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女帝退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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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过往

启元四十六年夏末,焱戚王犯上作乱,纵火烧毁避暑山庄,行刺杀之举,泄私愤杀害温惠公。判于秋日问斩。其同伙石恒与焱戚王府其他人,一律凌迟处死。

昨夜的大雨一直没停歇,头顶的琉璃瓦有节奏的响着,到了第二日午时,才终于消失。

居兴殿外的花都被雨水给打了个半死,内务府等天一放晴,就搬来新的换上。我坐在正殿桌案前正在看书,听见外面动静,让郑有德把主事传过来。

“再拨些人去南苑伺候,西南门备一个马车,长玉公子要是拿着令牌出去,不许多问。”

内务府主管一一应下,等出了居兴殿,把郑有德拉到角落,低声问道:“郑公公,奴才不太明白,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郑有德笑着感叹道:“你只需记得,那位长玉公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秋日问斩过后的第五天,蒋太傅回京了,未等我传召,他就直接进宫了。

“许久不见,太傅身子消减了不少。”

蒋太傅心情似乎不错,眉眼间难得的带了点笑意。

“劳君上挂念,臣不过是前些日子,在国寺病了一场。”

“病了?严重吗?怎么也没听他们通传一声。”我关怀道。

“不过是年纪大了,多少有些病痛在身。”

入秋之后,天气越发凉爽了起来,偏殿的窗口正对风口,我让郑有德给他拿了一个毯子,把膝盖盖住。

早些年的时候,蒋太傅的膝盖受了伤,一到秋冬天就难受。他也没推辞,而是将那毯子又往上提了两下。

“太傅,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朝中很多事情,朕还得仰仗您。”

蒋太傅客气了两句,又问道:“回来听远春说,两位皇夫都已经进宫了。君上可还满意?”

我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他挑的人,自然是没错的。”

“长玉公子虽然可人,但也不要因此冷落了云鹄公子,免得他心中不满,生出怨怼来。”

长玉公子母亲封浩命夫人的旨意已经传给内朝阁了,不日就会传遍朝野,他向来信奉二者权衡的中庸之道,故此提点道。

我点头应下。

“太傅此去国寺,可是见到三皇叔?”

他嗯了一声,叹息道:“多年不见,故人早已白了华发。真是年岁匆匆啊。”

蒋太傅和三皇叔的渊源,我曾经听俞炯然和孙姑姑说过一些,我安慰道:“三皇叔虽心向佛理,但俗世的尘缘未断,早晚还会相聚的。”

蒋太傅不知想起了什么,打趣道:“臣与王爷闲谈时,回忆当年旧事,成德女帝与温惠公的一场婚事,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心头犹如一个钝器在不停的敲打,疼得我有些说不出话来:“是吗?朕还以为,皇姐当年是与庆怀情投意合。”

蒋太傅的笑意僵在脸上,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互相借着闲谈,不停往对方伤口上撒盐,轻松的氛围随着提及蒋庆怀一扫而空。

一夜过去,冉蝶浑身上下都脱力了,她脸色有些发白的靠在一旁的山壁上。对着将风口堵得严丝合缝的竹心叫道:“过来。”

竹心搓了搓僵硬而冰冷的四肢,缓缓的走过来。

“怎,怎么了?”

吹了一夜的风,他冻得口齿都不伶俐起来。

冉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黑瓶,无力的递给竹心:“倒出两粒,给他吞下去。”

俞炯然上半夜浑身出的汗,已经干透了,他眼下平稳的睡着,仿佛就跟之前一样。

竹心想问问什么情况,又见着她一副虚弱的样子。

于是暂时忍住了,沉默的拿起那瓶子,照着她的话,把药倒出来,打开酒壶,正欲给俞炯然灌下去。

冉蝶骂道:“他身子正虚,你把这烈酒灌下去,半条命都没了。”

竹心凑到俞炯然嘴边的手猛地收回来:“那怎么办?硬撬开吗?”

冉蝶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一旁的包裹。

竹心盖好酒壶,顺着走过去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和酒壶一样的袋子,竹心打开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发现是水。

原来她不是把水壶换成了酒,而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袋子。

冉蝶实在累得不行了,拿着那酒壶喝了一口,身上泛起一阵暖意,闭上眼睛,瘫倒在地上,转眼就睡死了过去。

竹心灌了药,坐在背对风口的位置,依旧替俞炯然挡着风。

他看了看俞炯然的胸膛,呼吸起伏比之前明显了很多,面色也红润了,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竹心揉了揉眼皮,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守着两人。

温暖的太阳光渐渐照射进来,那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俞炯然眼皮动了动,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竹心双手抱膝,脑袋搁在上面,睡得正沉。山洞旁边的地上还睡着一个女人,睡姿四叉八仰的,像小时候俞宗禄养在院子里翻肚皮的王八。

俞炯然恍惚间,竟有种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的茫然。

他揉了揉额头,仔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最后的记忆,是那个黑衣刺客把竹心打倒,自己被喂了一颗药。

想到那颗药,俞炯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很平稳,没有中毒或有损伤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炯然推了一把竹心,妄图将他唤醒,但竹心似乎困到极点,反倒是闭着眼睛躺倒在地上,翻了个身。朝着有太阳的地方,舒服的睡过去。

冉蝶被俞炯然的动作吵醒,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神态慵懒,仿佛她不是从地上爬起来的,而是从舒服的床榻上醒过来的。

“醒了?饿吗?”她热情的问道。

俞炯然神色有些戒备:“阁下是何人?此处是何地?”

冉蝶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她没回答,而是拿起一旁的包裹丢给他。

“里面有你要的答案。”说完,她又从身上掏出两个馒头,拨弄了一下即将熄灭的火苗,添了些柴进去,拿着树枝串着馒头,放到火上去烧。

俞炯然扫了地上的包裹一眼,又看了竹心一眼。竹心睡得这么安稳,不像是被胁迫的,他放下防备,直接解开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