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公正

本节

·将对基本价值中的“公正”的普遍定义提出建议；

·将对“公正”与“平等”这两个概念进行区分；

·并根据一个排序模型，对历史中的和现代中的“公正”概念进行区别。

什么是公正？

公正是社会民主主义的第二项基本价值。社会民主主义的理论对于该项基本价值的描述，与自由主义理论不同。所以，社会民主主义理论对于“公正”，或者说“社会公正”到底有什么描述？

哲学家托马斯·海因里希斯（Thomas Heinrichs）对其作了有帮助的定义：

公正是一个关于社会协商的问题。

公正，属于一种关系范畴。它涉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中某种关系就被称为公正。因此，问题不可以是“什么是公正”，而应当是“公正涉及的内容是什么”。……公正这一主题指的是个体在其所处集体中的位置，是他在这个社会中与和他进行交往的他人所具有的关系。……人们都有确认在与他进行交往的他人的关系中的位置的需求，他们要知道他们如何被感受，如何被评价。……当个体的自我价值感受与他人的评价相符合时，他就感觉到得到了公正的对待。这样的评判体现在对于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分配、拒绝和剥夺中。（Heinrichs 2002：207）

显然，公正也是一个有诸多前提条件的概念：人们作为个体能够感觉到遭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从社会承受角度看，存在着“公正”的分配。什么是公正的，什么不是，只能通过社会协商和讨论过程来得到确立。因此公正有这样的前提条件：

·对（物质或精神的）财富进行分配；

·财富的分配遵循由所有人接受且合法承认的分配标准；

·分配标准能被个体所理解。[3]

必须满足特定的前提条件

从社会民主主义的观点来看，这种“公正的分配”只有在所有人至少可能有能力参与到协商中时，才成为了社会的协商。其前提是要有一个民主框架，且自由权利已被相互承认。

考察“公正”的三个前提条件，很明显的是决策方式和“发言权”是决定一项规定“公正”与否的关键。它需要的是一种社会程序，来对公正进行组织。

“公正解答”产生的示例：

一个城镇中对于托儿所名额的分配要进行新的安排。目前适用的原则是居住地原则（“就近原则”），现在市议会则打算对这种分配进行调整。那些处于特殊社会处境的父母（如单亲家庭、家中有三个以上小孩或低收入者）应得到优先考虑。若托儿所名额不足，其他的父母（有相应的经济条件者）在必要时应当选择稍贵一点的日托保姆。

抽象来说，这种解决方案听起来是“公正的”。来自邻居父母们的抗议也是预料之中的。这种抗议无法被完全避免，因此这座城市所要选择的道路是很重要的。在进行决策前，议会是否将所有的公民考虑在内？有没有其他方案得到讨论？各位公民在事先进行的市政选举中，能认识到现在的多数派在争取这样的变革吗？

并非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得到了公正的对待——这是无法实现的。但是决策可以进行这样的制定，即让尽量多的人民认为是公正的。

合法性仅能够从民主决策中产生。要么议会作为整体，经由选举而具有为公众发声的合法性；要么决策通过所有公民的投票而得到合法认可。

要为分配问题找到公正解答，社会协商和民主决策是必要的前提条件。

图2.6展示的是一个规范基本模型，也就是如何能得到长期的“公正解答”。

平等代替公正？

不仅是给公正下定义难，要达到公正更难。如果考虑采用“平等”这一概念，是否会变得简单一些呢？毕竟“平等”一直以来都是政治要求。一些人在想要提及第二项基本价值“公正”时，便支支吾吾：现在，“平等”是基本价值，还是“公正”是基本价值？为什么不是“平等”呢？

如果把“平等”作为“公正”，是不是会更简单一些？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很引人入胜，但是：通过民主协商来合法认可分配标准，并让个体理解这些标准，这项挑战即使在平等分配的情况下仍然存在。

“论人计酬”——“不公平的平等”的示例！

这个问题可以通过一个例子来进行简单的理解：即“统一健康基金”，民间称其为“人头税”，是在2005年联邦议院竞选中由联盟党提出的。其核心在于，所有的人都要为医疗保险缴纳相同费用。

尽管这是平等分配，但许多人在这一点上，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公正的解决办法。与利益群体和相关者进行的讨论，媒体的报道，特别是德国基民盟（CDU）和基社盟（CSU）糟糕的选举结果，促成了对迄今“公正”的解决方法的确认。用当时的德国社民党主席弗朗茨·明特费林（Franz Müntefering）的话来说：“强者多担。”

……是（一种社会的）秩序的出发点，而非其结果……，这正是平等。在进行分配的权衡时，人们需要有分配的基础标准，在此标准上不同的分配就是公正的表现。这个首要的分配标准便是数字上的平等，即将待分配物的分配按需要考虑的人的数量来进行分割。与公正不同，平等不需要标准。……在具体情况下，若对财富分配没有标准，对于某个人得到更多或与其他人不同也没有给出解释，人们要是不想要这样任意而为，他们就可以让所有人得到同等的东西。（Heinrichs 2002：211）

尽管如此，在“公正讨论”的框架下，尤其像我们在概览不同的公正概念时将要看到的，平等仍然占据显著地位。

平等分配是出发点

在理论层面，我们首先可以抽象地从以下准则出发：平等是对于财富和机会的平等分配。平等分配首先是，我们可以将其作为出发点的分配形式。

示例：在一个小孩的生日会上，要对一块美味的蛋糕进行公正的分配，在没有别的理由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将蛋糕分为相同大小的块而实现。一次“公正的不平等分配”却要求协商和达成一致（例如：按照需求的公正性进行分配，如“饥饿”）。

到这里，进行的仅是接近五彩斑斓的“公正”这一概念的初步尝试。因为这个概念如此五光十色，且承载着感情，无论在历史中还是在现在，一直不断地有理论家将“公正概念”纳入讨论中。以下选择了一些概念进行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