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比赛还是考察？
一年后。
晚上八点，谢菲尔德星期三俱乐部青训基地，季节背着看起来满满当当实际上却轻松异常的背包从基地里面走了出来。这个时间段，基地里早已是空无一人，当然，除了训练狂魔季节以及负责开关基地大门的慈祥黑人大爷奥克斯。
“今天竟然这么早就不练了？”奥克斯惊讶地问道，要知道平时季节不练到九点是不会罢休的。
“明天一早有比赛，听说安德森教练还有主席他们都会来看，我得早点回去休息了。”季节笑着说，他的英语在住院期间已经练习得十分流利了。
“和哪支俱乐部踢啊？”
“伯克教练没说，好像挺神秘的。”
“安德森教练和你聊过了吗？”
“哈哈，”季节不好意思地抠抠头，“我想主教练他或许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吧……”
“你会成功的，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奥克斯一边锁门一边喃喃说道，“上一个我亲眼见过的像你这样勤奋的孩子，还是二十多年前的瓦尔迪（瓦尔迪出身于谢周三青训），他后来可是拿了英超冠军，进了英格兰国家队的。”
季节说了声谢谢，接着就返回了俱乐部给自己安排的宿舍里。躺在床上，他又回想起奥克斯先前说的话，不免哑然失笑：
耐心自己并不是没有，相反，他清楚地明白想要成功就必须要经历一段蛰伏的时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总是预备队里每天第一个到同时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原因。
可是如今的队内地位却让他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在哪里。从他手术后来到英国已经大半年了，天才横空出世的剧情并没有如期上演，时至今日，他都还是谢周三青年预备队的一个小队员而已，最可恨的是，现在的主教练伯克迫于主席的压力不得不把他放入首发阵容，却只安排他踢自己并不擅长的后腰……季节越想越烦，最后在咒骂声中徐徐进入了梦乡。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而又急促的铃声将季节从欧冠冠军的美梦中吵醒，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唔，半夜三更，谁这时候打电话？
“喂，谁啊？”
“我，约翰，”约翰兴奋的声音，“季节，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大叔你什么意思？”
“明早和你们踢比赛的不是别人，是谢周三的一线队！安德森教练是专门过来考察你的，要是你明天表现优异，赛季开始后你就直接跟着一线队混而不用再受那个伯克教练的气了！”
“可是……”
“没有可是！放平心态，正常发挥就可以了，知道吗？”
“好吧，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节到达基地门口的时候，奥克斯竟然都还没有开门，这也难怪，季节今天比平时还要早来半个小时，奥克斯估计还在做梦呢。
谢菲尔德八月的早晨竟然有些阴冷，季节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为了暖和身子，他从背包里取出足球开始就地做起各种热身活动来。
颠球，拉球，脚尖触球，原地绕球……季节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明显感到比前几个月轻松自然了许多，他的身体状态以及球感终于慢慢回升了。
“嘿，小家伙！”季节正兀自练得兴起，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季节回头一看，竟然是一线队的主力中卫厄尔科特，“你，你好！”季节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来谢菲尔德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谢周三的一线队成员，并且还是最大牌的一线队队长。
“你好，”厄尔科特笑笑，看起来没有一点架子，“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约翰说的那个‘小梅西’？”
“噢，”季节扶额，“别听大叔瞎说，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球员罢了。”
“哈哈，我看你半天了，基本功挺扎实的，就是不知道等会上了场会是什么样子，我很期待呢。”
两个人正说着的当口，奥克斯过来开门了，厄尔科特和奥克斯亲热地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走进了基地。
“真是难得，好久没见这孩子回来这里训练了。”奥克斯自言自语道，他口中的孩子就是厄尔科特，谢周三骄傲的青训产物。
“他是回来和我们比赛的。”季节告诉奥克斯。
“噢！你们今天要和一线队比赛吗？那你的机会可来了，加油啊季！”奥克斯说。奥克斯是季节到谢菲尔德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约翰以外对他最好的人，基地里也只有他会直接亲昵地叫他“季”。
“一定。”季节微笑，并和奥克斯碰了碰拳。
在更衣室换好装备后，季节早餐都没吃就径直去了球场，此时场上除了厄尔科特，就只有几个维护草地的工作人员。另外约翰竟然也出现在了场边，看起来已经等了季节很久了。
“今天主席和安德森教练可都是为你来的，要好好表现啊大人物！”约翰红光满面，好似一个新婚的新郎一样开心。
“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大叔。”
如果说季节除开足球天赋以外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的话，那应该就是对于事物的预见性了。一个小时后，约翰回想起季节的话，知道自己的确是高兴得太早了。
季节的队友们来得都很晚，因为他们都是抱着反正都踢不过随便踢踢的追星态度来的，而一线队也好不了多少，他们不仅迟到，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完全没把这群小孩放在眼里。
比赛开始后，比分果然也没有让双方失望：11:0，一线队早早取得了两位数的领先。而这时候，才仅仅是上半场结束而已。
季节坐在板凳末，沮丧极了，他这辈子不是没有输过球，但像这样输球又输人的比赛还是第一次经历。周围的队友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们谈论着自己和谁谁谁对位啊，自己和谁谁谁说话了啊之类的话题，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才是进了十一球的那一方。
季节的这种沮丧与失望被草皮另一端的几个中年人尽收眼底，他们分别是青年队教练伯克，俱乐部主席奎科，约翰大叔，以及谢周三一线队主教练尤里·安德森。
“那个孩子可不像是您所说的那样天才，约翰先生。他唯一能让人看得上眼的，就是还算得上不服输。”说话的是伯克，被他如此评价的正是季节。
“我可没说过他是个后腰球员，就算是，也得是个组织型后腰，可你竟然把他当成了防守工兵？伯克教练，你这样可不符合主席的要求。”约翰颇为不忿。
“我有自己的看法和足球理念，并且合同里有规定，那就是谁都无权干涉我的排兵布阵以及青训策略。我现在告诉您以及主席先生，今天过后或许季节在我的阵容里连后腰都无法胜任了，如果有人坚持还要我用他的话，那就请付给我十万英镑的解约金。”
“你……”约翰欲言又止，然后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安德森教练和主席，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为季节说说话。
“要不然下半场让季节去踢前场试试？”主席试探性地问，他既不想得罪了暴脾气的伯克，又不想让投资在季节身上的十万英镑打了水漂。
约翰见他老人家这幅怂样，不禁在心里疯狂吐槽：我们现在也是有中东土豪加持的俱乐部了好吗，您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勤俭持家的坏毛病？十万英镑的解约金对现在的您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我的前场没有他的位置，他太瘦弱了，他应该去西班牙，而不是英国。”伯克简直软硬不吃。
这样，主席和约翰都没有办法了，安德森教练才终于有了行动。只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对大家说什么，而是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队长厄尔科特。
“怎么了，老大（Boss，安德森喜欢球员们这样叫他）？”厄尔科特走过来，踢了半场的他全身上下看起来依然很干净，跟没踢一样。
“那个24号，你觉得他怎么样？”安德森问。
“说实话吗？”厄尔科特有意无意地瞟了瞟一旁的伯克，在得到了众人的默许后才认真说道：“就从上半场来看的话，他是对面那群小孩儿里面唯一有资格成为我们当中一员的人。”
伯克本来平静如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强装镇静地问道：“你是说他比罗恩和威廉姆斯（这两个都是伯克最信任的前锋）还要出色？”
厄尔科特撇了撇嘴，表示没错。伯克正要为自己的爱徒辩护，安德森教练拦住了他，然后让厄尔科特说说他的理由。
“理由嘛，很简单。上半场我们进了十一个球，六个是从右边路进的，四个是从左边路进的，但是只有一个球，是从中路发起进攻最后打进的。”
“所以呢？”
“所以这代表着季节的中场防守很成功。他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防守后腰，因为他没有凶狠的拦截和铲抢，但是每当我们想要从中路传直塞球或者抓空当的时候，那孩子总能提前出现在我们准备传球的路线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更多时候会去打边路进攻而非中路渗透。他能站在对方进攻球员的角度，看到他们的意图和下一步的行动。”
厄尔科特说得没错，这正是季节踢遍了中前场所有位置之后学到的技能。
“我同意厄尔科特的说法，”安德森教练终于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另外我还发现一点，那就是在一线队成员有意的逼抢之下，季节是唯一能够拿住球然后成功传出球的，这代表他不仅基本功出色，而且心理素质很强。”
伯克教练总算不反驳了，但他的表情显然还是不太服气，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不乐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从来就没打算把季节留在这里！天哪，我还寻思着我能靠他拿一个冠军来的呢……”
安德森教练和厄尔科特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开始大笑，过了一会，伯克教练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只有约翰和奎科主席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旁边尴尬的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