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南边来了个公子
这天早上,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一大早就有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在门前躲雨,只撑一把油纸伞,一袭白衣胜雪,似画上走下来的人。他从天亮等到天黑,雨都没有停。他也撑着伞站了一整天,似是等人,也似忆事。中间和尚几次让他进屋,也被笑拒。“这雨今晚上不会停,先在这歇一晚上吧。”“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先生了。”这公子生的极好看,教养也是极好的,始终把微笑挂在脸上。和尚熬了些粥,就着咸菜,请公子一同用餐,那男子也没有拒绝,道过谢后,仔细的喝起粥来。晚饭后,和尚刷了碗,和那男子搬了张凳子,坐在屋檐下看着夜色中的雨点点落下。“公子从何处来?”
“此地往南二百里,琅琊县。”
“公子往何处去?”
“此地往北三百里,京城。”
“此去何为?”
“进京赶考。”
“公子在这躲什么?”
“躲雨。”
“躲的什么人?”
“意中人”
“为何要躲?”
“奈何缘浅。”
张明念,字极远,琅琊县赫赫有名的张家二公子,虽是公子,却不纨绔,一岁识字,三岁背诗,七岁之乎者也,十二岁童试头名,十五岁乡试解元,十八岁会试会元,当得上一句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如此骄人却不骄傲,从小便只爱埋头苦读,张府的书桌换了一张又一张,张张磨得锃亮,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从秀才到进士,再大些,小小的琅琊县竟没一个人教的起张二公子。最后,张父花重金从京城请了个翰林院的退休大学士,好吃好喝伺候着,才给小张公子找了个老师。
张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世代经商,腰缠万贯,富得流油,让人好生羡慕,按理说,富家公子哥,都应当青楼流连,花花公子,但小张先生却偏偏是个另类。从小除了读书,唯一的爱好就是发呆。张府的人都知道,这个博学多才的少爷,每日午后,都爱在西厢房的阁楼上,发半个时辰的呆,日日如此,再大的事也改变不了张公子的这个习惯。但这习惯又不伤身也不劳神,人们也都由着他去了。
张明念,从小就是个神童,又是张府的公子,自然被人极为尊敬,但他也跟大多数贵族子弟有着同样的童年光景,他没有朋友。父母整日操劳,哪有时间陪他玩耍,唯一的姐姐早早跟人订下婚约,长期住在未来的姐夫家,许久才见得一面。再神童的人,也难免孤独。直到那一日,张明念在西厢房背完了先生布置的诗文。准备歇歇,听到旁边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背诗声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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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明念昨天背的诗,书中见识颇广,人间一片无知的张公子觉得很有意思,他爬上西厢房的阁楼,看到隔壁的院子里,一个水灵的小姑娘,摇头晃脑的甚是可爱。张明念觉得开心,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但他没有多想,他只想看着这个小丫头背诗。
从那以后,张公子每天都会在西厢房背诗,而且,第二天,隔壁的丫头一定会背张明念前一天背的诗,张明念每天都在阁楼上看着那小丫头片子背自己背过的诗,像个小老师,检查自己学生的功课。从此,这个毛病就落下了。
一晃就是七年,张明念成了个温润如水,气质非凡的帅小伙子,童试,乡试,会试三连头名,成了琅琊县最年轻的进士,好不风光。但张进士还是没有改掉自己的习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去西厢房背一首诗,去西厢房的的阁楼,看看自己的小学生。小丫头,也出落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还是背着张明念头一天背过的诗。张公子每次也会在她背完诗后淡淡的笑,满意且满足。
她叫周归璨,他早就托人问到了。归璨归璨,无论是巍峨的高山,亦或奔流的江河;无论是振翼之鲲鹏,亦或撼树之蚍蜉。这天地万物终不过是浩瀚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罢了。便如那坠落天际的流星,来这世间走一遭,历一程。最后,又终将回归那璀璨的星空。名字是很美,听着却有点像个男子。