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醋
云鹄公子对俞炯然的背影暗自思付了片刻,转身往回走。
方才他见那位长玉公子冷漠走开的身影,又瞧见了另外一边正在接近的俞炯然,他大步一跨,便率先走了出来。
他一边调戏着这位对他不耐烦的君上,一边用余光把树后的青色身影收入眼底。
两人交谈之间的亲密,让云鹄公子笃定了心里的想法,看来,传闻也并非是假的。他不禁笑出了声,真是越发有趣了。
凌喜阁的门窗中泄进一丝天光,我微微眯着眼,适应了一下,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床榻上已经空了,他不在,想必是提前回去了。
我有些失神的坐起来,回想起昨夜,心头浮上一丝甜蜜,随后又被猛烈的悲伤裹挟。
郑有德听见屋内的动静,特意传了沐浴焚香,我身上有明显欢好的痕迹,便打发了宫女自己洗漱。待我穿完衣服出来,内务府已经送了早膳过来。
“君上,温惠公今早告了假,说是昨夜染了风寒,要静养。”
按照惯例,避暑山庄多有皇家宴会,他此举便是都要推了,我知道他伤心,不想见到那两位皇夫,便允准了。
“朕记得夏末是成德女帝的忌日?”我吃了几口便放下了,身上有些倦怠,胃口不太好。
郑有德神色一怔,眼睛里有些感伤:“是。”
“朕瞧云鹄公子最近得闲,便让他抄上十本佛经,到时候烧给成德女帝,也算朕这个做皇妹的心意。”
他脸上的动容顷刻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隐藏的笑意:“奴才听说,那佛莲花图,也算极好的安魂之物,只是内务府的人没这个好手艺,怕是少了几分韵味。”
我了然于胸的言道:“那边让他一同临摹吧。”
三番两次见到云鹄公子的感觉,都让我极其不舒服,一开始我以为是受不了他那幅做派,现在我忽然明白了,是他身上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这个人分明是笑着的,但你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哭意,或者其他的情绪,与脸色完全不搭。
云鹄公子眼波流转之间很是风流,但你稍稍注意看得久了,便觉得他这个人带着一副固定的面具,做着僵硬的动作,说着空洞的台词,像极了内务府排戏台上的人。
我无意窥探他的内心,但他的举动,让我不自在。
此等旨意,倒不是刻意为难他,只是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一个不被影响计划的环境。
避暑山庄围起来的那个湖,种了些荷花,虽然是初夏,但已经开了不少。我让人摘了些,给俞炯然送过去。
站在湖边的廊下,阵阵微风吹过,叫人神清气爽。
现下日头还不算热,我让郑有德寻了个小画舫,带了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上去游湖。
船慢悠悠的摇晃着,我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听着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远处树上传来鸟叫和蝉鸣的声音,恍惚之间,记起来在西苑的日子。
西苑的夏天,特别热,那太阳从早到晚炙烤着。各宫的娘娘能有内务府进贡的冰,而西苑是没有这个份例的。即便有,也定然叫内务府那些人给贪污了。
叶六不知在哪里寻了一个水池子,用过早膳之后,偷偷摸摸的带着我去避暑。
两个人脱了鞋袜,坐在岸边玩水,那水池子里长着几株野生的荷花,还有成熟的莲蓬。
我跟叶六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我不敢把衣物全都弄脏,怕等会被孙姑姑发现被骂。
于是由叶六往池子里走了几步,我在后面伸手拉住她。晃荡了两下,轻松得手。
此地安静得很,甚至连蝉鸣都没有,我双手枕头,眯上眼睛,慵懒又闲适的感叹道:“叶六,要是夏天都能在这里过就好了。”
叶六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我样子躺下来:“只要避开孙姑姑,咱们俩都可以来。”
她侧过头看着我:“我都打探好了,听说这个地方是以前阮妃住的,后来她吊死了,这个地方就没人来了。”
闻言我猛地睁开眼睛:“吊死了?”
叶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是啊,就在那个地方。”说完她伸手指了一下远处的一颗大树。
我整个人弹跳起来:“你,你不怕吗?”
叶六促狭的看着我:“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天天都有人被公公抬出去烧掉,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人才可怕呢。”
我快速的穿上鞋袜,方才的凉爽变成了阴凉。
她见我一副要逃走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骗你的。这个地方就是以前尚衣局宫人的住所,前几年因为走水,这才荒废了。”
我蹲下来敲了她个爆栗,又好奇道:“这地不修缮了吗?那之前的宫人都去哪里了?”
叶六垂眸,神色闪过一丝落寞:“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
我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没了方才轻松。两个人盯着池中随风摆动的荷花出神。
等回了西苑,我偷偷向孙姑姑求证,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眼神躲闪,有些含糊不清的告诉我,那个地方不详,叫我不要再问。
后来,我与叶六得了新的秘密地,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画舫在湖中游了一圈,然后停在凉亭旁边,宫女小心扶我上岸。
凉亭里有两个人坐着正在对弈,亭子外站着几个人,看装扮,应该是两人的随从。
见到我走近纷纷跪下见礼,凉亭中的两个人也随着回头。
裕王还是那幅不咸不淡的样子,倒是庄尔达见了我,很是亲切。
我往棋盘上看了一眼,胜负已分,随口夸赞了两句:“裕王这棋下得越发好了。”
庄尔达笑呵呵的打趣道:“君上不知,臣方才是让了他三招,这才让他险胜,要是真的对起来,他不是臣的对手。”
裕王闻言带了一点笑意:“王爷输了还不认账,莫不是舍不得家里的那本棋书?”
“君上您瞧他,就赢了臣一局,这尾巴都得意的翘到天上去了。”庄尔达跟我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