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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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驯服宝马

巍峨太行,峰峦起伏;

绵延千里,雄伟壮阔;

松林覆盖,乱石交错;

既高又险,岿然耸立。

但在两千多年以前,这里却还是宁静的。

战争要争夺的是肥沃的土地和土地所产生的财富,对荒山峻颠则缺乏兴趣。

所以,厌烦尘世纷乱的隐士们便隐居此处,把这里当做“世外桃源”。

休说山中荒野少人迹,你看,在那掩映交错的峰峦之间,忽隐忽现的跑来两个身着布衣的大孩子。

前面的十八九岁,身高八尺(古时候测量单位与现在不一样),骨骼匀称,眉清目秀;

眉中一颗小黑痣,堪称一表人才;

后面的那个比他矮了一头,似十五、六。

干枯精瘦,凸唇凹睛,正所谓一副“雷公脸”,但丑虽丑,浑身却透发出一层刚烈之气。

他们是谁?

山民家的孩子吗?

不像。

山民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要干活儿的,都得手里拿着工具、身上背着竹篓,而他们却是两手空空。

太行山下较缓坡处是望不到边的茫茫草原,几乎没有人的踪迹。

不知还有多远才能走上平坦大道,他们却不在乎脚下是否有路,蹦蹦跳跳地随意而行。

一看便知,这是久在山中生活习惯了。

大概走得时间长了,年纪小的失去了刚出“窝”儿、撒欢儿的兴头,一屁股坐在一块稍平展的石头上唉声叹气:

“这样靠两只脚,要走多久才能到大梁啊?”

年长的笑笑:“你要嫌远累得慌就回师傅那儿去吧,俺自己走。”

“小雷公”撅起嘴:

“师傅让我随你走,我怎么能自己回去?

偏你走得动?俺比你劲儿足着呢!”

说着一跃而起冲入坡下草丛,忽然又收住脚趴到地上,然后慢慢的爬起来,再弯着腰悄悄跑回:

“无忌哥哥,好事到了,给咱们送坐骑来啦。”

“谁?”

“从那边山角后转过来一群野马,正啃草吃呢,俺去赶过来。”

说着从地上拔出一些有韧性的长草,三把两把搓成一根长绳,再挽成个活套儿递给无忌哥哥:

“你到那边树上垂下套子,待马过来便套它一个。”

“小心,辛环。”

因为草高且深密,辛环又机灵,没被马群发觉,依然摆尾摇鬃地自在吃嫩草。

辛环立直身子刚要绕过去,却被一匹黑马看到。

咴咴一阵惊叫发出警报,马群轰的立刻炸开了,随着黑、黄二马向一片树林奔去。

辛环懊丧的回到无忌蹲坐的树下,愤愤地骂:

“那条黑炭!鬼着哩,和那黄马是头儿,俺再去把它们哄过来,哥哥瞄准它俩套住个。”

“能套住吗?别瞎折腾半天,误了走路时间,赶黑到不了大梁就遭了。”

“套得住,俺常跑下山自个儿捞条骑着玩呢,跑起来跟驾风似的,爽着哩!”

别看辛环生的瘦小干枯,却是脚步迅速、矫健如飞。

很快就远远的绕到马群侧面,再隐蔽着悄悄接近后,用手中的小石头专打那匹大黑马的耳头儿,既准又狠。

黑马疼得跳起来,循着辛环给的方向猛的狂奔,一直奔到无忌等待它的树下,受惊的群马紧随其后。

无忌待黑马到了树下,刹那间抛出绳套,手也很准,恰恰套进马的脖子,兄弟二人配合的还挺默契。

那黑马陡然受制进退不得,气得昂首扬蹄、前刨后踢,鬃尾狂舞、蹦跳嘶吼,拼命挣扎。

无忌依在粗树枝上不便用力,双手紧拽草绳,只能用双腿盘夹住树枝。

眼见就要撑不住了,辛环飞步赶到,抓住马鬃想制止它的摆动,一人一马较上劲了。

群马失首,惊得四散乱跑,只有那匹黄马却扑到黑马身边,张口撕咬绳套,要救出黑马。

那绳套终是青草搓的,哪里经得住?

一旦被咬坏,黑马就会挣脱,辛环连击数掌也驱赶不走,心中发怒,瞪起眼睛挥拳就要下死手。

无忌知道,他那一拳砸下,石板也要出个洞,急喊一声:

“兄弟且住手!”

嗖地跳下,正骑在黄马背上,顺势揪住马耳,黄马疼急了,顾不得再救黑马,朝前狂奔;

辛环也窜上黑马背,紧抓鬃毛,牢牢坐稳,黑马也尾随黄马奔去。

两匹野马岂肯受人挟持?时而狂奔,时而嘶叫蹦跳、人立而起,疯狂的扭动全身,极力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怎奈这俩兄弟在山中经常玩野马有经验,身子紧贴在马背上,好像生了根一般。

无论那马使出什么解数,就是甩不掉。

两匹马一声长啸,撒开四蹄飞驰在辽阔的草原上……

这可都是野性十足的千里驹,又都在暴怒之中,速度之快难以描述。

马背上的二人只听耳边呼呼风响,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得横下心来。

不顾死活,任马狂奔。

等马跑累、火气消散再调教。

不料,那黑马在狂奔疾驰中突然收住脚步,在惯性的作用下,辛环的身子被掀起向前冲去,几乎窜过马头;

幸好他常玩野马懂得马的习性,及时紧紧抱住马脖子才没摔下去,但身体已经腾在空中;

黑马觉出人已离身,却又就势卧倒。

这家伙侧身一滚,想把辛环压在身下。

若被它那沉重的身体压住再用力一碾,便是铁人也架不住,凭你有天大的本领。

慌乱之中,辛环只得松开抱着马脖子的手脱身离开。

好狡猾的黑马,猛一摇头,蹭的挑起,撇下辛环撒腿便跑。

但那黑马也并非只为自己逃脱,而是直追无忌的黄马。

黄马快,黑马更快,一阵旋风般,两马便并靠而行,见已贴近,那黑马忽扭头张开血盆大口去咬无忌。

骑在黄马身上的无忌这下可惨了,想避开,只能弃马而逃;

不跺,根本腾不出手还击。

休说马是啃草动物,那牙既硬有利,被它咬住手臂,便是不断也疼痛难忍。

不放开黄马,那黑马一摇头自己就会被扔下去,辛环已落马,哥俩这半天就白忙活啦!

无忌不甘心,急中生智。

左手揪住马的左耳狠命一拧,黄马疼得一歪脑袋,顺势转了大半个圈儿,也带着无忌躲开了黑马的第一波攻击。

黑马救友心切,瞬间又追了上来。

无忌用脚尖狠踢马腹,黄马疼痛难忍拼命狂奔,却不知跑的是回头路,恰好与追上来的辛环相逢。

黑马有如一只疯狂的雄狮,又凶狠的扑向无忌。

呼吸之间,只见辛环单手揪住黑马的马鬃纵身而起,又跃上马背。

双腿紧夹马腹,另一只手抡起拳头雨点般擂打在马的身上。

两匹马又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已是浑身汗水、热气腾腾。

马通灵性,倔强又肯服硬。

既然人家比自己高强,就可以认同对手为自己的主人,老老实实的停蹄低头,不再嘶闹;

但此时主人也要见好就收给马以亲腻,恩威并用才能让它心甘情愿终生追随。

论脚力,还是黑马快些,辛环便要给哥哥,但无忌抚着黄马的脖颈说:

“俺爱它在危急关头舍己救友的义气,就与它相伴吧!”

用脸贴着黄马的脸问:

“好吗?”

黄马咴咴叫了两声,似点头同意,从此人马果然相伴终生,直到最后一息。

于是,兄弟二人便骑着马飞奔大梁城。

魏国将军晋鄙带着一支部队正在边境巡逻,突与出来掠夺的秦军遭遇。

晋鄙虽然勇猛,怎奈猝然迎敌人心惶惶,一场混战,便被打的节节败退;

魏军一见主将败退,四散奔逃,晋鄙更加人单势孤,只得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前面说过,秦乃“尚首功之国”,将士们都贪斩敌人的脑袋回去报功。

即便是敌方败逃,仍然穷追不舍,相距不远便弯弓搭箭准备射击。

晋鄙回头一看吓得魂都飞了,只要中箭,自己的脑袋就要被带入函谷关啦!

怎奈已无还手之力!

正在危急之时,黑黄二马如飞而至,无忌已辨认出是秦魏交锋魏军溃败,无忌大喊一声:

“兄弟救人!”

双腿一夹马腹,夺过刺来的长戈冲向秦军,长戈舞得呼呼直响,顷刻间秦军死伤一地。

辛环马快,动作更快。

虽不识秦、魏,但哥哥打的必是敌人。

早就从腰间解下链子锤,一抖手啪的一声,打在正要射箭的秦将头上。

尽管有头盔保护,仍是鲜血飞溅摔于马下,任凭秦军骁勇凶狠,一看主将落马便四散奔逃。

晋鄙只道必死,忽然见来了两位高手把秦军打的落花流水,心中高兴;

逃命的魏军见了也勇气倍增,一起呐喊,返回追杀秦军。

晋鄙受人援救,自当感谢,见无忌二人还在追杀,忙催马追上高声大喊:

“穷寇勿追,二位快回来!”

无忌也曾听师傅如此教导便呼唤辛环:

“兄弟回来!”

晋鄙赶到近前,先向二位施礼:

“二位壮士何方英雄?尊姓大名?

伸手相助,晋鄙在此谢过了!”

无忌却认识他:

“晋鄙将军,俺是无忌啊!”

晋鄙早就知晓无忌二王子,不禁惊喜交加,忙下马扑的跪倒:

“无忌啊!晋鄙拜见二王子!”

无忌急忙把他扶起来,二人执手一起回奔大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