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990年
这组报道被收入人教版初中语文教材。
7月16日第1版
数学奥林匹克中国队成绩卓著六选手得五枚金牌一枚银牌
是1986年参赛以来最好成绩
今晚8时40分在香山饭店多功能厅里,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简称IMO)主试委员会54名参赛队领队中有45只手高高举起,同意将金牌分数线定在34分。这就意味着中国队的周彤、汪建华、王崧、张朝晖、余嘉联均荣获金牌,库超仅以1分之差屈居银牌得主。这是中国队自1986年参加IMO大赛以来的最好成绩。
经主试委员会表决,确定本届IMO金牌数为23枚,银牌为56枚,铜牌为76枚。银牌和铜牌的分数线分别为23—33分和16—22分。获奖选手共155人,占参赛308人的50.3%。金牌的分布情况是:中国队5枚,法国和苏联队各3枚,英国、美国和罗马尼亚队各2枚,印度、保加利亚、巴西、卢森堡、意大利、匈牙利队各获1枚。
中国IMO组委会常务副秘书长裘宗沪在今天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特别指出,IMO的生命力在于发展,因而必须重视一些发展中国家学生的数学潜能。他希望通过IMO推动全球青少年提高对数学的兴趣。
据了解,在曾经是欧美选手一统天下的IMO比赛中,亚洲选手的表现已越来越引人注目。在本届IMO中,首次参赛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队获得1枚银牌、3枚铜牌,表现不俗。日本教育界和新闻界都非常重视本届IMO,他们首次出阵的选手取得了2银1铜的好成绩。IMO还是第一次在亚洲国家举办,裘宗沪预计今后亚洲国家在IMO中的作用会越来越显著。
本届IMO还评出鼓励奖32名,发给那些虽未获奖牌、但在解答某道题目时获满分并具有独特见解的选手。
7月18日第1、3版
他们的未来不是梦——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中国队速写
7月15日下午。北京西郊碧峰野岭之下的香山饭店。从转门里依次走进几个神色凝重的中国人。走在前面的年长者蓄着蓬松的头发,不修边幅,像个搞艺术的,很少有人料到这是一位思路缜密的数学家。他是参加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中国国家队教练杜锡录教授。跟在他后面的6个少年,眉宇间则流露出一丝忐忑。
多功能厅中人头攒动,等待本届IMO分数揭晓的人们正急不可耐之际,一长溜的记分牌终于展示出来了。各国的教练、队员,举着照相机、摄像机的记者一拥而上。杜教授匆匆在他熟悉的名字下抄记着分数:周彤42分、汪建华42分,——好样的,两个满分!王崧41分,余嘉联、张朝晖36分,库超33分。杜教授立即意识到这几个沉甸甸的分数意味着3到5枚金牌!于是,这个年过半百的山东汉子挤出人群,泪洒衣襟。面前这6个男孩在他视线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周彤,内秀而天真,在国家集训队中无论是老师还是工作人员几乎是人见人爱。他注意力特别集中,又善于总结解题规律,从不轻易将难题上交老师,喜欢“独立攻关”。哦,这个在初中和高中时都曾是全国数学联赛湖北赛区一等奖的获奖者在物理方面也游刃有余。去年参加全国物理联赛初赛出线,成为复赛的种子选手,极有希望代表中国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但为了本届IMO,他放弃了复赛资格。今年秋天,他就要去北京大学物理系再试锋芒了。
汪建华,都说他少年老成,看上去是比别的孩子壮实,是陕西汉中的沃土更养人吧?他的父母都是中学数学教员,他妈妈就在他的母校西乡一中任教,这次千里迢迢地作为校方代表也赶到北京来了。儿子没有让她失望,潇潇洒洒地拿了个满分。第二场考试题目的难度使不少选手缴了白卷,本应考4.5小时,汪建华却在3个小时里全部解出。他将带着一份轻松走进南开大学数学系。
王崧,国家队中最小的选手,唯一的高二学生。提到这个名字,许多熟悉他的人要忍俊不禁。他的轶事举不胜举!他出门必须有人贴身陪着,否则准要迷路,而且他绝不开口问路,因为他不肯和陌生人讲话。进澡堂也得小心看住他,上一次他懵懵懂懂地站在喷头下,“哗啦”一下拧动了开水开关,要不是身边的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他,非烫坏了这个数学“小怪才”不可。几天前中外学生联欢,他穿着一双奇大无比的拖鞋啪哒啪哒走进会场,前半个脚掌几乎都伸出鞋外,10个脚趾头索性高高翘起来,居然也走得稳稳当当。这副尊容使许多外国选手再也忘不了他了。有人打赌说,一看见王崧的脸就知道这孩子在数学上有不凡的智慧,把他混在一群孩子中,陌生人也会一眼认出他是个数学神童。是够神的——去年集训时,一道有关抽象代数的难题使孩子们冥思苦想了几天都毫无结果,只有王崧一人不仅解答出来,而且代入一个符号使复杂的解题过程大大简化了。这一下把小伙伴们全都“镇”了!这次第二场考试他提前一个多小时完成,百无聊赖中竟坐在考场里在草稿纸上画出一副牌例,自己和自己打了一圈桥牌。他明年还要代表中国赴瑞典参加下一届IMO哩。14日下午在蓟门饭店卡拉OK歌厅,一向沉默寡言的王崧在汪建华怂恿下,出人意料地第一个上台吼了一曲时兴的摇滚:“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余嘉联、张朝晖、库超……杜教授一个个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一时间他几乎忘了数学,只想让这些刻苦用功的孩子痛痛快快地去读武侠小说、去打桥牌、去看足球、去玩电子游戏……而他自己,要就着咸菜,饱饮它三大瓶啤酒!
IMO,引导这6个孩子走向世界;
IMO,让世界惊喜地认识了这6个中国孩子!
7月27日第3版
人力不滋培栋梁安得具——国际学科奥林匹克竞赛采访札记
7月,挥汗如雨的北京人在街头侃大山时,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英文缩写:“IMO”,——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这一回确实被新闻界渲染得沸沸扬扬。虽说起先街头巷尾也零星地闪烁过蓝汪汪的IMO海报,但真正使北京人眼前一亮心头一喜的还是在传出中国学生以五块金牌一块银牌的成绩独占鳌头的消息之后。
等到中国的孩子们又争气地在荷兰、法国、苏联分别夺得物理、化学、信息学国际奥林匹克的好成绩之后,北京人侃山的嗓门儿分外豁亮起来。只是有一点没太闹明白,连外国人也疑惑不解:中国打哪儿冒出来这么多聪明可爱的孩子?!
他们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其实,在他们前面有开道的师长与兄姐。
以IMO为例,它作为一项国际学科竞赛活动是1959年从东欧发端的。当1985年我国派出两名选手向IMO投石问路时,只捧回一枚铜牌。自1986年第27届开始,中国人全面参加IMO:在波兰获3块金牌1块银牌1块铜牌,总分第四;第28届在古巴获“2金2银2铜”,总分第八;第29届在澳大利亚获“2金4银”,总分第2;第30届在联邦德国获“4金2银”,总分第一!
中国跻身于IMO强国,就这样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再如化学奥林匹克,1987年中国第一次赴匈牙利参赛,便获团体第二名,1988、1989、1990,名次是第一、第三、第一,回回都是四选手捧回四奖牌。惹得外国队围着中国队打转转,要发掘点“秘密武器”。
也许知道的人不多,每年10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会有5万名左右的中学生涌入设在全国各地的试场,参加由中国数学会普及工作委员会负责组织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而在年底或年初,物理和化学的全国联赛也引动了数以万计的青少年跃跃欲试。几乎所有在国际领奖台上露面的男女少年都是从这类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所在省市的佼佼者。
今年国际物理奥林匹克金奖,总共只有6块,夺得两枚金牌的只有中国一个国家。问起成绩较好的原因,中国物理学会副理事长沈克琦教授认为,这与近年来一年一度的全国物理竞赛活动分不开,它广泛地激发了中学生学物理的热情和兴趣,促进了中学对培养物理特别优秀的学生的重视,从而为选拔选手提供了广阔而坚实的基础。
选手们的背后有一条条沉默的山脉
当记者们把镜头纷纷对准捧着奖牌、意气风发的小选手时,选手们背后那一条条绵亘全国的沉默的山脉也在微笑了。那便是支撑着中国基础教育的成千上万的中小学教师们。
本届化学奥林匹克金牌获得者王庆根是个农民的儿子,如今经由学科奥林匹克之路即将走进南京大学化学系深造。王庆根操着一口浓浓的乡音说,他的化学兴趣的开发是得力于江苏省海安县中学的化学教员何求老师。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且在高校时便小有名气的何求离开家乡热土南京,默默无闻地在海安耕耘,如今已年届半百了。何求和化学组的其他教员一起辅导学生成立了化学兴趣小组,教这些常年与泥土河塘相亲近的孩子们同陌生的化学建立感情。黑黢黢的胶片在暗房中洗出了色调明快的摄影作品,几种不起眼的粉末一经妙手调和便绽放出奇妙的焰火……小庆根从此迷上了魔术般的化学,一到何求老师的课,他就听得目不转睛。“何老师的课简洁、活泼,知识面广。”学生这样评价道。
在采访化学奥林匹克的四位获奖选手时,每个同学都在记者的采访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他们的中学化学老师的名字:
吴颉——北京清华附中胡新懿,林傲——安徽省合肥一中张珏如,夏煜——湖北省武汉六中潘若奎,王庆根——江苏省海安县中学何求……
吴颉还一个劲地说:“我有好几个教师呢,不止一个,”她眨着眼睛数着,“还有王静老师、张英真老师、王淑清老师……”
是数不过来,那是一座山。
被称之为数学奥林匹克选手摇篮的课余奥林匹克学校如今已数以千计,遍布全国了,有的甚至办到了县一级。
参加北京数学奥林匹克学校学习的一个男孩的家长感叹说:“他还只有15岁,我们已不得不承认他的意见已开始引起我们的重视。因为这个学校不仅使他在数学方面取得与以往无法相比的成绩,更重要的是他在思维的技巧性、逻辑性、严密性和独创性方面的进步同样令人惊喜。”
对于大批热心于用IMO来开启孩子们心智、普及数学教育的专家、教授和各级学校的数学老师,他们牺牲的业余时间、休息时间从没有人统计过,他们中的许多人为了更多的孩子而对自己的孩子怀有一分歉疚。
中国化学奥林匹克代表队的副领队、北京医科大学药学院教授程铁明在全国高考第一天登机飞赴巴黎。他是一步三回头走上舷梯的,透过北京那一天苍茫的雨雾,他牵挂着高考考场上奋笔疾书的小女儿。他爱人已先期赴香港出差,他多想在小女儿最需要家人慰藉和照顾的时候留下来,但巴黎赛场的中国国旗已经冉冉升起,他不得不狠狠心把心爱的小女儿托付给邻居,相别而去。
甘瓜美枣与苦蒂荆棘
几乎把自己的喜怒哀乐与中国IMO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中国队教练杜锡録教授有一种山东人的直爽,啤酒瓶一打开,咕嘟嘟灌下几大口,话语便如翻腾的啤酒泡沫般涌动出来:
“如果不是有一大批优秀的中学教师兢兢业业地培养着好苗子,我们打哪儿去选尖子?每年的选手蹭蹭地往外冒,我们不愁选手来源。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的中学教育能保持一股向上的势头吗?一个重要的原因得感谢当年的‘阶级分析’路线,”他的笑容里透出半分狡黠半分酸楚:“那时候出身不好的人不能上重点大学、名牌大学,于是相当多智商高但出身差的青年走进师范的大门,不止是几百几千人呵!这些人如今大多成了各校的骨干和顶梁柱。我们这次的领队兼总教练单墫当年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上师范的。不过这一茬人如今也五十上下喽,今后怎么办?青黄不接的问题已经摆到鼻子尖来了。明摆着嘛,现在成绩好的谁还愿意报考师范?我真发愁几年后我们到哪儿去选苗子?!”
杜教授不是无的放矢,当我从小选手们口中了解到带他们出山的教师年龄都已在四五十岁以上时,心也和杜教授一起沉重下去了。
该怎样为我们选手背后的大山增添源源不绝的优质新石?仅仅停留在思考中是不够的。
今年,我们的化学拿了总分第一,但我们选手的理论成绩明显优于实验成绩。化学实验满分40,我们平均得分29,而奥地利队四选手的成绩都在32—39分之间。程铁明教授坦诚地说:“不是我们选手的智力问题,而是中学的实验手段不如人。这些选手还是在集训中补过实验课的。曾经有一位宁夏来的学生,是化学竞赛优胜者,做实验准确无误,但在原中学时没做过一次化学实验,他把课本上的实验过程硬是一条一条背下来了。也不必说太远的地方,北京郊区有些中学就根本没条件进行化学实验,连一根试管也没有,怎么做实验?!”在总成绩以0.35分之差屈居亚军的中国队,实验项目的分数却排名第六,拖了总分的后腿。因而物理学家们对中学实验室建设薄弱的问题也发出了同样的呼吁。
程老师实际上提出了一个颇严峻的问题:当中国选手在国际学科奥林匹克竞赛中摘金夺银、捷报频传之际,我们为中国人的智力水平和刻苦精神而骄傲,同时还应清醒地看到我们的基础教育较之世界先进水平还有相当大的差距。看到熠熠闪光的奖牌时,别忘了我们还有多少农村学校尚处于“危房子、土台子、泥孩子”的状态之中。
然而,虽说“甘瓜抱苦蒂,美枣生荆棘”,我们毕竟从奋斗得来的甘瓜美枣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希望。
IMO已经卷起了一股热潮。据悉,北京书店里《小学奥林匹克数学习题与解答》等书籍销量大增,某店进了千册仍被一抢而空。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对这股热潮因势利导,以期对广大青少年的学科学习有所推动,对基础教育的发展有所推动。
人力不滋培,栋梁安得具?滋培人才者是老师、是家长,是所有为中华民族崛起而奋斗的人。
9月23日第1版
长城捧起太阳——九月二十二日:亚运会开幕式大写实
这一天虽然太阳躲了起来,却是个辉煌的日子。
人们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将光荣写上九霄
举办亚运会对中国人来说是五千年才有的光荣。北京第一次作东亚运,中国人和亚洲各地人民一起,在北京同声高唱亚细亚的赞歌。
这首赞歌从天空传来的飞机引擎声开始。金继曾,这个来自湖南的汉子,望着缓缓飞过的国产运五飞机,眼睛湿润了。这位30多年前打破过定点跳伞全国纪录的优秀运动员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成为在亚洲运动会开幕式大型跳伞表演的地面指挥。
60位跳伞运动员在空中绽开朵朵伞花,他们把最美好的祝愿,写在蓝天上。有12年跳伞历史的跳伞世界冠军于梅从1200米的高空开始,就注视着地面上一个光辉的圆环。这个圆环越变越大。终于,她看见要落下的地方是一个欢乐的世界,人们都在等待那个伟大的时刻。如今,这个时刻已是按分秒计算了!虽然空中停留时间只有四分十秒,但这短短的时间将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印记。
此刻,北京国际会议中心记者大厅的电视墙上,36个屏幕同时转播着主会场的情况。采访亚运会的中外记者5000人,进开幕式现场的只有3500人。
一面面亚奥理事会成员的旗帜从天而降。人们在观众席上注视着这些旗帜,用掌声欢迎各方朋友的到来。
最后一名跳伞员带的是五星红旗。数万名观众欢腾起来。这是东道主的骄傲,这是北京人的自豪。
走向同一个太阳
开幕之日,北京比往常宁静。这是一次民族自信心、爱国心的大检阅。人们的目光聚焦在北京,聚焦在主会场。以人民解放军军乐团为主体的行进军乐演奏,显示出中国人民团结奋进、无坚不摧的力量。红色披肩,白色军服,火热,纯洁。华夏儿女筑起的长城,在人们心中巍然屹立!
1400人的中日太极拳联合表演,在悠扬的乐曲声中进行。开幕式前一天,日本前首相竹下登专程前往练习场看望700名日本太极拳运动员,老政治家渴望世界和平的愿望溢于言表。
体育有其独特的魅力。体育是人类友爱的竞技场。运动健将的成就是人类的骄傲。
来自37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团在亚奥理事会会旗引导下入场。8名对体育事业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中国老运动员担任了护旗使者。著名乒乓球运动员邱钟惠颇有感慨,一个退役的老运动员,如果不是在中国举行亚运会,她怎能在告别运动生涯的年代得到这样的殊荣?中国已不是当年的中国了,中国已经大步向强盛之国迈进。
会徽旗队走过来了。140名剽悍的男青年高擎亚奥理事会会旗,齐步入场。“这才是中国人的样子!”一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看到这么出色的队伍,兴奋不已。
北京亚运会创下了数不清的“第一”。当中国台北队入场,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之时,人们除了表达一种发自内心的骨肉之情而外,又何尝不为海峡两岸健儿初会亚运而欣喜呢?过去已成为历史,干戈可化为玉帛。当年小球推动了大球,又有谁能断定,亚运会不能成为沟通大陆与宝岛的金桥呢?
37个国家和地区参加盛会,创下了一项亚运之最。中国有凝聚力,世界在看中国。
圣火燃亮亚细亚
似乎是等待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亿万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到体育场正南方那根直刺苍天的旗杆上。悠扬舒缓的乐曲中升起一个酝酿6年的梦想,亚奥理事会会旗在人们深情的凝视中升到旗杆顶部。
终于,那簇在一个月内跨越40万公里的亚运圣火出现了!观众们呼啦啦站起一大片,目不转睛地辨认着那三位被组委会一直秘而不宣的火炬手。这时,大型电子屏幕上打出他们的名字:许海峰、张蓉芳、高敏。他带着夺取奥运史上中国第一枚金牌时的凝肃,她们带着中国女排五连冠和跳板世界冠军的自豪,跑向点火台。
那个让人等得心焦的时刻来到了!曾经濡沾过1.7亿人手上汗水的火炬点燃了亚运主会场的圣火。体育场上空的云层猛地战栗了一下——全场哗然而起的掌声将作为中国人和亚洲人的自豪送上蓝天。
我们等待这份自豪已经太久太久。当圆明园被一把野火烧成废墟之后,民族的积弱落后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国人绕不开躲不掉的事实。一个世纪的沧桑变迁,始终没有拂去萦绕心头那个总是要冲口而出的话题:振兴中华。特别是近年来,人们在走上强国之路的同时,也扭过头来盯住世界赛场五星红旗的起落,期待着中国体育率先实现强国之梦。体育的分量在中华儿女心目中也许显得过于沉重了,但它寄托着一个古老民族在世界面前重新亮相的强烈希冀。
在点火台腾起烈焰的刹那间,11000羽信鸽骤然涌出,万羽鸽翅织成洁白的巨网,温柔地覆盖在体育场上空,仿佛罩住一片吉祥和安宁。似通人性的鸽群在场内盘旋一周之后,飘然散去,将亚运开幕的信息带到四面八方。
“我以全体运动员的名义,保证尊重和遵守亚运会的规则,为了体育的光荣和运动员的荣誉,以真正的体育道德精神,参加本届亚运会。”乒乓球运动员陈龙灿的宣誓把人们带进对奥林匹亚山的遐想之中。正是在这座栖息着无数神祇的山峰诞生了奥林匹克体育精神。在无数次向强者的挑战中,在无数个强者对自己的否定中,横杆越升越高,秒表越走越快。亚洲体育以不容忽视的势头,在世界奥林匹克运动中占据着自己应有的地位。
一瞬辉煌凝成永恒
大型团体操《相聚在北京》在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庆锣鼓声中拉开序幕。
地图上你可以找到临汾市,再找土门镇的亢村乡可就太难了。
黄土高原上的这样一个村子,齐刷刷来了88个纯朴的农民。他们的绝技就是威风锣鼓。
“一鼓作气”、“金山战鼓”,记下了中华儿女对鼓的敬仰。今天,400面鼓齐鸣,吃苞谷长大的中国农民要擂个响,让世界听听。24岁的刘建国特别卖劲,“俺把家里的农活都交代好了,在亚运会上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中国人的威风!”
北京有所101中学。校名是郭沫若起的。郭老说,100分是满分,但不能满足,要考101分。
这个中学的女孩子担负了“碧水风荷”一场中荷花舞的表演。已进入毕业班的王赞全力投入亚运会开幕式的表演,这也是一种“101”精神。
在一场名为“童星闪烁”的儿童操中,你很难看出1300个孩子互相有什么差异。一个叫黄涛的孩子发烧39度,父母给他吃了退烧药,送到老师手中,说:“摔打摔打吧!娇生惯养,中国没希望。”
大型团体操在灿然的场灯照耀下,奏响了它辉煌的尾声:5500名青年展开彩色拉环,七色彩虹幻化为体育场中央那面巨大的本届亚运会会旗,随着他们身体的起伏缓缓飘荡。身穿白色运动服的640名小伙子呈放射状散向四周,600多个姑娘手持藤圈在体育场两端绽出几朵蓝花花。56个民族的代表舞进场内,数万只五彩气球在跑道上互相簇拥着,冉冉升空,夜空中浮动出无数浑圆而美丽的幻想。潮水般的掌声汹汹涌出体育馆,在《亚洲雄风》强劲的旋律中,这一瞬辉煌将凝成永恒!
古老的长城终于捧起了亚细亚灿烂的太阳!
这是一个盛大的庆典,这是一个光辉的节日,这是中国体育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9月22日,将一个色彩斑斓的记忆深深嵌入亿万亚洲人的脑海之中。
(与李力、汪大昭联合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