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挤满着欢乐和期望的课堂

近两年线上英语课程逐渐流行，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方式，尤其是可以和身在美国的老师直接对话，减少了来回路上的时间，于是就选择了一家线上课程机构上课。对于这样开放式的学生选老师的形式，我和如意决定开始几次课作为试水。我们俩一起选了年轻的男老师和女老师，五十多岁的年长的男女老师，包括不同肤色的老师。试听过几次之后，女儿和我都喜欢一个五十多岁的奶奶，她叫Donna，她和蔼可亲，而且每次课后的评语都写得非常详细：学习了什么，哪部分学得好，哪里需要提高，有时候还会发一些视频链接、书目推荐给我们看。我们开始预约这个老师的课，起初如意面对她的问话只喜欢点头、摇头，后来每次上课我都坐在她身边，看到她们的课件里面提到了某个东西，家里如果正好有，就找出来让如意和老师分享。有时候，在课前我也会想一个中国特色的主题，让如意给老师介绍。开始时有很多句子她都不会说，我就翻译好给她，会读就照着读，不会就直接给老师看。老师看懂了，非常开心，如意也觉得找到了分享的乐趣，慢慢地，不用我去准备，她自己就会和老师分享一些生活中和学校里有意思的事情。

学校举办运动会时，如意说她表演了中国传统的功夫扇。Donna说不知道功夫扇是什么，如意就去书包里找出功夫扇，我举着iPad，让老师看到如意的全身，如意挥舞着功夫扇，一边做着动作，一边扇子就在手里时不时地打开、合上，发出啪啪的响声。Donna老师看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我想我们又加深了一下老外都以为所有中国人都会武术的想法。表演完毕，老师简直像是看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演出一样，在镜头那边鼓掌欢呼。虽然我们的课经常会因为这样的小插曲而耽误几分钟，但大家都觉得值得。我和老师说有些不重要的内容，觉得如意已经掌握的可以缩短一下时间，我愿意如意去分享这些她想表达的东西，这才是我让她上这个课的目的。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过节休息不约课，而我们是越到节日，尤其中国传统的节日越会约课，希望跟老师聊聊中国的各种节日文化和美食。

过中秋节，我准备了整盒故宫版的月饼。如意举起月饼盒对着摄像头，告诉Donna老师：“今天是中秋节，是中国的重要节日，在这个节日里，家人都要在一起团圆，一起吃月饼，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月饼。”Donna老师既兴奋又期待地睁大眼睛，等着如意把盒子打开，如意继续和老师说：“我打开盒子，盒子里有八块月饼，每个月饼上有一种花纹，您可以选择一个喜欢的花纹。”

Donna老师连连点头说好。

如意打开盒子，给老师展示月饼，把月饼对着摄像头，一块一块地拿给老师看，让老师能看清楚花纹，每块月饼上的图案均对应着宋徽宗绘制的花鸟画的局部。

老师选了印有《芙蓉锦鸡图》中一朵芙蓉花图案的月饼。

如意也很兴奋，因为里边是什么样子她自己也没有看过。拿起这块月饼，撕开塑料袋，掰开给老师看是什么馅料，尝了一口，告诉她是玫瑰流心味道的，甜甜的，有玫瑰花瓣的味道。

虽然老师吃不到，但是她也笑着仿佛吃到一样。还发出咀嚼的声音，然后说yummy！两个人就都笑了。

遇到某些特殊的节日，我们甚至整节课都不按照课件的内容来上。比如春节，我特意抢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的课，提前很久就问了老师的衣服尺码，在店里选啊选，终于选出了一件玫红色，上面绣了花的唐装邮寄给她，并约好了大年三十晚上上课时她和如意都穿唐装，邀请老师和我们一起过春节。而且还和老师约定，那天不按照课件的内容上课，完全自由聊天。如意要给老师介绍中国过春节都做什么，有什么好玩的。相对于春晚，我们更期待着上课时间的到来，期待着看老师穿上唐装是什么样子。

终于到大年三十了，如意穿好了唐装，头发也一边盘了一个发髻，戴上红色的花，用一张纸挡住了镜头。等到了上课的时间了，听到老师说“Hello”，突然把纸拿开，两个人都穿着唐装，我们一起尖叫，老师那件衣服穿着相当合身，她也是第一次看如意穿唐装，两个人都站起来，转转身，相互看看，真是太完美了。老师特意在自己身后的墙上贴上了中国鞭炮、灯笼的贴纸。如意拿出我们包饺子的时候特意留下的一张面皮、一点饺子馅儿，视频里给老师演示饺子是怎么包的。如意把饺子皮托在手里，和老师说，这是用面粉加水做成的，我把馅放在饺子皮中心，如意说这是猪肉和白菜做成的。老师远在得克萨斯州认真地看着如意把饺子一点点捏上，她的手也跟着学着捏。

其实如意并非每次都能把所有的英文说得很完美，尤其是在这种纯交流没有课件的情况下。她连说带比画，和老师说饺子需要开水煮的时候，想说水烧开了再煮却又不会说，就用手比画水开了的样子，嘴里说着“咕嘟咕嘟”，老师一边笑一边点头表示看明白了，然后告诉她英文怎么说。我还拿了一把红包，里面特意装上了崭新的100元人民币。如意举着摆成扇面形状的红包，教老师说中文“红包”，从里面拿出100元，老师惊讶地张大嘴：“哇！”如意告诉她过年的时候小孩子可以收到红包。之后如意还教了老师用中文说中国人过年最喜欢的一句话：“万事如意！”

如意又介绍了逛庙会，吃她最喜欢吃的北京小吃。她把图片给老师看，很多东西老师都不认识是什么，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好吃的，于是老师说她要去找一个中餐馆尝尝饺子，以后一定要来北京看看。

除了过节，我们连出游也要“带着老师”。暑假我们去上海迪士尼乐园玩，带着iPad满迪士尼转，到了上课时间，爸爸化身支架，负责给如意举着iPad，如意负责和老师交流。正好我们在迪士尼城堡附近，就带老师看了梦幻的城堡，还看了我给如意做的裙子。裙子的纱里面我给她缝上了彩灯，天正擦黑，有个小开关在后腰，一开，裙子就点亮了，和梦幻的城堡交相辉映，不仅让老师在视频里尖叫鼓掌，还引来很多路过的小朋友羡慕的眼神。为了看烟花，我们转战固定区域去等待，如意就盘腿坐在地上，周围有上千人嘈杂地聊着天、哄着孩子、扇着扇子、吃着东西，我给如意递过耳机，她便和老师开始上课，就像在家一样，我坐在她身后，真的有点佩服小小的她。

当然也不是每次都可以这么幸运。四年级的寒假，一家人自驾去天津，不熟悉路线又遭遇堵车，耽误了时间，到酒店大堂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我们还没办理入住。偏巧准备工作没做好，iPad还没电了，我在大堂找了一圈发现了一个电源口，试了一下还真的有电，插上电源，却发现电源口周边没有椅子，如意直接坐在地上就开始上课。我和她爸去办理入住手续，远远地看着她，心里莫名地感动，我知道是这位老师给了如意如此的吸引力，让她无论在什么环境，都可以和老师上课，不，是分享她的快乐！

“那是挤满着欢乐和期望的课堂”化用自——齐豫《雨丝》，作词：郑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