指手画脚，我不是那种会和球员做朋友的家伙，你要么听我的，要么就不要上场。明白？”
“明白。”季节一下萎了。他终于明白了不是所有教练都跟尹大牛一样那么好说话的。
“那就出去吧，顺带提一句，你今天踢得还不错。”
……
球场外，季节的经纪人兼监护人兼专职司机约翰大叔已经在车上等了他好久了。
“今天怎么加练到这么晚？”约翰问。
“大叔，你今天看比赛了吗？”
季节的语气显然不对，于是约翰忙笑着说：“当然看了呀，作为你的经纪人和最大的球迷，你的每场比赛我都看。”
季节翻了一下白眼，腹诽我也就上场了三次而已，说得好像我场场首发一样，“那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进攻端没什么表现，正常，战术要求嘛，这说明你战术执行力强。不过防守端挺不错的，回防积极，防守干净，比斯蒂芬强哈哈。”大叔假笑着回答，就这样将季节搪塞了过去。
与此同时，正在家里刷牙的斯蒂芬没来由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想我，斯蒂芬想。
……
连续三场主场比赛之后，谢周三随即又开启了他们的三连客之旅，先后是去挑战米尔沃尔，诺丁汉森林以及富勒姆。
前两场比赛基本上和主场面对雷丁的比赛一模一样，谢周三早早确立了比分上的优势，在八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换上季节，然后季节在右边路防守端疲于奔命地上下翻飞，进攻端则基本毫无建树。
更要命的是，季节上场前，球队都是踢标准的442阵型——两个防守中场外加两名边前卫，可季节只要换下两个后腰中的一个，球队就马上改踢433，同时两个边前卫位置内收到中路，眼睁睁看着季节被对手左边路球员轮番欺负……三个客场，谢周三总共丢了四球，其中三球是从季节这里打开的突破口。换言之，季节成了右边路的防守黑洞。
连续三场比赛的尴尬表现与球场定位，让季节不再是各大新闻媒体以及球探的宠儿，前不久关于他转会的消息满天飞，现在你在各大英语社交平台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他的名字了，就算是曾一度把他捧上了天的国内体育新闻门户，也都开始看衰季节的未来，“昙花一现”，是他们形容季节用到最多的成语。
直到季节跟随球队去到伦敦挑战富勒姆，他的这种情况才又开始有了好转。
英冠赛季到这时已经过去了九轮比赛，谢周三勇取九连胜排名联赛第一，而诺维奇在上次输给谢周三后已经掉到第三的位置，第二名则是与诺维奇同样八胜一负但却手握净胜球优势的富勒姆。
富勒姆本赛季的进攻火力堪称恐怖，他们在前场大量堆积进攻球员的轰炸式打法让他们在十轮联赛中收货了三十五个进球，进攻火力冠绝英伦。他们甚至还在联赛杯上灌了莱斯特城三个球，要不是狐狸城（莱斯特城绰号）主力中锋天神下凡上演大四喜，恐怕他们也会和阿森纳一样被英冠球队淘汰，沦为球迷们一时间茶余饭后的笑谈。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安德森教练当然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玩火。为了能够克制富勒姆疯狗一样的进攻和高位逼抢，安德森教练在比赛中少见地排出了五后卫菱形中场的阵型，这样实际上加上单后腰以及两名平行站立在中线处的左右翼卫，谢周三在中后场就有了八名防守球员，而前场仅仅留下一前一后站位的中锋布莱恩以及前腰泽托蒂奇。
面对这样的铁桶阵，富勒姆果然是毫无办法，他们在面对其他球队时，往往都是通过352阵型的整体向前压迫形成在对方后场的人数优势，可如今谢周三在后场足足堆积了八个人防守，并且阵型基于区域防守基本不会被冲散，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能迅速形成多人合围，富勒姆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
富勒姆从教练到球员，都感到很迷茫。而谢周三这边的各位，同样也很迷茫。
谢周三的确是防住了富勒姆没错，可他们同时也防住了自己，倒不是说富勒姆的防守有多厉害，而是谢周三这边理论上的进攻强点——前腰球员出了问题。
泽托蒂奇根本不会踢前腰，他既无法承接后场的直塞传球，又不能跟布莱恩形成直线上的联系。因此他经常踢着踢着就习惯性地回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左边路，而这样，布莱恩就彻底迷失在了富勒姆的防守群落当中。
谢周三场上不是没有会踢前腰的人，霍夫曼和罗斯都是前场的万金油，但一旦让他们从翼卫位置去到前腰，整个队伍的阵型就都得跟着变，而往往你的新阵型立足未稳，就会被对手找到机会。安德森教练思虑再三，没有那么做。
双方这样僵持不下，除非在定位球上能凿出一个进球，否则最后只能是一场闷平。已经在主场七球大胜查尔顿的诺维奇，显然非常乐意看到这种局面。
眼看着比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加上伤停补时恐怕也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了，安德森教练果断地大手一挥：“季节，你换泽托蒂奇下来，顶到他的前腰位置上去。”
季节答应得又脆又甜，赶紧利落地换好了球衣，同时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